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曰诗歌】杀羊（外一首）

屠夫老刘属羊，今年六十岁。
主人老王属羊，四十八岁。
前来帮忙的大田属羊，三十六岁。
大田从羊圈里把羊拖出来的时候，
老王抽着烟，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桃树。
老刘抓住羊头，大田抱住羊乱踢的后腿
用力地按在了条凳上。
老刘左手捏住羊咩咩叫唤的嘴，右手抓起一把长长的尖刀，
用力地扎进了羊的脖子，
左脚踢了一下脚下的那个大脸盆，拔刀，
鲜血汹涌而出，流到了脸盆里。
血很快流尽了，羊哆嗦了两下，不动弹了。
老刘用尖刀在羊的左脚刺了一个小孔，
放进了一个气塞子，使劲地吹气。
大田用一个棒槌敲打着羊身，羊就臃肿了起来。
老王丢掉了烟头，又抽出了一支烟。
大田进屋提了两大桶热气腾腾的开水，倒在了大木盆里。
老刘摸了一下，又加了两瓢冷水。
他俩抬起羊，放进了木盆。
老刘用木瓢往羊身上浇水，大田用铁刮子刮毛。
很快，洁白的羊毛不见了，露出那身青白的皮肤。
老刘用铁钩探进羊的屁眼，挂住一根尾骨，
在大田的帮助下，把羊倒悬在木梯上。
划开羊的肚子，把还散发着热气的内脏全部掏出，
大田用一个竹箕接住，搬到旁边小溪沟里去清理。
老刘砍下羊头，以羊腿为中心，把羊身切割成四大块。
然后，从屋里取出烧红了的烙铁专心地烙着羊头，
老王吐出了嘴里的第三支烟，走了过来，问道：
“等下先吃什么？”
“老规矩，新鲜的羊血，羊头和羊下水。”
老王踢了一下老刘的工具箱，捡出一根细长的软骨，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吃再多的羊鞭，也不顶用了，
不如等一下炖了，我们好好地喝几杯。”
老刘头也没抬，骂道：“狗日的假仁假义，
等一下喝酒吃肉，比谁都要凶猛。



            <> 红领巾

那年七岁，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少年先锋队。
右手举过前额，宣誓：我们要做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免费领到了一条红领巾，由高年级的学生为我们系上。
老师说：红领巾是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红旗的一角。
戴了六年仍鲜艳如初，被老妈做了布鞋里料。

儿子也是七岁那年加入中国少年先锋队。
右手举过前额，宣誓：我们要做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用妈妈给的二十块零花钱，买了四条红领巾，轮换着戴。
他们班五十六个学生，一共买了二百多条红领巾。
十年后，他收拾屋子，不经意间就翻出来了一条。

这天，我坐在桌边喝酒，看新闻联播。他问：
老爸，鲜血既然代表了战争和死亡，为什么还要戴在儿童的脖子上？
我说：自有文字记载开始，鲜血代表的就是血性，勇气和献祭，
渐渐演变成一种图腾文化。在每个重要节日，国祭、族祭、家祭，
杀&人，杀生，杀己。至于红领巾，强加上去的宗教祭祀仪式罢了。

那年七岁，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少年先锋队。
右手举过前额，宣誓：我们要做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
免费领到了一条红领巾，由高年级的学生为我们系上。
老师说：红领巾是革命先烈的鲜血染红的红旗的一角。
戴了六年仍鲜艳如初，被老妈做了布鞋里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