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一土 于 2015-7-4 13:16 编辑
五
晚上打开微信，看到碎老人王剑在群里呼叫，说是正在回咸阳的火车上。多年的发小，又是同村同门，走得热乎，几乎跟亲戚一样了，就想着要跟他说下父亲住院的事，并希望他和热心的四奶能去医院劝劝父亲放弃家里的果园。碎老人果然答应，说是第二天和四奶一起去医院。 父亲的病，我总觉得和地里的农活有很大关系。整日里在果树之间穿梭攀爬，辛苦自不必说。人年纪大了，身体抵抗力自然下降，许多致病细菌就会乘虚而入，去破坏人体的健康。 父母一生，自从农业社解散，靠种烤烟维持生活多年，后来政府又提倡栽种苹果树，恰逢门中碎大举家进城经商，就把自家已经长了几年的八十多棵果树全部给了我家。辛苦多年，苹果的丰收给家里带来了经济状况的再改观。父母心劲大，又在另一块地里再种了一百多棵。可惜新树挂果之时，父母的身体却一天天衰老下去。每每听到二老相互帮助着极尽薄力，如抚养小儿一般务劳着每一棵树，每一个苹果，心下总有不忍老人辛苦，就多次劝说他们放弃。我说：“你们年纪大了，已经不是干这些活儿的时候了。好好在家养好自己身体，比啥都强。”然父亲却总是答应，过后又继续拉着车子去了果园。日子久了，我就明白，那一棵棵茂盛的果树，一枝枝枝条，都在父亲的手里摩梭了不知多少遍。说放弃就放弃，如何那么容易？ 但我要劝说他们放弃果园的想法却一天天更加坚定起来。 十几年前，我出门打工，时至今日家里活计不管多忙，回想起来似乎都是二老在奋力劳作，甚至好多大忙都是在过后方才知道当时的艰辛。忘不了父亲摔伤右腿髌骨的那一年，为了不耽误果园的活路，无法行走的父亲让母亲用架子车拉着他上地，就为了他能按压喷雾器，母亲顺利的喷施农药。在后来我埋怨父亲不注意养伤的时候，父亲说：“那活有坐着能干，怕啥呢？我不去让你妈一个人咋办呢？“父母就这样为了让我安心工作甚至不愿意向我提起许许多多艰难的时候，多少年一贯如此。现在他们老了，却如小孩子一样，遇事没了主见，就要电话里向我讨要主意，或者说起某件事的处理情况。一次次我就更加清楚，父母已经老了。
六
三天过后，我再去医院。姐姐说碎老人果然和四奶来了医院，提了许多瓜果不说，又劝说了父亲许久，劝他放弃果园安心养老。我心存感激，就想今天一定得去看看四奶四爷了。 和碎老人QQ里约了时间，下午三点多他开车来医院接我，又陪父亲叙说了家常。看看时间已经不早，我还要再回西安，便起身随他去四奶那里。 四奶的住处离医院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以前听四奶说起过小区周边的情况，我就在沿途注意观察，却终究没有看出个结果来，车子已经停下。在小区门口小超市里买了水果，随碎老人进了小区，行走间他给四奶打电话，想要提前告诉四奶我的到来。电话里只听音乐响着，却没人接听，正疑惑间，他说：“唉，你四奶在这里么！”我看见楼下绿化带旁边，四奶手里提着一个小铲，直起腰来往这边看，随着我一声“四奶“的呼叫，四奶说：“这不是海锋么，我就说你碎老人和谁来了。快进，快进。”我看见旁边的绿化带里已经被四奶平整出的一小块地来，想必她是要种一些菜蔬进去的吧。小区物业管理不善，荒芜的绿化，却给老人有了耕种的机会，对老人来说竟成了一种成人之美。
进屋换鞋，四奶就急急忙活，一边埋怨碎老人早不说，她应该早早准备饭菜的，一边给我说“今下午四奶给你做饭吃，你想吃啥？”言语间我已是长时间出门在外的归家游子一般，温情溢满了老人慈祥的脸庞，流进了我的内心。我就毫不客气，气长的说：“擀点面吧，我好久没有吃手擀面了，弄成酸汤的。”四奶应声答应着，已经开始和面了。 四奶一辈子干净细发，凡事总要做的认真，让人看着心里舒坦。整个屋子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似乎每一件东西在她的手里，都会有一个天生的合适地方，就连两件家具的中间缝隙地面，也收拾的一尘不染。看得我再次为四奶的爱好生活心生敬佩。坐在她的沙发上，心底就弥漫出一片舒坦来。 这时候出去打奶的四爷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弯腰换鞋，我赶紧答应，和四爷挨身而坐。我们爷孙俩从父亲的病情说开，他一再叮嘱平常要注意眼部卫生，包括用毛巾擦脸时的方向也是细细讲说，生怕我有一点不明。一个古稀老人如此心细，慢慢教说与我，使我不由肃然起敬。 一会功夫，四奶的手擀面已经端上桌面，碎老人又热心的拿出四奶自己酿制的葡萄酒来，劝我喝点。一扭头，热心的四奶已经往我的碗里夹了许多菜了，香气入鼻，顿觉饥肠辘辘。三下五除二，一大碗香喷喷的面条已经吸溜下肚，直觉吃的一个香。四奶怕我客气没有吃好，又盛一碗，推辞间，又一碗下肚，直吃的肚圆胃撑，方才作罢。摸着滚圆的肚子，想着出门在外多年，何尝有今日一顿饭吃的香，吃的舒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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