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雨短篇小说集】猫

显示全部楼层 · 2014-11-18 19:26:56

本帖最后由章新会于 2014-11-19 13:46 编辑

                                                                        【蝶雨短篇小说集】  猫

   这一段时间常常会被隐隐约约的猫叫声从梦里惊醒。每当他从深夜里醒来，总会想起那个眼睛瞪的圆圆的小女孩。那个农村的小女孩是被自己的车撞死的。好多年过去了，本已逐渐模糊的那一幕却随着梦中的猫。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让他痛苦，让他撕心裂肺的悔恨。

   那女孩被自己撞到的那一年有七八岁吧！和自己的女儿同样大小。他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两根调皮的小辫，那碎花的衣衫。还有和她一起被撞飞的那只黑色的小猫咪。要不是她只顾着看怀里的小猫，要不是那天自己在老乡家多喝了几杯。悲剧是不会发生的。看着软软的瘫在路中间的那个小女孩。他慌忙抱起她使劲摇晃着，呼叫着。但她逐渐放大的瞳孔告诉他，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不舍的离开这个多彩的世界。

   在那条偏僻的山路上，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放眼看去，一个人也没有，谁知道她就怎么给突然冒出来呢？远处山坡上应该就是她的家吧！他抱起那个小女孩，跑进驾驶室。然后猛踩油门。飞一般逃离现场。后视镜里，除了那只黑色的小猫什么也没有。狂奔好久之后。在一条开满野花的河边。他让那个还没有完全失去体温的小女孩，永远的和清澈的河水融在了一起。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条路他再也没有去过。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一家不大的运输公司。但是汽车却没有退出他的生活。虽然最近公司的不景气，让他焦头烂额。但是老板的他，却有一个漂亮温顺的妻子和一个值得他骄傲的女儿。女儿今年八岁了。要不是梦里的那只黑色的猫。他也许再也想不起那个小女孩了。
黑暗中，妻子摸索着钻进了他的被窝，然后搂着他的脖子满足的睡去了。不久呼噜呼噜的鼾声响起来。那声音像猫。

   饭菜里的肉月来越多了，特别是鱼。他清楚的记得，妻子是不喜欢吃肉的。还有只吃青菜的女儿现在却只吃鱼了，就连以往她喜欢的炸薯条也不看一眼了。
   “你最近太累了，多吃点肉吧！”妻子微笑着夹起一大块红烧肉放进他的碗里。女儿嘴角咬着一条鱼尾巴，歪着脑袋看着他。像一只贪吃的小猫
   ”你们不是喜欢吃素吗？“他问道。
   ”这还不是为了你啊！你平时那样拼命的工作，为了你的身体更壮一些，我们现在跟着你吃荤啦！”妻子红着脸看着他。看着妻子的模样，他想起妻子最近的变化来。原来每个星期只一次的做爱，现在却被妻子毫无节制的需求打破了。这让他完全无法应付了，只能说；工作太忙，累了，现在身体不行了。。。。。。但改变的还不只是妻子，以往赖在电视前不走的女儿，似乎更喜欢睡觉了。每次回到家里，她都会把自己锁进自己的小房间。不敲门是进不去的，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八岁的女孩子也有自己的秘密吧！他想。
“明天去郊游吧！你也可以散散心。”妻子看着他，仿佛命令的样子。
“好吧！”他心想，以前她是不喜欢走动的啊！

   线路是妻子安排的，在她的指引下。他把车停在一处风景秀丽的树林边。下了车，他才发现，这地方太熟悉了。远处的山坡上，红叶映衬出几间简陋的民房。这不是。。。。。。他惊呆了。那一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那个抱着小猫准备回家的小女孩，那俯卧在路中间的黑色的小猫。那件事他对谁也不曾说过啊！
   他机械的跟着兴高采烈的她们，眼前却是那双失神的眼睛，短而活泼的小辫。碎花的而简朴的衣衫。无助的黑色的小猫。还有梦里那凄婉的猫的叫声。喵，喵呜。。。。。。

   那次回家后，他尽量赖在公司里。就算是妻子打电话，他也会以工作为借口不回去。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今天的电话是女儿打来的，他没有办法再拒绝了，毕竟那是他的宝贝女儿呀！
   小楼房的灯还亮着，像以往一样，他没有回来之前，妻子总会在等着他。看见那温暖的灯光，他不禁为自己故意的冷落而感到愧疚。必究那件事她们不知道，更和她们无关啊！锁好车，轻轻推开小院的栅栏门，穿过栽种着各种鲜花的小院。他站在房门前摸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却发现门虚掩着。于是他轻轻的走进去。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客厅里昏黄的壁灯下，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样子。垃圾随地飘洒着。走过掉在地上的沙发垫子，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只见妻子和女儿爬在地上在啃什么。而她们的旁边竟然蹲着一只硕大的黑猫。
   “你们在干什么！”他大声的问。
   她们没有回答，而是跪在地上回归头来看着他。嘴里竟然还咬着一只血淋淋的老鼠。他看到她们的眼睛是绿莹莹的，而那只猫竟然不怕他。看着他，喵喵的叫起来。
   他一跑到停在路边的车旁，打开车门窜了进去。发车，起步，加油。却忘记了开车灯。前面一个模糊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拐弯出，他急忙刹车但是已经晚了。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之后，一个小女孩飞落在车子的前面，同时飞落下来的还有一个圆圆的盒子。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一个女人冲到他面前，那正是他的妻子。任凭她撕打着他木头一样的脸。他只呆呆的看着躺在不远处的女儿，看着那个已经停止滚动的蛋糕盒。

   女儿在电话里说；“爸爸，今天你必须回家。我送你一个惊喜。”
   今天，是他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