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郑立 于 2015-7-2 17:03 编辑
一根乌江的思茅草(外一章) 文/(重庆)郑立 巉岩之上,一只孤独的麻老鹰,一点风中飘逸的墨迹。 老崖缝间的岩茶,转换一个又一个精准的季节,春光飘飞的花瓣,潜入绿叶的记忆,精美绝伦。 层崖之下,滟滩喑语,绿竹骨感,桐叶丰满,吼喊的人影淡了,机动船的喘息歇了。 袒露的碛坝,一条野渡船老在了河滩。猛隼飞啸,摇曳了遍坡的草色。岩鲤翻旋,惊碎了踯躅的洄浪。 我是一根思茅草,在乌江的呼啸里花蕊暗蓄,微笑仰天,纷披潇潇的风,颤抖瑟瑟的雨,舒卷时间的锋刃。 心脉跃动乌江的方向,从西往东,从东向北,起伏跌宕,九曲回肠。我倾听的耳朵,挂满了麻柳,挂满了滇黔的风,巴蜀的雨,石器的光芒;挂满了圪佬的踏歌,土家的摆手舞,苗寨的山歌……所有的故事都在沙粒中行走。 在乌江,我爱上了一尾游弋的小鱼,是一种福报,一种旷达,一种高远。羊角碛,薄刀岭,摩围山,郁山镇……乌江的短篇、中篇、长篇,寒月下,烈风里,心若穹庐。 大唐朝的长孙无忌就这样读了,十五年后魂归昭陵,一座叫天子坟的衣冠冢,搜藏了褴褛的乌江。刘禹锡这样读了,黄庭坚也这样读了,一刀一凿的石刻碑文,一字一叹的软语哝词,增订一页页生命羁旅的厚度。 大明朝的王阳明读了吗?黔中龙场瘗旅的牵挂,是一本《传习录》,是一寸乌江的烛影。翁若梅用大清的眼神,惺忪翻了个遍,才有了蚀骨的心痛,泪水透湿衣襟…… 在一颗心被打开的一瞬间,一粒沙想着闪亮,一棵草想着开花。一根乌江的思茅草这样读了。一次次洪水暴涨之后,粒粒沙子真实透亮,团团卵石真情灵动,兀兀的礁石真诚袒露,翩翩的白鹤真心高蹈……在我的草叶间拨亮了光与影的心思。 沉入在黑深土的石器、土陶、青铜,思想的碎片,五彩缤纷。 残凸在暗处的楚碑、汉墓、唐大路,历史的流光,柔肠百转。 行走在河川上的土人、苗人、寮人,灵魂的歌谣,如幻似梦。 凛然在浪尖上的竹筏、木船、驳船,吼喊的号子,响彻骨髓。 闪动在逆光里的禅院、书院、教堂,苍然的素颜,粼闪憧憬。 木筏竹筏,木船驳船,桐油灯麻油灯,缠绵吊脚楼无言的翘盼。 夜郎岚风,巴国露光,秦汉箭影,铛亮了唐宋元明清的老纤道。 飘逸高原红土灵动的鞭影,一轴千山万壑的釉彩奔荡在古盐道。 群山深处,古朴的心跳,在飞鸟的振翼下蜷栖。 白云之上,深邃的箴言,在银河的涛声里摇曳。 一根乌江的思茅草,挺拔着一枯一荣的血性。
乌江号子 石头的花朵,骨血的声音,灵魂的呓语,变幻莫测在苍茫的时空里,水的呼吸悬挂在了乌江的高崖。 时光凝聚了歪屁股船的远影,生命升腾了杜鹃鸟的喋血。
脚蹬石头手扒沙,咳咗!——上滩号子的吼起,上水船在一寸一寸地挪。苍穹下,云深雾浓。 弯腰驼背把船拉,咳咗!——纤夫的脚步,撵着乌江的涛声一步一步地移。云彩是帆,船在梦的深处。 一步一躬一把泪,咳咗!——热辣辣的太阳挂在了山上,湿漉漉的憧憬挂在了山上。一只老鹰盘在九天之上。 恨不能把天地砸,咳咗!——铁鞭铜牙般的风雨踩在了地上,龙骨石般的人生踩在了地上,一条石旮旯的纤道,一条生生不息的路! 沉睡了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天地惺忪的睡眼凛风一样掠过,把乌江曲折西流的梦境折成了一只纸鸢,穿梭在高天之下。 绵延上千里的乌江水道,惑人心魄的光在峡谷中锋芒毕露,在左冲右突,在上腾下跃,随梦幻在颤,随天地在走,追着幸福的憧憬在飞。 把嗓子交给猎猎的风,把爱意揉进刻骨的痛,浪尖上的舞蹈已经没了看客,心头上的吊脚楼悬着揪心的殷殷挂牵。 清风吹来凉悠悠,咳咳!——下滩号子,平水号子喊起,晃荡的心,追撵着激荡的流水,捏一把劲道十足的惬意。星辉下,山峦在走,情意在颤。 连手推船下涪州,咳咳!——梦想赶着热望,挺拔一生不变的祈求,幸福的潮浪在心头上风起云涌。孩子的鼻息在梦中响起,一盏摇曳的桐油灯,亮到了天明。 有钱人在家中坐,咳咳!——人心不静,浪也难平。梦想的碎片,抓紧了,就从指缝间滑落,放松了,仍在指尖上闪烁。 哪知穷人忧和愁,咳咳!——阳光熄灭之后,乌江大峡谷是一处甘露的圣坛,洒落几滴清露,透亮这一方山水,希望之光炫上了心头。 在乌江水道,我嗅到了五千年的味道,文化的碎片飘飘悠悠,轻轻扬扬。大峡谷炫耀的生命之光,在吼喊号子的奔腾中穿越了时空……
【作者:郑立,男,重庆作协会员,重庆散文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星星诗刊》《散文诗》《诗林》《诗歌月刊》《四川文学》《重庆文学》等,地址:重庆市武隆县卫生计生委;邮编:408500;qq:491648638;电话:1398358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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