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断指（小说）二

显示全部楼层 · 2023-2-15 18:3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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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手断指（小说）二

   这女人确实勤快，天刚麻麻亮就起来了，先是烧汤熥馍，后是下地做活。大蛋在她的带动下，也不打牌了，干活也卖力气了。兴的老婆躲在墙壁后偷着笑。

村人夸族人赞，老婆这次办了件好事。

“妈，我跟你娃商量来，进些帽子我俩到集上摆摊，三六九、二五八，前卫焦岱把财发。你娃有了事干也就不应心打牌了。”女人边帮着干活边做着思想工作。
儿子也在一旁帮腔做势。

老婆觉得有道理，走正道当然支持，就卖着老脸，进东家出西家借钱。帽子进回来了，女人说：“我要回去一趟，家里有事，办完事就回来。”
老婆也不傻，知道这是向她要钱，就把买帽子剩下的一千块钱给了她。临走出门时还亲切地叫了一声“妈”，给了一个拥抱，在老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兴的老婆心花怒放。

“走了妈，再见。”女人含着笑扬着手招呼。
看着离去的儿媳妇背影，老婆脸上的笑容久久不得消失。

近乎一个月了，也不见女人来，老婆预感到事情不妙。
儿子回来了，走进门说：“妈，咋办？出事了。”

儿子的一句话，老婆的心“嗑腾”一下，不知发生了啥事，差点坐在了地上。瞪大着两眼看着儿子。
“俺媳妇从楼上跌下来了，住进了医院，要五千块钱呢？”话落点，老婆的心才稍稍有些平静。
进了自家门就是一家人，有了事就得顾。
老婆走出门又卖着老脸借钱。
她来到村西商店，店主人打着招呼：“婆过来了，你要啥？”
“啥也不要，寻你借钱来了。给我倒五千块钱，有急用。”老婆站在柜台前向里边的老板说。
“婆，你先说有啥事？”店老板问道。
“大蛋引了个媳妇，你是知道的，从楼上跌下来了，住进了医院，要五千块钱呢。”老婆说。
“婆，这事有些蹊跷，到底是不是真的住进了医院，要三思。”老板是个直性子人，看问题要明朗些。
“俩娃都睡到一块了，还能骗咱。”老婆执迷地说。
店老板一听也不好多言，就取了五千块钱交给老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糊涂老婆混账娃。”
这笔钱就像是肉骨头打狗有去无回，再也音讯全无了。
原来大蛋也弄不清她是哪里人？是在抖音上认识的。

有道是：谁都有犯傻的时候，吃亏上当只一回。要是再吃第二次第三次那就是瓜怂。

何家梁有一个女人长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经常和大蛋在一块打牌，感情日深，眉来眼去就勾搭上了。

一天，老婆正在织布，快嘴嫂走进门说：“婆，大蛋这几天做啥呢？”
“跟何家梁的彩华在北关中学门口开饭馆。”老婆高兴地说。
“婆，彩华可不是好东西，小心点。”快嘴嫂爱说实话。
“大蛋是个男的，看她能做啥？”老婆不以为然地说。
“彩华跟何军跑了几个月，回来拉了一头牛，说是两人合伙的，卖了均分。这个说买的贵了，那个说买的不便宜。彩华不要了，气得何军一病不起，送了命。”快嘴嫂像数家珍似的说着。
老婆不爱听这些话，垮着模样说：“俺娃年轻轻的又没媳妇，不挂女人做啥呀？你要是年轻肯定也一样。”
快嘴嫂讨了个没趣，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迈出门去，身后的老婆瞪大眼咬着牙恨着：“话多很。”

快嘴嫂来到路口，看见一个农用三轮拉着桌凳迎面走来。她住了步，看见大蛋坐在车上，停在了门口。大蛋从车上跳了下来，快嘴嫂迎了上去问道：“咋拉回来了。”
大蛋着气地说：“挨了彩华的错了，烂了，北关中学封校了，饭馆开不成了人家才往出打，咱就不知道，也没人告诉俺，接到手才知道开不成了，哎。”
听见门外车响，正在织布的老婆下了机走出门来，看见儿子正在下桌凳，心头就像是被谁打了一棒似的，多亏扶着门框。
拉的旧账没有还新账又堆下了，好心人劝说她她还反感，在事实面前她只得低头。儿子不争气，她都七八十岁了，几次都没有把住关，一而再再而三地烂钱。村人不好逼帐，她那里知道儿子在外赌博嫖女人拉的帐比她借的要多好几陪。

