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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与石头
作者：滇南老松 作于2018年7月27日
“石头”喜欢石头，这是寨子里连耗子都晓得的事。 “石头”其实不叫“石头”，乃叫黎军。因为爱石若狂，渐渐的，寨子里的人就都叫他“石头”，倒淡忘了他的真名。不过，这是后话了。 那年“石头”，不对，是黎军。那年黎军考上了大学，因家境过窘，放弃了。 那些年，黎军喜欢上了村会计老吕家的二闺女小萍，小萍亦有意于他，然而老吕不愿纳穷婿，将携了两瓶酒来他家提亲的黎军轰出了门外。 不久，黎军就远走广东闯荡。 十年后，在广东一建筑企业混成个小头目的黎军，回到滇东南市回龙寨，拉起了个建筑队，为本寨和邻近村寨的乡亲们盖房子。 而小萍也早嫁作他人妇，离开了回龙寨。 仍是光棍一条的小老板黎军，率几个农民工弟兄，天天在建房工地上挥汗如雨。 忽一日，一伙儿城里人来到回龙寨前的河道里，一个个弓着腰这里摸摸，那里掰掰。 寨子里许多人就在不远处看猴戏般观望。 “摸鱼虾吗？网兜、捞兜都不拿。这些外行！” “瞧那个老倌，拿了坨石头看呢。石头有啥子好看的？” 正在工地做活的黎军，用眼朝河那边张了张。须臾，他跑向河滩。 “请问老先生，这些石头拿去做什么用呢？”在河难上，黎军怯怯地问那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倌。 “终于发现了啊！咱们滇东南市远郊有那么好的石。”老者兀自捧着个绿石头乐滋滋地说。 黎军按捺不住，又问：“啥子石？瞧你们宝贝似的拿着它们又看又抚摸的。” “这里叫回龙寨，这种石应当可称为‘回龙璧’了啊！”老者尚在自言自语。 小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啥子壁呢？咱们这里的人家，会拿这种石头当墙壁石来砌哩。” 老倌这时欺近黎军，边拍他的后脑勺，边说：“暴殄天物啊，嗯！糟蹋艺术品啊，嗯！看不出这种石比麻布石好看的啊？嗯！”说一句走一步，连拍着怯怯地倒退着的黎军脑袋。 “老先生，就请教教我吧，怎么辨别出这什么奇石？”这时黎军恳求说。 老先生瞅了眼这晒得漆黑的小老板，扭身高声喊道：“小杜！教村民捡石玩石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随后，老先生指了指趟着河水赶过来的一精壮中年汉子，说：“他，本市奇石协会会长杜翰化。我，前任会长，人们都叫我戴老。”听老先生一番介绍，黎军亦趟水跑向那中年人，激动地拉住了那汉子的双手。 若干年后，一天中午，滇东南市那家名为“石艺轩”的石馆里。董事长“石头”，即回龙寨前建筑队老板黎军，正等待一位前来洽谈购石生意的福建石商。据市奇石协会杜会长和顾问戴老介绍说，这位石商对文山名石“回龙壁”情有独钟，并期盼能到你这里看看。 “咯吱”一声，一辆“婆娘红”宝马停在石馆前，下了车的那位衣着高贵典雅约三十多岁的女士才摘下墨镜，立即让迎到门前的董事长“石头”惊呆了。 “石头！啊不，小军！”女士边款款走来，边跟“石头”打招呼。 “小萍！”“石头”疾步向前，伸手就去握。女士伸出一双纤手，任由他握了不放。 晚上，凤凰酒店餐厅一间小包房里。 “怎么玩起了石头当上了石商？还跑到了外省。”互敬一杯红葡萄酒后，“石头”问。 “受你的影响才玩石头的嘛。”“石头”听了一脸愕然。小萍又轻啜了口葡萄酒，接着说，“你去广东后不久，我爹妈就逼着我嫁给那个在滇东南市做地板砖生意的福建人。我不嫁，我妈就两次吵着要上吊，人家给了三万块钱的彩礼呢。后来，就嫁了。” “后来呢？” “后来，就跟着在滇东南市赚够了钱的他，回他的家乡了。” “那后来呢？” “后来，就跟他离了。回他的家乡后，他在外面有了小三。” “那为什么说是受了我的影响，才玩起石头的呢？又为什么，今天一下车，你就能喊出我的‘石头’这个绰号呢？” “我大哥从电话里告诉我的，说从广东回来后的你，痴迷上了石头，寨子里的人都不叫你的名字了，而叫你‘石头’。再说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你这间石馆，也是闻名遐迩的呢，我会搜不到你的信息？会联系不到你们的奇石协会吗？呵呵，连杜会长和戴老他们，不也都叫你‘石头’嘛。就因你这样喜欢石头，加上福建奇石资源也多，我就用离婚得的一些资金，开始玩石头了。其实，这些年来，我多次回过家乡的，只是没让你知道。我很喜欢家乡的石头，更喜欢……” 说到这里，小萍从包里拿出一方带了精美底座的小巧的心形‘九龙璧’奇石递给“石头”，说：“小军啊！如果你仍然喜欢我，就把这石摆在你办公桌你的照片相框旁边吧。明早我还去你的石馆，如果这石摆在了桌上，就证明你心里仍有我，我就不回福建了，就跟你……” 翌日晨，小萍迈进“石艺轩”董事长室，见办公桌上没有摆放着那件心形奇石。小萍手掩了脸，啜泣了几下，转身欲走。 “等等！” 小萍回眸，见背着手从里间出来的黎军，将那心形石捧起，然后缓缓贴在了胸口。 “我没有把这石摆在桌上，但我将它贴在心上了。”黎军说。 “太棒了！”这时，一旁闪出的戴老和杜会长笑呤呤地走来。 “‘石头’啊，放跑了小萍，我拿你是问。”戴老说着连连拍打着“石头”的后脑勺。 “石头”笑呵呵地连连往后退闪着。
［作者简介］笔名：滇南老松，实名：韦建松，男，1965年7月出生，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文山市人，学历为大专，职业经历为军人、公务员。现居文山市。喜爱文学、绘画、音乐、奇石。有散文、杂文、文艺评论、小小说、短篇小说散见于省级、地市级报刊和各类网站。杂文《做客记》被收录于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云南杂文丛书.周末闲话》，散文《一碗面》获《文山日报》“我与改革开放三十年征文”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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