胡基蛋儿,就是面面土凝聚成的土圪垯。你觉得它没有用,走路蛮绊脚,可是农民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觉得世上的物儿,只要它存在,它就一定有用。科学上有个命题是:存在就是合理。 讲两个故事,你千万不要怕它只当作是笑话。 一则是:我小时候暑假里的事情,队长派我和小伙伴一起到糜子地里吆麻雀儿。这活其实并不轻松。老话说:“麻雀上万,一扑愣就是一石(300斤)”,一片四五十亩地的糜子,成熟时节,黄澄澄的一大片,太阳一晒,真就是那金海银涛。丰收的景象不仅人喜爱,雀儿也喜欢。这些平时总是零零散散的麻雀,这个时候却是特别讲究集体行动。不知哪个招呼的,呼啦啦在黑压压地盘旋在糜子地上空。这群麻雀儿,少说也有千二八百。在和人的对峙中,它们识破了人的许多诡计。你手里的那一根长鞭再长也不可能从地这头甩到地那头。你把鞭子打得啪啪响,你觉得好玩,它们也听着好玩,还会呼应你,一阵飞起,一阵落下的起哄。你只能徒叹鞭长莫及。你给地里扎几个草人,即使给草人戴上帽子,穿上袄子,甚至穿上裤子。逼真得再不能逼真了,它们还是很快就认得是假的,不但不怕草人,还堂而皇之地站在草人的头上、肩膀上歇脚、拉屎。实在没办法了,大人就提醒,用胡基蛋儿打狗日的。我们这些娃娃就给担笼里装上胡基蛋儿,分别放在糜子地周围,麻雀儿一来,我们就扔几个胡基蛋儿到糜子地里。嗨,你不要说,这办法还真行。这些麻雀可鬼灵了,都唯恐胡基蛋儿砸到自己,便呼啦一下子飞走了。 关中农村男人喜欢用胡基蛋儿擦屁股。说是胡基蛋儿擦屁股的好处是一不用花一分钱,二可以治痔疮。 还有一则故事就与这有关。 有一年秋天,我和一个在村里喊他二哥的人到县城买大蒜。我们在菜市场转来转去,转得工夫大了,他有点内急。就对我说:“兄弟,你给咱把自行车看住,叫哥上个厕所!” 我说:“好吧,你去!” 可是老半天时间却等不住他出来。我心想,这哥是屙碌碡还是屙井绳,蹲到厕所咋就不知道出来了? 一会儿,他磨磨唧唧地出来了。我没好气地说:“你是咋回事?舍不得喔地方了就住到喔里边!” 二哥苦笑着说:“兄弟,哥这一泡屎拉得把老本都贴赔进去了!” 我问这话怎么说。 他说:“把他的咧,啥厕所吗?连个胡基蛋儿都没有,弄得人勾子没啥擦,想等一个人要一张纸,急忙又没人进来。蹲下去又不是事,只好把你嫂子八毛二分钱给哥买的擦水手帕用了!” 我笑着说:“二哥的勾子值钱呀,比皇上娘娘的勾子还金贵,用的都是花手帕擦!” 原来这二哥把城里的公共厕所当成了他家后院(厕所),以为那里有一大堆胡基蛋儿给他准备着,或者当成了村里的野地,腰一猫,到处都能拣到擦屁股的胡基蛋儿。 这两则故事实实在在地告诉我们:对人对己,对事对物,都不要嫌弃小,嫌弃少,嫌弃丑了。只要世界有它的位置,它就应该快乐地存在。 雨点虽小,可以聚起满天乌云;浪花虽小,可以汇成蔚蓝海洋;胡基蛋儿看似没用,它的用处也不仅仅是我讲的两个故事。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msohtmlclip1/01/clip_image002.jpg
作者简介 董怀禄,笔名小河水;新浪博客昵称:长安亦君;QQ昵称:细水长流。陕西礼泉人。早年任教于家乡陕西礼泉一所中学,1985年招聘到湖北十堰。先后在市十一中、市三中、市一中任教,担任过教务主任、政教主任、教学副校长、校办主任、党办主任、校史办主任,现任某校副县级专职工会主席。中学高级教师,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1996年、199年9月,先后入选《中国中学骨干教师辞典》和《中国当代专家大辞典》。中国新文学学会会员,作协十堰分会会员,湖北省、十堰市教育学会会员,曾任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年轻时喜好写作,作品散见于报刊杂志。曾担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教育部指定中学生读物)一书副主编,参与过《教子有方》等12本书籍的编写。有多篇教育教学论文在《中国教育报》、《学习月刊》、《湖北教育》、《湖北党建》《语文学习》等报刊发表。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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