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冬天（外一首）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5-10 07:43:09

本帖最后由寡瓜牛于 2015-5-10 07:44 编辑

把一个滚圆的季节
赶着秋风
装进粮仓后
母亲
看我们带足了谷物和衣衫
去丈量山外的大路
然后无言地
走进冬天

寒冷的夜晚
迟疑了小河负重的脚步
土地紧紧抱住种子
以母亲的方式
等待一场厚厚的棉
母亲的村庄不会冻结
她的土屋
依然
冒出忙碌的热气

在您眼中
我们永远
是一群吵闹的孩子
一如牛马狗儿和鸡
您褪了色的兰布大褂
和那双太老太旧的青鞋
不停地进进出出
才不至于
让寂寞的小院太瘦太冷

偶尔的一把雁声
于厨房后面老柳树头顶
诉说我们的行程
母亲坚信
马上会有雪
捎回家书
以及我们穿烂的鞋样
并想象着
我们在路上
怎样挨饿受冻

一次又一次
揉去眼角的烟尘
仿佛又眺见
第一朵雨前的花影
母亲才笑了
那是孩子们赶来的问讯
母亲就静悄悄地
等在黎明前油灯的后边

母亲啊
我们就回来
好围着年关的饭桌
听您播种
下一季秋天

母亲啊，母亲

夕阳落山了
只留下
村外暗淡的田埂
一把老锄头
压弯了父亲的背
也摇晃了
老人晚归的脚步

母亲是父亲的影子
矮矮地
移动在锄头的后面
怀中多了的
只是顺路捡拾的
一抱柴草

父亲抡着锄头
小脚的母亲半跪半坐
细心拔草
就这样
一干六十年
直到把儿子的儿子
也拉扯成大人
直到
把自己变成后人们
渐渐淡忘的记忆

母亲是忠实的影子
跟着父亲上山下地
再跟着
把土地里的光阴搬回老屋
然后
让我们坐下休息
等她去把这些光阴
趁自己还能走动
烧熟了
端上饭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