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六帖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2-25 15:17:59

年后六帖
文∕以梦为马

◎立春帖

黄昏，腊月二十六
此时不宜卧床
不宜凝神静坐，不宜抽烟望远
不宜转身走进暮色四合

白昼渐长。就在这一刻
细听河开，翘首雨水
残梅凋落，立取一只香囊
默数冬之心事，翼翼珍藏

诗稿显出亮色。大声念出流水韵
念出低处草色，高处桃花
潜在潮汐涌动间的相逢
自南方之南上路的你
一定能听见，并为之莞尔

◎回乡帖

麻雀再也不会轻易走向
支起的竹筛中间了。白杨依然参天
斑驳的树皮上，失掉了儿时刀刻的名字
十年前集资修建的乡村公路
硌疼了一骑绝尘

丢沙包的女孩，不背人，不停下俚语
成了敞开胸怀喂奶的村妇
滚铁环的男孩，木讷如昨
吸烟，憨笑，搓捻手心的老茧

我转身走进老屋
母亲掸去肩头的尘土
用瘦弱的手抚摸我，喃喃说：
“有些发福了。”

◎除夕帖

气温持续回暖，夜风夹带，
微尘和影子。一些持续斑驳的碎念，
瞬间长出翅膀。伤口在缓慢愈合，
结痂成木讷，或者欲言又止。

酒杯空了。辛辣转换成，一丝苦，
一丝甜，更多涩的错觉。
几点星子，在烟花璀璨中，
愈加弥足珍贵。

有人叩打门环，声音时高时低，
站在空阶之上，惟有顺风摇曳的灯盏，
低诉往事。窗子洞开，
消失在夜空的影子，走弯了月亮。

◎纸祭帖

无碑自然无字，无祠却有香火
坐北朝南，北高南低
顺势而下的，是一个村落
一个姓氏，自前朝开始的荣辱

蓬草高过晨曦，沉默多时的鸟雀
在几声爆竹的威势下
四散，尔后魂不守舍地拣尽寒枝
张望，或者莫名颤栗

屈膝，跪倒。我知道
时间不足以埋葬一切
厚土会珍存远去多年的安详与从容
悲悯与怜惜

残雪在膝下。点燃之后的纸张
发出轻微呻吟
纸灰因风而起，我的喃喃自语趁机飞翔
天空如此辽远，泪水倏忽而下

良久，小声燃烧的火
悄然熄灭。阳光开始耀眼
膝盖隐隐麻疼
那只沉默多时的鸟，正兀自打开翅膀

◎斑驳帖

或者是星空，或者是星空下的河流
惊鹿一样，闪烁着小声彳亍的背影和尘埃
水草和一尾银色的鱼，悄然浮上岸
脚步细碎，急促，却欲言又止

我背过身去，避免经常性眩晕
似乎一瞬间，身后广阔的景象，镜子一般
优雅地破碎。伤口参差
一串遗失多年的泪水，自蚌体内，任性而出

芦苇苍茫，西风依旧。岁月之上的星子
密集，多动，寻找秋日内在的章法
星子之下，一群略显慌乱的蚂蚁
在大地上，留下几行，身背食物，斑驳静谧的影子

◎静女帖

你说，深夜一个人的房间，
适合半卷帘帐，偷月煮茶，
虚构青衫书生。

窗外，树影里，
有寂静下来的群鸟。小巷外，
隐约传来马蹄声。

你不动，惟有越脊而来的风，
悄悄掀开裙裾。并顺势，
将案几上的故事，翻到尾声。

香茶微凉。你的眼神依然流转，
一会看暖色调的四壁，
一会看闪烁不定的星子。

以梦为马，本名郑春亚，男，1982年生人，中学语文教师。河北石家庄人。大学时代开始诗歌创作，2008年起活跃于各网络诗歌论坛。爱诗，写诗，爱生活，生活着。诗歌作品散见《诗歌月刊》《诗选刊》《山东文学》《北方作家》《新诗》《燕赵诗刊》《新诗大观》《天津诗人》《西部作家》等官民诗歌刊物，并有诗歌作品入选多种选本。

通联：河北石家庄胜利北街265号石家庄21中学 050041 郑春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