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烟雨散文】故乡印象——饭场
本帖最后由 一蓑烟雨 于 2016-11-29 17:54 编辑以前，过了冬天，气候变暖，你只要走到豫西农村，倘若正赶上吃饭的时候，总能看到这样的情形：三三两两的庄户人，各自端着粗瓷大碗，或坐在自家门前，更多的时候会来到村子里一个比较平整干净的地方——我姑且称它为饭场吧！他们三人一群儿，五人一堆儿，或蹲或坐，或立或靠，聚在一起吃饭。你家炒了什么菜，他家拌了什么酱，大家都一目了然。有的人从这家夹一筷子，到那家蘸一下酱，边吃饭边互相聊天，时不时还爆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气氛显得那么亲热。 我们村子的饭场，就在村子最西头，这是一个较为平整开阔的场地。我们村子不大，半个村子的人都会来到这里。尤其到了夏秋两季的晚上，这里便成为村子里最热闹的地方。由于村子里其他地方到处都是树，浓荫匝地，白天倒还好，可到了晚上，就显得黑暗且不透风，还有蚊虫又多。而惟独这里没有树木遮挡，显得十分敞亮，而且只要有风，这里便首当其冲，最先感觉到凉意。加上我们村子的地势相对较高，这里便自然地形成一个高台，距离下边的大路大概有几丈深，大路旁是围绕在我们村子日夜流淌的小河，河边是一片高高的白杨树林，不眠的鸟儿便成了这里的主人，整夜卖弄着那不太婉转的歌声。 夏天的傍晚，劳累了一天的男人们，搬个凳子，率先来到这里，各人卷根旱烟，一边抽着，一边尽情地享受这一天之中最轻松的时刻。女人们都回家做饭去了，袅袅炊烟升起，飘荡在村子上空，有时被风儿吹开，连成一片，如轻纱一般，缠绕在山间。孩子们也陆续向这里聚拢，他们总是闲不住，一会儿捉迷藏，一会儿玩跳绳，他们的喧闹，扰动着渐渐静下来的山村。村前的山如绿屏，半轮红日还恋恋不舍地停在山顶，火烧云便染红了西方的半边天空，渲染了半条河。牧归的人们赶着羊儿、牛儿，羊儿咩咩地叫，牛儿哞哞地吼，从山顶上缓缓走下来，那白色的羊群，真象山间飘动的白云，时而，还能听到牧人抽响嘹亮的鞭声。一群群归巢的鸟儿，从头顶倏忽掠过，留下一阵唧唧喳喳的鸟鸣。 暮色越来越浓了，圆圆的月儿爬上了树梢，远处的山，也成了一抹深黛，象一个肃穆的老人，默默站立着。做好晚饭的女人们，已经开始唤孩子们回家端饭了。她们一手端一碗饭，慢悠悠地走出了自己家的大门，并且老远就骂自己的死鬼男人，说碗这么烫，也不知道过来接一下。这时，饭场的人越来越多了，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纷纷来到这里，就是很少出门的的三奶奶，也被搀扶着走了出来。爷爷家本来就在饭场附近，这时的他，早已端坐在那个高高的太师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跟周围的几个孩子讲鬼故事了。大人们爽朗的笑声、说话声，孩子们的吵闹声，乱哄哄的，到处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女人们在互相问询着做的什么饭，还异口同声地抱怨说：“这饭越来越难做了，横竖就是一把白面，任凭你怎么做，也是白面馒头白面条，要么搅白面疙瘩。”这时有孩子吃完一碗，让大人回去帮他盛的，却招来大人的一顿臭骂：“小祖宗，你可真懒到家了，几步远的距离都不愿走，我还指望你将来孝敬呢，看来恐怕没指望了吧！”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其实孩子不是懒，是害怕。你想，家里人都出来了，到处黑咕隆咚，老鼠横行，况且他心里还想着爷爷刚才讲的红发绿眼的妖精呢！ 大人们在互相聊着天气或节气，聊着庄稼的长势，以及年底可能的收成，总之，对于这些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庄户人，除了这些，别的也没有太多要说的。风调雨顺的日子里，他们的心里相信：人，只要不惜力，生活就可以过得安稳与滋润。女人们则喜欢讲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以及一些早就变了调的传闻。有时男人们的话题，则是一些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新闻，国家又换了几个领导人，哪里又发生什么灾害了，位卑未敢忘忧国，他们也会表示一些关心。还有老人在唠叨着过去所过的苦日子，想让小辈们知道，今天的幸福不是凭空得来的，要珍惜。总之，所有听到的，看到的，经历过的，都可以在这里互相交流、传递，这是一天里仅有的一次大聚会。晚风吹拂着，一天的劳累，仿佛一下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孩子们吃完了饭，把碗往大人身边一推，继续玩起来。女人们也为了贪图凉快，说等一会儿再回去洗碗的。阿洪婶还抱怨说：“女人的命可真苦，一样和男人下地干活，回来了还要做饭整理家务，而男人们一净身干活，回来什么也不管，就等着吃饭。嗨，下辈子俺说啥也要脱生成男人。”阿洪叔只在旁边偷笑，另外一个叔叔却插嘴道：“阿洪嫂，你要是当男人，让阿洪哥找谁去。”“爱找谁找谁去，反正俺也管不着了。”阿洪婶一脸的“仇恨”。可那毕竟是下辈子的事情，今世仍然要这么过，阿洪婶也只是图一时嘴上的痛快。夜越来越深了，空气中也有了许多凉意，女人们都纷纷回去洗碗了，男人们各自回家带了些凉席什么的，出来铺好准备睡觉了，孩子们也玩累了，蜷缩在大人铺好的凉席上沉沉睡去。月光如水，照亮了整个大地，仅有的几颗星星，眨着惺忪的眼睛。下边，小河哗哗的流水声，此刻也听得格外清晰。男人们也累了，抽一口烟便睡下了，整个山村也仿佛渐渐沉入了梦乡，只有远处不知那个村子的狗儿，也许听到了什么动静，偶尔汪汪地叫上几声。作者简介：一蓑烟雨，本名：马英哲，男，河南洛阳人 ，现居住在郑州。从小热爱文学，喜欢旅游，2004年开始在网上发表作品，至今百余篇，曾担任过文学网站编辑，在地方报纸发表过几篇文章，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要走的路还很长。
欣赏佳作，问好，祝创作愉快！ 朴实，热闹的场景，欣赏学习，问好您！
邓仲祥 发表于 2016-11-29 20:47
欣赏佳作，问好，祝创作愉快！
多谢邓老师百忙中临帖雅评，恭祝老师冬安！ 翔鹰 发表于 2016-11-29 22:33
朴实，热闹的场景，欣赏学习，问好您！
感谢翔鹰老师临帖指点，问安！ 场景真实，气息浓厚。写实好文。 文笔流畅自然，来自于生活中细致的观察与感悟，欣赏佳作！问好一蓑烟雨老师！ 郭忙龙 发表于 2016-12-1 23:22
文笔流畅自然，来自于生活中细致的观察与感悟，欣赏佳作！问好一蓑烟雨老师！
感谢郭老师临帖雅评，对我是莫大的鼓励！衷心祝福郭老师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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