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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水田(外一章)
文/(重庆武隆)郑立
谁藏了镜子?村庄蓬头垢面。 我的恍惚,是一群鱼虾的唇喋,扯一块灰粼粼的天空,擦了一把冷汗。 我的嘴里,是一群鸭鹅的干涩,被尘土洗得跟冬天一样空旷,跟岚雾一样低沉。 我的头上,是一群鹤鹭的眼睛,荒芜着流云。泪汪汪的冬水,涌动着疼痛,流向天河。 我被稀里糊涂地掏空了肺,弥散的目光萎缩在天堂之门。 我被不知不觉地割去了肝,流浪的灵魂穿行在地狱之门。 我已经不能辨识泥土里的酸碱,也不能欢颂晨光里的鸟鸣。那些稀释在城里的庄稼人,也不能。 浸透了化肥,噙满了农药,我的残体让野草跑马。 留下了老人,留下了儿童,城市的幽梦在想象里开花。 这是村庄辛酸的童话,在现代农业的伤口上,被城市一双野心勃勃的大手,一尺一寸地撕裂,又一针一线地缝补。
骨头上的村庄 六十五岁了,舅舅佝偻的身体,是一截枯树桩。如蚁噬的疼痛弯曲在腰椎,拼命劳作,有所减轻。 读过初小二年级,舅舅一生贴紧骨头上的村庄。小心翼翼侍候庄稼,侍候鸡鸭、猪狗、牛羊,侍候脾气大的舅妈,侍候心高气傲的儿女,侍候着人烟渐少的村庄。 在城里的儿女接走舅妈,却接不走舅舅和他的村庄。十几户人家的村庄,舅舅已是最年轻的人。 坚守二十亩田地,又退守十亩田地,厮守三四亩田地,死守着不让荒芜舔食的村庄。一步一步地妥协,舅舅的一辈子,辛酸难挡。 大山岭,托不住村庄的夕阳。舅舅就算咬断牙齿,也托不住渐渐虚空的村庄。一头花发,还在侍候着蛙鸣里拔节的秧苗,和盘踞在腰椎上的痛。 我最善良的舅舅,把村庄安放在骨头上。
【郑立,男,重庆武隆人,重庆作协会员,重庆散文协会会员,中国散文诗作协会员,作品散见《星星诗刊》《散文诗》《四川文学》《重庆文学》等,地址:重庆市武隆县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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