数月后的一天，老婆正在织布。看见儿子被几个人抬进门，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的样子，心中一阵难受，从机子下来，来到跟前两手抓住儿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婶子，你娃叫人打了，腿打坏了。”抬进门的小伙说。
原来，在何家梁的大路上，大蛋开着何家梁一个小伙的三轮车向东行走。被几个蒙面人挡住了去路，他停下车，被来人一把拉下车来，几个人压倒就打。其中一个拿着棍棒的在腿上连打几下，直疼得大蛋哇哇直叫。那些人扬长而去。过路人才发现是大蛋，经常在一块打牌，就抬了回来。
老婆一听昏坐在了地上。

大蛋打着石膏拄着拐子在村里转游，还是大哥大嫂把他拉到白庙去的。白庙看骨科是祖传，方圆几百里都有名气。

腿断了人闲了，牌友联他打牌，被他一口回绝。
“走，走下，孥着又没事。”牌友劝着。
“不打了，从此洗手了。欠人家的账没啥还，都让人家打成这样子了，还不记性。”大蛋果断地说。
“哎呀，成了好人了。”牌友讥笑着，笑声似刀如针。

大蛋拧身向回走来，他发誓，再也不赌博了。来到案边，摸起切面刀向着手指头剁了下去。
“啊”一阵钻心的疼。

听见叫声，从后院回来的母亲看见儿子的惨状，吓得不知所措：“这是咋咧？”
“妈，从此我再也不赌博了。”大蛋说的铿锵有力。
老婆抱住儿子，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从脸上一直看到淌血的手，听着儿子发誓的话，心中是又疼又喜。
赶紧取来创伤药纱布给儿子包了起来。
大蛋在心中暗暗发誓，要走正道，要挣钱，还清欠账，从此改邪归正。

“婶，你大蛋到哪里去了？”快嘴嫂走进门就问。
“不知道，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正在织布的老婆回答。

赌友联他打牌的寻他要账的络绎不绝,都被老婆挡了回去。

三年后的一天，大蛋回来了。
“妈。”大蛋走进门叫了一声妈。
老婆听见儿子的叫声，高兴得心差点都要跳出来，热泪盈眶，拍打着儿子：“这几年跑到那里去了，把妈能想死。”
老婆像见了生人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大蛋。
“妈，你娃没事，好着呢！”说着拍了拍胸膛，“为了还清欠账，我在马沟窑厂拉砖整整干了三年。”儿子打开提包让母亲看着里边装着的钱。“我没黑没明地加班加点，就是为了多挣钱。妈，你娃这几年把苦下了。”
看着儿子瘦消的脸庞，心似刀割般地难受。
“妈，你娃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你咋哭了？”儿子温和地说。
“你是妈身上的一块肉，妈能不心疼吗？”老婆的眼泪滚落在儿子拉着她的手上。
“妈，你娃这次把账就还完了，再也不会有人寻事了。”儿子诚恳地说。

又过了三年。
大蛋家门口张灯结彩，门庭若市，鞭炮震天，热闹非凡。

只见司仪站在新郎新娘身旁大声说道：“今天很荣幸主持张大蛋先生和刘彩霞女士的婚礼，在这里我要向新郎新娘表示热烈的祝贺，并代表新郎新娘向各位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人们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有人提议，让大蛋介绍发家致富的经验和恋爱的经过。

大蛋戴着红花，含着笑容，向前走一步，清过了清嗓子，大声说。

大蛋还清了欠账，拿上行李出外挣钱，先是给人拉下手。一次，在饭馆吃饭，从楼上下来一个人，看见了他，相互认识，曾经在一块打过牌。
“走，上楼坐。”那人邀请他，楼上是包间雅座。
“你现在做啥？”双方坐下后，那人问道。
“我给人家拉下手。”大蛋回答。
“别干了，跟我干，跑运输，跑熟悉了你自己干，你看行吗？”朋友注视着他的脸说道。
大蛋高兴地回答：“行，行。”
人常说出外靠朋友。他感觉：有个朋友就是好。

干了一年就熟悉了路径，在朋友的帮助下，买了两辆车。自己开了一辆，还雇了一个司机开了一辆，跑了二年就在西安买了房。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刘彩霞。
停了一下，指着彩霞继续说道，她当时记账，经过几次交往，情投意合，就结为伉俪。
大蛋向大家介绍了他这几年的奋斗史。

人们又响起了一片叫好声和掌声。

正是：洗手断指犹可赞
      浪子回头金不换

                        作于2023年2月14-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