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当悔 四

四

——二人来到服装厂，借用一个折叠梯，便对门窗，测量一下高与宽，然后记录在笔记本上。没过多久，有一个男士，大约五十来岁，头戴安全帽，来到二人跟前指道:“你俩做什么呢？”陈天南见他上衣穿着短袖衬衫，下身西裤，脚蹬皮鞋，身上清洁，不像个工人，便笑道:“来测一下长度，后天机器运来，就可以加工，不耽搁时间。”那个男士又道:“谁允许你来干的活？”陈天南顺口答道:“左经理。”那个男士听罢，也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又站在那里一会，心有所想，独自走开。

——大约一个小时后，厂区内开来一辆奥迪车，车一停，后面便是一股灰尘起。车上下来一位男子，大约三十来岁，身材威武雄壮，身着一身李宁休闲夏装，项戴一条黄金链，显得富贵有余。气势汹汹找到陈常二人跟前，见二人依旧测量着，便怒气冲冲大声的道:“喂，你俩干什么呢？我问你俩干什么呢？给我停，马上给我停！”陈常二人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骂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陈天南低声道:“测一下尺寸，后天好干活。”那个男子怒吼道:“谁让你测的尺寸？我允许你来干吗？”陈天南更加疑虑，说道:“是那个左经理……”话未说完，那个男子气道:“左经理算个什么东西，我承包的服装厂门窗的活，他当我的家吗？让你来干。”陈天南略猜到一点其中的关节，不过是抢活未明。那个男子又道:“你俩马上给我离开服装厂，赶快滚一边去。”陈常二人见此人性格如此暴躁，若不顺从，见他揎拳掳袖的模样，极有可能挨打上身，于是二人便知趣的来到服装厂门口。

——陈天南听他口气，完全不将左经理当一回事，便拨打电话与吴华君道:“工地上，有个男子来阻止我们不让干活，说什么都是他的活，没有我们的份。”简短的说过来龙去脉后，吴华君道:“我现在有事，不在家，我打电话让我堂弟吴刚去给你解决一下。”

——过一会儿，一辆新买的夏利车，车还未上牌照，来到服装厂门口，车上下来二位青年，年纪大约有二十七八岁，一个肥的像猪一样，留着平头，更衬托出他的一张猪脸来，身着短袖，臂膀上纹身，有虎有龙，若隐若现；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皮肤黝黑，嘴唇发白，眼睛好似无神，更不解的车厢有空调，而他全身上下还汗水淋漓。二人来到陈天南跟前，那个胖子道:“是南哥吗？”陈天南一时还有点疑惑，怎么他叫自己‘南哥’，只听他道:“我是吴书记的弟弟吴刚。”陈天南听后，马上与他握手问候，吴刚的手臂一搭身旁的那个瘦子的肩膀道:“我的好伙计卢伟。”陈天南又伸手与他握住道:“卢伟兄弟你好。”卢伟似乎反应迟钝的道:“南哥好。”介绍完毕，吴刚道:“南哥怎么回事？有人不让你干，撵你们走？”陈天南一指院内右边一家厂房门口阴凉处，那个男子正在与起初询问自己的那位中年男士说话，陈天南便已明白，一定是中年男士告的密，但也不能怪罪人家什么，便道:“就是那个青年不让我们干活，说什么活都是他揽的。”吴刚道:“你问过左经理没有？”陈天南道:“听他口气，都是在骂左经理，我就寻思着，左经理也拿不住他，便没有找左经理。”卢伟插话说道:“拿砍刀砍他几刀，给他放放血，他就明白吴家滩到底是谁的地盘，到底是谁在做主。”一旁一直闭口的常有志一听卢伟的大言不惭，心底鄙夷的道:“你真是一个彪货！哪天路上被黑刀砍死，估计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吴刚见此人的座驾与穿着自是不凡，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便道:“你打电话给左经理，先让他出来调停一下。左经理若是办不好，我和卢伟再找他谈。”陈天南拨打左经理电话，拨打一遍，没人接听，陈天南道:“怎么没人接？”吴刚道:“你将号码给我，我拨打一下试一试？”于是陈天南便将号码念给吴刚听，吴刚一拨打，过一会儿，电话接通，吴刚道:“是左经理吗？我是吴书记的弟弟吴刚，我现在在你服装厂门口，你怎么不接电话？工地上有人找事，你不知道吗？”左经理道:“哦，是吗？中午喝多点酒，头晕的很，刚才睡觉太死，没注意到电话，谁找事呀？我出来看一看？”说罢，电话挂断，陈天南四人也来到院内。

