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怀居旭峰乡土记忆系列】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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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    雨
   窗外的雨从夜黑咧一直下到今倝（gan）早还没停。如果把历头（日历）再往前推一二十年，这奏令人既高兴又讨厌了。奈时候的种庄稼基本是靠天吃饭，老天爷叫你收成好，谁也挡不住；老天爷叫你颗粒无收，谁也没办法。
   当下已进入农历八月，人常说“麦收八十三场雨”，意思是八月、十月、三月的这三场雨，对来年的麦子生长打好基础非常重要。特别是八月的雨，是给种麦前蓄好底墒的关键所在，用老农的话说，这雨就下到向上了（相当及时）。

做个老天爷也不容易啊，三年不下雨都有怨雨之人。雨倒是好雨，但对收秋庄稼却带来无尽的难处。在乡下，凡是到田间地头去的路，都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生产路。这雨一下，路面泥泞不堪，人们拉着沉重的架子车，东一拐，西一滑。一车子拉上千斤重的包谷棒棒子，得几个人连掀带推，连小孩都要当作劳力，使出吃奶的劲给大人帮忙。雨地里掰包谷，头上戴个草帽，身上披片塑料布，浑身上下都是泥水，连巴掌大一坨干的地方都没有。鞋上粘的染泥足有一二十斤重，用文人的话讲，这才叫“风雨无阻”啊。

我记得在前多年，乡下人谁过过国庆节，谁过过八月十五？这节日好像偏偏和农民过不去，估意安排在收种庄稼的节骨眼上，成了城里人的专属品，与农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奈时候最大的奢望，奏是咋能混个“商品粮”，把“农民”这身皮摆脱了，不再受这么大的苦，咱也能像模像样地过个国庆节、过个八月十五，聚睛会神的依窗看月亮。但又想：做梦去吧！看把你想的美的。

   梦是虚幻的东西，老人说“梦是反的”，瞎梦对应好事，好梦对应坏事。谁料这愿望还真的实现了——因城市扩建，土地被征收，原来地地道道的农民，摇身一变竟成居民了，也享受到了国家发展的红利。不然的话，像这几天的雨，能把人愁死了：秋庄稼收不回来，该种的麦子种不进去。有人还怨老天爷不会“做人”，可怨归怨，怨有什么用呢？
      如今近郊农民没土地了，也不为种地操心了。一大早，我惬意地坐在阳台的藤椅上，雨不停地下着，房檐水滴嗒嘀嗒地落着，泡了一壶热茶，静静地品着。
   今天的雨，下得既执着，又温柔，还很有灵性。雨“醉”得我发呆，听得我舒心，朦胧中看着它吻过邻墙的翠竹，凝视着悬浮在牡丹花叶上的水珠、挂在桂花树枝头的新露。因为雨，月季花蕊争相吐艳，新妆的绣球也毫不示弱；小石磨上溅起了浅浅的湿痕，雨点顺着古老的石狮子鬃毛缓缓滑落，仿佛都浸着岁月的呢喃。此情此景，我想起了唐代杜甫《春夜喜雨》中“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前半阙诗句，给我增添了无尽的遐想和绵长的思念。
   雨下归下，此时节还是不宜过多。毕竟天底下还有大面积的秋庄稼正待收获，麦子还待下种，天大的事还得由老天爷定夺（做主）。我这里，只能是祈祷更多的风调雨顺了。

撰文/卫旭峰
校对/任伯绳
编辑/卫旭峰
图片来自于AI
2025年09月28日于创汇里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