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洋槐花十九接上

显示全部楼层 · 2025-4-16 09:50:31

      东边的天际，黑压压一片乌云向着鹿塬向着荆峪沟席卷而来，风也随之而至大显神威。
      年迈的母亲坐在门口的碌碡上搂着孙子，新会忙着做家务。计生组一帮人从村西走来，母亲看见心中“腾”一下，打个“激灵”，浑身一阵发冷，一着急抱着孙子“忽”地拾了起来，忘记了浑身的疼痛，向屋里走来。
   “娃，快快。”母亲话不成语地说。刚刚从坡上挪羊回来的新会明白母亲的意思，因为已是习以为常的事，赶紧躲到东间牛房去了。
   “啊吆”，听见母亲痛苦的叫声，新会只得从藏身的柜子背后跑了出来，母亲已经连娃倒在了地上。
   新会那里顾得上计生组就在眼前，先从手中接过孩子，放到炕上，再跑出来促母亲，费了很大力气好不容易促起来。“噗通”又倒了下去，“啊吆”。一个拾不起来，一个促不动弹。
   他们认为虎子俩口不是好对付，而是耍赖。这时计生们走上前拉着儿媳要走，母亲急了，身上的疼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抱着儿媳的腿不丢手。“求求你们了，别拉我的儿媳。”荆喜文深知虎子的脾气，也领教过他的厉害，再说李老二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人虽然已经走了，情还在。虎子的母亲是他荆门的姐，看着老人凄惨的表情心软了，赶紧上前制止了小伙们的行为。
   那些人一看，没办法只得离去。新会才慢慢吃力地扶着母亲忍着疼痛向屋里移步。走不上两步又跌倒下去，儿媳使尽力气才避免了跌倒，没办法只得背着走进门去。
   前一次，新会从坡上移羊回来，走到刘红家墙爪头看见计生组向她家走来，就没敢回去，躲到后坡树林去了，虽说是和平年代却生活在战争年代的体验中。
   夜深了，睡在炕旮旯的虎子刚刚入睡，就听见睡在炕边的妻子发出： “啊、啊、啊”的惊叫声。把虎子惊醒，他扬起头一看，妻子傻坐在炕上，嘴里胡哇哇着，吓得虎子不知所措。恐惧笼罩着整个屋子也笼罩着虎子的心头。
      “妈，妈。”虎子向睡在东间牛房的母亲求救。
      母亲被儿子的叫声惊醒，吓得疼痛拔脚就跑。“忽”地拾起身子下了炕，来到大房炕边一看，大吃一惊，“腾、腾、腾”跑到门口，拉开了门关，向着外边喊叫起来，“快来人哪，快来人哪。”声音在黑夜中传播。
   闻声而来的左邻右舍赶紧投入抢救之中，刺人中掐鼻根，一些老笨的方法都用上了，母亲也忙前忙后的不停点。虎子在人们忙乱之时向村西跑去，当医生的二哥就住在那里。
   二虎背着药箱跟在兄弟身后，进了门来到炕边一看弟媳说： “不要紧，这是癔症。”
      抢救无效的人们纷纷离去，母亲唱起了主角。二哥说只能叫玉生来，他两会诊，他自己怕治不了这种病。二虎怀着胆怯的心坐在炕上，不让二哥离去，母亲在地上忙前忙后，不知是疼痛跑了还是她用坚强的意志战胜了疾病。
      虎子摸黑向荆山走去，荆峪沟就在荆山脚下，没有多长时间就走到了，来到门首伸手敲门：“玉生哥，玉生哥，开门。”“啥事？”屋里答应着。“我妻子有病了，我是虎子。”虎子在门外说。“你哥不是能看吗？”屋里问道。“俺哥说要跟你会诊，他怕看不了。”“好，你走，我就来。”虎子离开门口向回走。
   虎子回来后和二虎坐在炕上等着，一直到了半早起玉生才来了。他把病情一看说：“还是送医院吧，醒与不醒很难说。”虎子一听把心提到喉咙眼上来了。
   不一时邻居的人们来了三五个，这是虎子叫来帮忙的，还借了一辆架子车也摆在门口，母亲又跑出跑进的掐被子拿褥子，这时的虎子奇怪地看着神奇的母亲。
      “虎子，快，把媳妇往出背。”母亲好似焕发了青春。
      “妈，没事，这种病没有啥危险。”二哥不着忙地安慰母亲。
      这话母亲不爱听，病还有个不要紧的，早治早好。她瞅了一眼不高兴地来到虎子身边说：“再甭听你哥的话，快送医院去。”
   “妈，没事，俺哥是医生，知道病情。”虎子也安慰母亲。
   母亲还是不放心，硬是拉着虎子背上妻子，眼看着放上架子车，又催促着快走。
      望着在夜幕中消失的身影，母亲转身向屋里走去，“啊吆”一声坐在了地上，再也拾不起来了。

      几个人拉着架子车上了马庙坡下了黑沟坡，新会被病魔完全控制了，浑身产生巨大的力量，翻乱着，不是说胡话就是向起拾，人们拉的拉扶的扶，终于到了焦岱医院进行急救。新会还是不停地翻乱，没办法，把拽判取来绑在床上，人们才拉着架子车回去了，吊针在悠闲地“得、得、得”滴着，新会慢慢地安静了。
   这间房子很大，没有其他病人，一瓶吊针挂完了，新会醒来了，睁开眼睛一看，这是那里，怎么在家里睡着，醒来咋就变样了，她痴呆的目光看着周围的环境，虎子才告诉她，你得了癔症，现在在焦岱医院。第二天又住了一天，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的妻子出院了，走在焦岱街道，傻唧唧地看着走着，来到一家服装店，给女儿买了一身篮罩衣，在熟人屋里坐了一会，才走上返回的路上。