——左经理酒已清醒大半，刚一出门，那个男子便对左经理喊道:“左经理，你怎么办的事？我的活，你随随便便给人家呀？”左经理一看那个男子，便笑哈哈的道:“是周老板呀，怎么有空来服装厂呀！别生气，别生气嘛。”那个周老板道:“我再没有空，我的活被人家干完，我也不会知道。”左经理走到他跟前，搂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周老板，周老板。”周老板马上甩开他道:“什么事，说！”左经理面对他的无理，也不觉得尴尬，小声道:“是大股东将活给的吴书记，不是我给的他，我也给你三叔汇报过情况，你三叔也没说什么？你三叔没通知你吗？”左经理说话的同时，周老板发红的眼睛一直瞪着他，寻思道:“左经理他不敢说谎，此事一定是大股东发话，不然左经理不敢不告诉我，让他们来干活。”周老板听左经理一说，心中恼火，咬牙切齿，骂道:“真他妈的混蛋！”也不知他是骂左经理，还是骂吴书记，还是骂大股东，说罢，大吐一口浓痰，一甩烟蒂，一言不发，来到奥迪车前，驾上车，以时速九十迈，横冲直撞般往市里驶去。

——左经理又一脸不屑的瞪那个中年男子一眼，也不说话，便来招呼陈天南，吴刚四人，对陈天南道:“没事，没事，继续干吧。”陈天南不好意思的笑着道:“好。”吴刚道:“刚才那个牛气冲天的周老板是谁呀？”左经理道:“他三叔是我们的二股东，可活是大股东给的书记，他三叔也没办法呀。”说着便叫吴刚到办公室坐一坐，喝一杯茶！

——陈常二人又测量一会，有些窗户都是一样，所以只需要确定一下，标记一下。

——天色渐暗，吴刚卢伟二人来与陈天南说话，陈天南觉得初次见面，以后说不定还得用上人家，为方便以后干活顺利，便道:“今天有劳兄弟你俩跑一趟，以后哥说不定有事还得找你，我们现在一块往市里，哥请你俩喝一杯吧！”吴刚欲推还就的道:“不用，不用，恁客气呢。”陈天南道:“吃个饭嘛，我们兄弟第一次见面，也在一起好好说一会话。”吴刚道:“既然南哥恁直率，那今晚我们就陪南哥好好玩一玩。”陈天南和常有志驾车走在前面，吴卢二人开车跟在后面，四人往市里奔去。

——陈天南来到市区，寻到一家不错的酒店，来到一个包厢。陈天南觉得人家既然‘南哥，南哥’的叫着，那就得有一个当哥的样子，点酒点菜，毫不悭吝。一会儿后，四人面前便呈现出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来。

——陈天南首先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然后道:“我得开车，怕查酒驾，有志，你替我陪你俩哥，多喝一杯。”吴刚不以为然的接道:“南哥，没事，你喝就行，万一被警察逮住，你别给他驾驶证，马上给我君哥打一个电话，让我君哥说一声，他马上就得放你走人。”陈天南心中私语道:“吴书记真是神通广大呀，对新出的交通法，都敢置若罔闻。就算吴书记有那么厉害，毕竟吴书记是你君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陈天南一个劲的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敢，那不是想有意闯祸吗？”

——常有志替陈天南卖酒，为吴刚，卢伟满上一杯。陈天南害怕交警，吴刚可不害怕，面前摆着的一杯白酒，便是最好的证明！殊不知喝酒不开车，是为自己，不是为交警。

——中国酒场规矩总是五花八门，颇有学问，常有志站起身来，以表敬意，举着一杯酒，对吴卢二人道:“南哥不敢喝就不喝吧，我首先敬俩哥一杯。”吴刚笑话陈天南胆小，毕竟初次相识，也不再勉强陈天南，见常有志一饮而尽，二人也紧接着喝完面前的一杯酒。常有志又为二人满上，为自己满上，陈天南为三人夹菜说道:“吃菜，吃菜，多吃菜啊！”

——待喝完一瓶白酒，每人心中都还有数，便换成啤酒，再次对饮时，吴刚对常有志道:“别的哥不敢说，但在吴家滩的方圆几里地上，你如果遇到什么事，你给哥说一声，哥马上就能给你摆平。”常有志听到吴刚的自高自大，心中颇为藐视，但他已经见惯人世虚荣嘴脸，便继续奉承道:“行，以后干活，时时刻刻都得靠哥经管着呢。”吴刚挥一挥手，颇有一点小事，不值得一提的意思。

——直到现在，卢伟始终不苟言笑，只是下意识的吃菜，好像无味一般；下意识的喝酒，好像凉水一般，也不知道他性格如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刚突然说道:“南哥，家中有事吗？着急回家不？”陈天南也不知什么意思，说道:“没什么事，不着急回家。”吴刚笑道:“嫂子，管你严不？”陈天南呵呵一笑道:“不管不问！”吴刚接着道:“那我们现在到滚石KTV唱歌去，那地我熟，让南哥好好放松一下。”直到此刻，卢伟一双下挂眼中，才射出两道精光来。面对吴刚突如其来的要求，陈天南不好拒绝，况且陈天南也曾是个流连灯红酒绿里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与凌雨玺再一次KTV唱歌中相识，于是陈天南道:“行，既然兄弟开心，我们现在就去。”

