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洋槐花二十一接上

显示全部楼层 · 2025-5-11 08:29:44

      大风袭过的白鹿原平静下来了，就像没发生什么似的。可是人间却在骚动，而且是激烈地骚动。
      虎子骑着自行车向公社进发，一路上车来人往，熙熙攘攘。进了公社院子，看见拿着行礼提着兜的，扶着做了手术的女人慢腾腾地走着的，女人脸上流露着痛苦的表情，还有呻吟的。做手术的人多，上厕所都成了问题，门口排了一条长蛇阵，后边的人尿丢等不急干脆不顾羞耻，抹下裤子圪蹴在院子解决。
      虎子在院子转悠，打听管事的，正好王乡长从房子出来，引着虎子去寻管事的，说明了情况。“好，你不用管，我安排人给你送回去。”管事的说。
      虎子转悠到会议厅，只见整整摆了两摆子，中间只留了一个过道，做了手术的女人们或躺或坐在被窝里。服侍的人有坐在身边的也有走动的，端饭买饭送水打水的，唧唧嘈嘈的声音充盈期间，简直能把房顶掀翻。过道楼梯道路道人满为患，就连廊檐子上也住满了人。
   于芳、惠雪、月红和一车来的人住在一块，看见虎子进来打着招呼，身旁的云霞看见虎子红着脸低下头。雨涵、怪灵和几个相识的熟人在院子的大树下打牌，虎子进院子时就看见了。下棋的、丢方的、围在一堆闲聊的，他们的事情已经有了结局心中再无顾虑，通过各种方式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
   主席台上一个男子弯着身子正在用铁棍通炉子，煤气上来立时就昏了过去，赶紧送医院去了。屋里的人声嘈杂煤气熏的人喘不过气来，虎子没敢多停留就退了出来。
      虎子转了会觉得没啥意思就骑上车子向回走，一路上车辆来来往往，拉人的拉家具的，车水马龙。呻吟声哭泣声拖拉机的“嘟嘟”声混在一起，形成了一曲计生的乐章。
      虎子前脚到屋，车后边就到了，几个人抬下柜和家具，车开走了。虎子两口收拾屋子清理垃圾摆放家具。
      几天后，做手术早的人已经回来了，一路上她们互相谈论着自身的经历和感受。于芳说：“我的手术做的简单，时间不长就出了手术室。”双银说：“我的手术时间最长，人胖，输卵管靠背部，医生寻不见，费了好长时间，也受了不少罪。”
      几个人说着话就下了车，荆兴阳来到车边问：“银凤咋没回来？”月红说：“银凤的手术还好做些，刚做完手术不要乱跑，要注意休息，银凤不听。遇见一个邻村的情友，旧情复燃，二人嫌人多说话不方便就寻僻静地方去了。聚会回来后疼的她吱哩哇啦乱喊叫，挂了几天吊针才有所缓解。原来是导致伤口发炎，到现在还没回来。”
      说话难听的惠雪说：“招祸瘾太大了，咱就不知道做啥来了，还干那事。”
      荆兴阳一听话不中听，连自家的老婆也不管就拧身离去。