      几天后，虎子跑书馆回来，听新会说：“计生组又来了。”虎子放下行李迈步出门向村北走来。
   荆喜文和老康分别坐在门口的桌子两边说话，这老康原先在鹿走镇信用社工作，临时抽调来搞计生工作的。虎子来到门口说：“老康，你得是刚才到俺屋去来，喔刚从医院回来，要是把病吓犯了，我跟你不得毕。”老康说：“我再也不去了，我的工作满了，人家明天重派人来。”虎子转身离去。
      第二天早上虎子还在睡梦中，就听见门外“咿呀”喊声，赶紧穿衣起床，来到门外，向大场走去，只见人们三五成群地议论。原来是施存恒吊死在门口的大树上，怪灵要到公社去开会，起了个干早，走到存恒家门口发现树上挂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细看才认出是施存恒老汉，赶紧喊叫起来，人们闻声而至的时候他到公社去了。
      荆兴阳胆大，走上前把舌头吐出一乍长的存恒放了下来。女婿和妻子来到身边，女婿说：“”俺两人又没虐待你，一天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咋就寻了自尽。”妻子假惺惺地大声嚎哭起来：“爸幺，可怜的爸，你咋走了这条路呀，你娃以后有谁操心呀，爸呀，你走咋也不言传，你咋就能丢心下你娃呀。”越哭越难过越哭越伤心，鼻涕流有一乍长也不擦，故意渲染气氛。
      围观的人都不同程度地低声骂着，施源和妻子秋霞赶来了，人们的目光又移到施源身上，两个人像疯了一样扑在存恒身上，哭的天昏地暗。围观的人无不动情落泪，哭声盖住了女婿和妻子的声音，树上的老鸦也不知是受了感动还是同情存恒“哇哇”地叫着。
      女婿进屋拿来香烟给大家发，这个推辞那个不要没有一个接烟的，女婿红着脸说：“来几个人帮忙把俺爸抬回去。”也不知道大家是没听见还是不想抬反正是没一个人动弹。施源和秋霞哭的死去活来，有几个年迈的老妇人上前劝说，自己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旁边的女人假惺惺地哭，没有一个人招理，越哭越没意思也就收拾了，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男人手足无措凉在一边，两人都尴尬地无地自容。
   人们围观了一阵纷纷离去，场子只剩下女婿俩口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心中不是滋味。施源拉着云霞也走了，他们虽有管理之心却无差手之机，好心有时会换来坏的结果。
   女婿进屋取来一张旧席，盖在老汉身上，老衣也没准备，棺材更谈不上，在他们心中把老汉就没当一回事。准备后事是当务之急，可是，没有一个人帮忙，俩口傻了眼，民心不可违呀。
   到了求人的时候，就得低头，女婿拿着烟陪着笑脸走进一家又一家，村子转完了，人们几乎都是一口腔：“你走，我就来。”可是，回到家连一个人影也没看到。这可咋办？难题困扰在夫妻的心头，老汉总不能永远放在门口吧。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尸体都有了气味，这可咋办，俩口子商量还是寻娘家人帮忙，妻子按照计划回娘家去了。带着愁苦出去带着苦楚回来，孤零零去身单影支回。娘家人不是傻子，他们也是顾脸的人，总不能隔村当神头。两人平时的作为不是不知道，谁还有脸走进荆峪沟，村子把人死完了，谁就是再不会活人也不会没有几个朋友。
   第三天又过去了，施源一看不行呀，总不能让父亲暴尸街头。就拿上烟排家排户去叫人，人们几乎是倾巢出动，男人打墓买菜买棺材寿衣的，女人借碗盘子大盆桌子凳子提水洗碗的，就连老人小孩都来助阵，女婿俩口羞得汗颜无地，一直到抬埋了存恒后几天都没见露面。
   送埋这天邻村的人都来看热闹，简直是人山人海，有多事的在人群寻找女婿两口的身影，搭礼的，送花圈的，就是大队也送来了一个特别大的花圈，谁也知道这不是为了存恒，为的是给施源长脸，故意气女婿俩口，更是为着弘扬正气。
   当施源俩口跪在灵前的时候，大队党支部书记荆喜文亲自拿着两条红披在施源和云霞的身上。村长李秋学还朗诵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表扬信，整个场子掌声雷动就连树上的鸟儿也震得飞走了。
   掌声震得躲在屋里的女婿俩口子心像敲鼓似的“咚咚”直跳。

   天晴了，阳光普照荆峪沟，人们身上心中暖烘烘的。

   作于2025年4月13日

作者简介：

李捧虎，笔名：挺直的松,男，1961年6月14日出生于陕西省蓝田县前卫镇凫峪村三组。1969年在本村上小学，1974年上初中，1976年初中毕业，一直务农为业。1978年到引岱工地当民工。在小寨沟打洞子，在营盘梁上修渠道，三道水修水库。从渠上回来后，在队上当会计，参加农业生产。分社后，卖过老鼠药，收过破烂，后又游于学校当书馆。承包了村西一片地种菜。1995年8月在村开商店至今。2009年10月进入平安保险公司，2010年8月退出。2009年11月接任蓝田移动前卫片区渠道经理。在保险公司曾2次荣获“优秀学员”。在移动业务中2次荣获 “优秀农村代办点”。一次荣获“优秀渠道经理”。2011年4月加入陕西诗词书画音乐研究会，2012年2月19日加入蓝田县作家协会，并有多篇作品在《蓝田文学》《榕树下》《西部文学》等刊物或平台发表。
自幼爱好文学，在保险公司时因思想波动大而提笔写作，用以表述自己的心情，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先学着写诗，后改学写小小说。2013年开始写小小说，在榕树下发表作品，有3篇作品获榕树下编推荐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