——常有志耳闻几人要去鬼混，便假装道:“不行，哥，我头晕的很，喝的有点多，趁我现在还醒着，我得马上回去睡觉。”吴刚道:“怎么回事？兄弟，没事吧？一起去嘛。”常有志道:“不行呀，哥，一会我就得吐，到时候在KTV吐的哪儿都是，不出丑吗？”陈天南道:“让有志先回去吧，明儿中午还得上班呢。”说罢，常有志告别三人，步履稳健，思路清晰，来到马路上，叫个出租车，回店里去。

——陈天南刷过卡后，三人一出门，吴刚道:“哥你走在前面，帮我看着有没有交警啊？”陈天南心底涌现出一丝可笑，说道:“好，哥帮你看着。”说罢，陈天南驾车行在前面，吴刚虽然酒量可以，但毕竟是在挑衅祖国的法律，战战兢兢的跟在后面。

——三人来到滚石KTV门口一站，只见七彩灯光斑斓，让人眼花缭乱。进进出出大多数都是一些俊男靓女，搂搂抱抱。大门口内侧，分别站着保安，个个年轻壮实，站姿挺拔，颇有军人风范。三人并排进入大厅，只见漂亮的女服务员，散散乱乱的站在那里，衣着暴露，笑靥迷人，极尽魅惑。吴刚对吧台处，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喊道:“于副总！”只见那个于副总转脸一看吴刚等人，便一脸笑容的走出来道:“吴刚兄弟呀？好几天不见你，在忙什么呢？”吴刚道:“没忙什么？正在干一个服装厂门窗装修的活。”于副总一拍他的肩膀道:“不错嘛。君哥最近在家做什么呢？”吴刚道:“他能做什么，不过是喝酒吃饭，等着数钱呗。”语罢，二人皆都大笑起来，都表现出一脸的羡慕之意。

——吴刚对于副总介绍陈天南道:“一个门窗装潢公司的老板。”陈天南听此一说，颇为不自然，自己开一家店面，不过是混口饭吃，怎当得起‘老板’二字呀！于副总伸出右手，与陈天南相握寒暄。吴刚对陈天南介绍于副总道:“滚石KTV的二老板。”陈天南阿谀道:“于副总年轻有为呀！”于副总笑道:“哎，见笑，见笑，都是承兄弟们看得起，给我一口饭吃。”此时吴刚附在于副总耳边嘀咕几句，也不知二人说的什么？只见二人互相对望着淫笑起来。

——四人一起来到吧台前，陈天南点下一些啤酒和零食。于副总对一个服务员道:“去，叫三个小姐，年轻的，漂亮的，陪几个哥，好好玩一玩！”‘几个哥’显然便是指陈天南等人，陈天南顿时明白吴刚的悄悄话的内容，陈天南从一个朴实的农村少年，扎根都市，多年来，对都市里纸醉金迷的耳渲目染，已经使他蜕变为一个欲望肆意的青年，对此，他又何曾婉拒过一回呢？心中早已蠢蠢欲动罢哩。

——于副总又对收银员道:“我的几个好朋友来捧场，打个折，优惠一点啊。”陈天南被人称作‘老板’，故一点也不犹豫的刷卡，随后一个服务员领着三人，来到‘318’包房。

——过不多久，要的一些饮食已经送来，三个时髦的女郎也跟着进来。女郎都是一样的浓装艳裹，极尽媚态，不相上下，平分秋色，与三人配对，喝起酒来，唱起歌来。

——陈天南已经决定今晚不回家住，便再也不顾忌什么，经不住女郎的诱惑，也开始喝酒。待送来的酒水，已经喝完，便没有再要，而是一对对卿卿我我的出门，来到对面的如家宾馆，陈天南问服务员开三间房，三对极不般配的男女，各自入住，借着酒劲，相思缠绵，人间一对狗男女，上演卑鄙龌龊事。

——天气笼明，陈天南已无醉意，便独自醒来，见自己和一个不相识的她赤身裸体，她背对着自己，陈天南仰身，看见她眼角残泪，发丝散乱，犹如一朵夏日的百合，一夜过后，便凋谢枯萎。此时陈天南心中大有一种犯罪感，后悔自己抵挡不住勾引，也后悔与她发生关系。陈天南速速穿衣离开，来到自己的座驾里，不一会儿，陈天南见如家门口处，出来一位女郎，陈天南依稀记得是昨晚陪她的女郎，只见她沿着马路往东走，在晦明变化的世界里，她的身影是那样的单薄，孤独，萧索……就仿佛没有灵魂一样，行尸走肉一般不知去向哪里？

继续看！{:soso_e100:}

寒秋 发表于 2015-6-25 14:05
陈天南灵魂深处理就存在着污泥。

陈天南，是我一个邻居的原型，这些事迹，都基本上是真的，我是整理和改造的。陈天南本是个善良的农村孩子，可是他却经不起都市繁华的各种诱惑，这是现在城市一部分肮脏的真实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