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恶母老虎
一天清晨出门散步,刚走出不远,天空忽然飘起麻麻雨。像要下大雨的样子,我没有犹豫,赶快钻进路边一个大亭子。几个跳舞的女人,已先于我来到这里,继续跳舞。我被凉在一边,享受着那零乱的舞步和噪音。不久,亭子顶上“滴滴普普”一阵响。大雨来了!豆子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留下铜钱大一块块湿印。雨点越来越密,远远望去,像挂面一样,密刷刷地斜挂在天空。我正为自己对雨势的正确判断,暗自得意时,又一群女人发出惊叫声,双手捧着脑袋冲了进来。她们在不远处跳舞,也被大雨赶到了这里。其中一位女人,将雨伞抱在胸前冲进亭子,待气息喘匀以后便高声骂起街来。女人的哦啰哦啰,我习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听到她的吵闹,我依然心如止水。骂着骂着,那位女人的嘴便成了污水阀。她正骂得起劲时,又冲进来一拨女人。跳舞的赶快收了摊儿。本已人满为患的亭子,顿时挤挤挨挨起来。最后冲进来的这拨女人中,有一个女人一上来就与前面那位女人接上了火。前面那位女人,立刻变成了一只好斗的公鸡,蹦着跳着拉开了架式,并且边骂边拨开人群,想伸手揪住对方。后者也不甘示弱,也努力朝前窜。双方各附着一伙人把她们往反方向拽,就象两个土匪,各带着一帮喽啰在火并。
从只言片语中,我弄明白了:后者出钱,并且组织体操队到上级表演,因不要前者参加,前者为此动了肝火。按照常人的思维,人家义务行事,不要你参预也就算了。如果想参预,则有话好好说。
后者闹一阵便静下来了。通过观察,后者是一位懂事的女人。前者呢,声嘶力竭的,没有刹车的意思,一只十足的恶母老虎。
后者停歇一阵后,见前者还是不依不饶,言辞如箭,便又火冒三丈地要去揍前者。双方拉劝的又立马行动起来。如是者三。
我越听越不是滋味,越听越烦燥。几次冒雨冲出去又退了回来。人没走成,反而把身上淋湿了。我甩动头发,以洒落雨滴,然后站回原处。雨,愈下愈大,亭子四周就像挂着四幅水帘。近在咫尺的家可望而不可回,真有被绑架的感觉。
有一位女人上去劝解,一上去便与前者钉上了,立即又不好意思地退了回来,然后躲得远远的。又一女人好象对自己的口才充满信心,斜着身子钻上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又被恶母老虎一头顶了回来。随之,一个表面看上去很稳沉的男人出现了,可能是前者的丈夫吧。我想,这回有救了!输不知,那男人才启动嘴唇,前者就凶上去搡他。男人被几个女人拖开。前者穷追不舍,努力伸出长长的手臂,却怎么也打不着,忽然想起手里的雨伞,便抽出把子一次又一次凌空打过去。没打着那男人,隔在他俩之间的一堆人却遭了误伤。遭了误伤的,一边摸着伤口,一边窜到大雨中,一个个淋得像水鸡子。前者四周空出好大一片地方了,她趁势张牙舞爪地摆阔说,打死你,老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全场人无不怒目相向。有知情者嘀咕,前者是在提虚劲儿,她本是个下岗职工,男人瘫痪在床,家里穷得偷狗儿卖。如此强势的女人,男人一辈子夹在她胯下过日子,不患抑郁症,也要瘫痪在床,以谢这恶母老虎。
前者仍然振振有词地厉声叫骂着,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气概。
这样的恶母老虎,我还路遇过一只。那是十多年前,我先上船,途中又上来一伙人,其中有一对夫妇,早与我相识,简称哥嫂吧。我热情地把他们请到铺位上坐下。与之同行的十几个,有哥子的领导和下属,也有嫂子的同学,他们一并楔进我这仄仄的单间里。嫂子一上船就训哥子,说哥子不该跟某女人走得太近。他们是半路夫妻,嫂子在行政部门上班,名字当中有个娴字,平时见了,有说有笑的,也人如其名,娴静而贤惠。我想,肯定哥子有不当之处,嫂子忍无可忍了,才撕破脸皮,当着朋友和领导的面唾骂他。嫂子没完没了。我的反感情绪上升。当时我想,我与哥子关系较近,我的反感可能带有倾向性,如果出言相劝,怕嫂子说我拉偏架,因此作罢。
嫂子的几位同学开始说起了劝世文。
耳边好象有鞭炮接连不断地爆炸,耳心针刺般疼痛。我真后悔不该请他们进来。时值腊月间,旅客多,想避开,外面针插不进,水泼不进,好象手脚被捆住,这环境逼迫我当听客。这被动挨骂的滋味,委实难受!要是在一个开放的环境里,骂的愿骂,听的愿听,也就罢了。
好话歹话,粗话细话,是话说尽,却油盐不进,嫂子的同学由轻言相劝变成恶言相加。到最后形成了全船怒斥嫂子一人,嫂子一人骂一船人的尴尬局面。众人说得口干舌燥,嗓子沙哑了,不得不停下来,嫂子却还在大声倾诉。有人说众怒难犯,可她硬是把众人给欺侮了。
哥子是操揙掛的,他的拳头不知教训过多少市井无赖。我站在他身边,见他胸膛一起一伏的,牙巴咬得嘣嘣响,拳头捏得咕咕叫。他几次三番提拳头起又放下。要是哥子真把愤怒的拳头打过去,估计大家都会拍手称快。哥子毕竟身为领导,修养好,心字上头一把刀,忍了。
当我把这个故事摆给一位朋友时,他又向我说起嫂子另外一件事。有一次,几位朋友和哥嫂一起外出吃饭。酒菜上齐了,正准备动筷子时,不知嫂子因何口出粗言。一席人都劝她不住。有人怒气冲冲地责怪哥子说,这样的女人要她干甚,两个山字重起算了。嫂子说,哥子欠他钱,还了,就两个山字重起吧。哥子一时拿不出钱,不敢作声。一席人都火了,这个说我捐一万,那个说我帮两万,马上办手续,钱马上到位。嫂子还是蔫不下来。众人只好甘拜下风,付了饭钱,逃到另一酒店去了。
众目睽睽之下,懂事的女人,不可能在上司和下属面前,让哥子丧失威信。激起公愤了,与众人为敌了,还不肯收敛,在私密场合,想她顺情服理,恐怕也很难。从那以后,哥嫂分道扬镳了。早离耳根早清净,早离少受窝囊气。宁肯十辈子单身,身边也不能豢养这样的恶母老虎。横妻劣子,无法可治!众人都支持哥子像抛狗屎一样,把她抛得远远的,让她遗臭荒野去。
嫂子的前夫是患癌早逝的,如果哥子不离不弃,等待他的也是同样的下场。嫂子呢,从此无人近身,只好到青城山当尼姑去了。青灯古佛也许能让她磨炼出一个好的德行。
有人说二手烟比一手烟毒害更深。我想,在身不由己的环境里遭二手骂,其受害程度与吸二手烟相比较,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愿朋友们好运气,一辈子遇不上这样的恶母老虎,尤其是讨老婆。
一天清晨出门散步,刚走出不远,天空忽然飘起麻麻雨。像要下大雨的样子,我没有犹豫,赶快钻进路边一个大亭子。几个跳舞的女人,已先于我来到这里,继续跳舞。 邓仲祥 发表于 2016-8-25 19:58
一天清晨出门散步,刚走出不远,天空忽然飘起麻麻雨。像要下大雨的样子,我没有犹豫,赶快钻进路边一个大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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