      惠雪做手术回来，五婶伺候着，秋学就出去走动，跟他一块住过队的同事，现在有在县府工作的，乡上也有的。凭着一张八哥嘴上下逢迎，四处活动。当初就做好了翻把的准备，利用荆喜文认不得字的有利条件，材料上写的和他嘴说的不一样，可怜的荆喜文认为李秋学写的就是说的，就写上“同意，荆喜文。”
      在大队召开计划生育工作会议，这次乡上还是王书记和王乡长参加，李秋学把所有的证据拿出来让书记和乡长和与会人员看，荆喜文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
      李秋学把责任全推到荆喜文身上，说你不知道，材料上都是你签的字，张着大嘴说不清。李秋学这个东西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是他培养的接班人，现在挨了戳才看清了怪灵李秋学的真实面目。别人做的事让自家背黑锅，受到了处分，降为支部委员，怀着满肚子气和委屈的荆喜文稀里糊涂地下来了。
   大队开完会的老支书荆喜文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一尻子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取出烟袋装烟，想着大队会议上的情景气愤地把正在装着的烟袋在桌子上狠劲一磕。桌子倒霉了，主人今天为啥着这么大的气，我乖乖地在这里又没招你也没惹你，咋就拿我出气。荆喜文并不理会桌子的感受，自己把一切都献给了党，为党做了大量的工作，到头来却落了个降职处分，他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烟装满了却没心情抽，气愤加无奈骚扰着他纯洁而善良的心，拧过身看着墙上的毛主席像，我荆喜文从来没有做过对不住党的事，党和组织咋能这样对待我，一股老泪流出了眼眶，在满是沟壑的脸上流淌。
   他一辈子也闹不明白，世事是变化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善良的，特别是那些嘴甜的人心里都藏着刀子。
      坐在灶火烧火的老婆看着男人老泪纵横的样子，感觉没明其妙，这个从来没有哭过鼻子的男子汉今天第一次流泪，心中肯定有了巨大的委屈，她相信轻易不会这样的，几十年的夫妻生活告诉她。
      就在荆喜文难受的同时，李秋学却在屋里笑得前仰后合，他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和自豪。黄惠雪看着男人俊美的容貌想着男人精明的才干心中一阵冲动，在男人脸上亲了一口。
      李秋学的心眼就像是扫子把子撴了的，他掌握了荆喜文的老实个性，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而且还没有文化，是个睁眼瞎子。
      那年让他在引岱工地领工，实行民工请假制度，邻村的樊思任从小寨沟翻过吴家梁走牛角沟，碰见孙指导员从家里来，二人打个照面，孙指导员问道：“老樊，你做啥呀？”“我回去呀。”樊思任回答。“请假了吗？”孙指导员问。“请了。”樊思任说着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条递给孙指导员看，孙指导员接住一看又还给他，没有言传。回到营部正好荆喜文在，孙指导员问道：“老荆，樊思任回去是不是你批准的。”“是呀，咋咧？”荆喜文张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孙指导员，不知发生了啥事。“你知道上边写的啥吗？”孙指导员问。“不知道。”荆喜文答。“不知道你就签字。”孙指导员故弄玄虚地说。“我认不得字你不知道吗？”荆喜文面有惧色。孙指导员说：“写的回家跟兄弟媳妇睡觉三天，你写的同意，荆喜文。”逗得满屋子人哈哈大笑，笑得荆喜文不好意思起来。
      这也不怪荆喜文，谁也知道他是个文盲，他不过会写“同意”二字和他的名字。樊思任也不认得字，为了写请假条只得寻小伙子写，瞎怂故意逗老汉。
   荆喜文也笑了，他以为发生了啥大事情。
   聪明的李秋学把责任推给了没有文化不识字的荆喜文身上，自己下来了还拉了个垫背的，荆喜文一心为党却落了个撤职的处分，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背着黑锅离开了为其奋斗几十年的工作岗位。
      计划生育总算风平浪静，育龄妇女不是做了绝育手术就是做了节育手术，她们不同程度地抗争过，有的还跑到山西取环，最终都也没有逃脱挨一刀子的结果。
   荆喜文的委屈乡领导是知道的，谁也知道他对党的忠诚，谁也知道他也办不出这种事来，谁也知道这是怪灵李秋学的栽赃陷害。会议结束后，王书记来到荆喜文家。
      荆喜文坐在门口的桌子旁抽着烟着着气，看见书记来了，就起身让座。老王坐下后说：“老荆呀，你委屈了，乡上也知道不是你做的，可是，又没办法为你开脱。李秋学这样的人不适宜留在领导岗位上，所以，把他的村长也撤销了。”
   荆喜文说：“啥也崩怪，只怪我当初把眼瞎了，认不得人。不过，我有个预感，李秋学一事无成。”“老荆呀，你也不要自责，以后的工作还要你做，谁也知道你是一个好干部，不要有了这点挫折就灰心，你可是党的老党员呀。”，王书记语重心长的话语消除了部分怨气，接着他又说：“新上任的干部没有经验，还要你多操心，多指导。这是党交给你的任务，也是党对你的信任。”
   王书记的一席话是一把火，荆喜文感到心里热乎乎的，他又坚定了为党工作的决心和信心，就像是谁给他身上注入了兴奋剂感到浑身又有了精神。
      他老俩口一共有三个孩子，老大老二是女子，只有老三是个娃子，现在已经到了订婚的年纪，他知道为了计划生育得罪了不少人。前一段时间，堂妹荆双银让刘劲堂提说过这事，双银从山里回来就坐月子，现在又做了手术，这事就撂了下来。
   前几天，妻子拿着礼物去看了一次，双银说，她伤好了再进一次山，专门为解决娃的事，他一直忙于工作，把这事就没到心里去，现在闲下来了，才有时间考虑。要是这事办成，两人也就事情完满了。
      想着想着，刚才王书记的话和娃的婚事又调动了他的力量和希望，心头就像升起了太阳，亮堂堂的。

   作于2025年5月8日

作者简介：

李捧虎，笔名：挺直的松,男，1961年6月14日出生于陕西省蓝田县前卫镇凫峪村三组。1969年在本村上小学，1974年上初中，1976年初中毕业，一直务农为业。1978年到引岱工地当民工。在小寨沟打洞子，在营盘梁上修渠道，三道水修水库。从渠上回来后，在队上当会计，参加农业生产。分社后，卖过老鼠药，收过破烂，后又游于学校当书馆。承包了村西一片地种菜。1995年8月在村开商店至今。2009年10月进入平安保险公司，2010年8月退出。2009年11月接任蓝田移动前卫片区渠道经理。在保险公司曾2次荣获“优秀学员”。在移动业务中2次荣获 “优秀农村代办点”。一次荣获“优秀渠道经理”。2011年4月加入陕西诗词书画音乐研究会，2012年2月19日加入蓝田县作家协会，并有多篇作品在《蓝田文学》《榕树下》《西部文学》等刊物或平台发表。
自幼爱好文学，在保险公司时因思想波动大而提笔写作，用以表述自己的心情，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先学着写诗，后改学写小小说。2013年开始写小小说，在榕树下发表作品，有3篇作品获榕树下编推荐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