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因果失母丢婢 遇虎狼花落人亡----说迎春

　　说迎春
　　文菡萏
　　迎春是一个慢热型的人物，如邻家女孩，娴静温柔、可亲可爱。少小时读红楼，和许多人一样，不曾在意她，亦有愚笨懦弱之感。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一次阅读，都会对红楼有新的感触，对迎春这个人物也有新的理解，慢慢入怀，陡生好感。有倒食甘蔗，渐入佳境的意味。
　　迎春是贾赦之女，生母不详，早亡，各版本不同，出身混乱。张爱玲在《红楼梦魇》一书中罗列很多，有赦老爹前妻所出；有政老爹前妻所出；有赦老爹之妾所出；有赦老爹之女，政老爷养为己女等。这是官方的，民间还流传丫鬟说和扶正说。推断丫鬟说的原由有二：一是贾赦好色，丫头淫遍，难免不留种子；二是迎春一直不被重视待见，定是出身低微。实际为这些纷纷扰扰的，大可不必，不管曹雪芹曾做过怎样的构思和修改，但最后的定位，迎春系贾赦之妾所出，这点毋庸置疑。
　　七十三回聚赌事件爆发后，邢夫人亲至紫菱洲问罪，也就是迎春的住所。邢夫人说：“你是大老爷跟前人养的，这里探丫头也是二老爷跟前人养的，出身一样。”这足可说明，迎春之母和探春之母相同，皆系姨娘。如是丫鬟，何来此语，丫鬟之说不攻自破。邢夫人接着往下说：“如今你娘死了，从前看来你两个的娘，只有你娘比如今赵姨娘强十倍的，你该比探丫头强才是。”依此，有的红学家认定，虽然迎、探之母一样，皆系姨娘，但后来迎春之母是扶了正的，故曰强十倍。即扶正说。愚以为这里的强十倍，应该是指做人强十倍，而绝非地位。我们想想，邢夫人既说，迎春之母比探春之母强十倍，就该与其母相处过，邢夫人是填房，贾赦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位正妻。另外如果是迎春之母扶正死后，邢夫人才进府，那迎春之母已是正室，邢夫人上面一句的“跟前人”便不成立。再者最后一句“你应该比她强才是”，这里分明指能力，言迎春懦弱。另扶正也没那么简单，在逻辑上这些都不通。
　　在红楼里，贾府四艳各有特色，分别代表着四种不同的性格和命运。老大雍容华贵，老二平和安静，老三机智果断，老四清绝孤介。迎春位居第二，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是女人温柔、美丽、安静、平和的代表，也是那个时代，众多女子的一个缩影。雍容华贵那是命，机智果断那是能力，清绝孤介那是性格，而温柔善良更多的是本质，是内心自然美好的流露。
　　在书中，迎春和探春两个人物，作者一直对着写。我们先看下容貌。迎春是：“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脂批：“不范宝钗。”是说迎春莹润丰满，这点颇似宝钗。但迎春脸色好看，如新荔，红红润润的，长得很是温暖，不似宝钗只是一个白，像雪。探春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是说探春长得瘦削，身材窈窕，灵巧聪慧，气质不俗。她们一个微胖，一个稍瘦；一个温柔沉默，一个聪明伶俐，不论是外观还是性格都截然不同。
　　邢夫人那句话，说得不完全对，什么你俩的出身一样，你的母比现今的赵姨娘强十倍，你自然要比她强才是。探春和迎春虽都是庶出，但探春一直住在自己家中，迎春却是住在叔叔婶婶家。生活环境一样，性质却不同。你看看探春每次出场多大气，完全以主人自居，分寸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既不唯唯诺诺也不颐指气使。虽是庶出，却有一颗高贵的女王心。
　　迎春却不同，她恬静温柔，不多事、不争强、不好胜，很多时候表现得很沉默，喜欢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第三十八回，大家吃蟹吟诗，或攒三聚五，或苦思冥想，独她坐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恬淡静美，温柔可爱。实际她本身就像一朵洁白的茉莉，细微芬芳，若有若无。你若不用心，便嗅不到。而探春是兴儿口中的红玫瑰，又红又香，扎得慌。
　　那这朵洁白的茉莉，真的就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幽芳，寂静开放吗？回答是不。
　　为什么呢？在这里，我们就要说说人性。人性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欺善凌弱，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行为，尤其在大家庭和复杂的环境下尤为明显，甚至包括我们后来很多的读者，都有失偏颇，不能免俗。像兴儿就管迎春叫“二木头”。兴儿是贾琏的心腹小厮，只代表一些庸常人的口角，也就是下人的目光，在此我们不可当真。一人眼里一部红楼，一人心中一个人物，一个下棋的高手，你能说她不聪明吗？她下棋时的淡定从容，冷静稳健，是探春无法比拟的。她第二次出场，就是和探春对弈。宝玉作的《紫菱洲歌》也有一句：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可知迎春下了多少棋，她大丫头司棋的名字，亦从此化来，可知人之聪明各有所属。兴儿之语，不是定评。曹雪芹惯用这种烟云模糊法，就像夸黛玉丰姿就用凤姐之口做史笔：“从没见过这等标志的人。”过后又讲，有人赞宝钗貌美，黛玉多有所不及。脂评：“想世人目中各有所取也！”但那也得看出自谁的目光！不是吗？
　　所以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孩子，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尊重和疼爱，反而因为她的善良，她的息事宁人，招致了更多的牵累和欺负。大观园中不好的、丢脸的事，一个赌局，一个淫案皆发生在她的房中。
　　在贾府，贾母已收兵南山，颐养天年。王夫人当家后，又转交给内侄姑娘王熙凤帮忙打理，亦退居幕后，吃斋念佛。但有一件事，触怒了贾母，让其不顾年迈亲自出马，那就是园中聚赌事件。这件事，虽是探春提出，但还要从宝玉说起。一日夜里，贾政和赵姨娘在房中私语，被丫鬟小鹊听去，便赶至怡红告之宝玉，说提防老爷明日问你功课。宝玉慌乱，连夜攻读，丫鬟趁势造乱，谎称有强盗，又言宝玉吓病，意在帮他躲过此劫，遂惊动贾母诸人。这时候，探春就借机说出园中夜赌之事，人数之众，输赢之大，并半月前还发生过打斗。贾母一听，这还了得，赌博就要吃酒，就要寻张觅李，门户洞开，引奸引盗，后患无穷，况又住着女眷，就勒令严查。
　　聚赌之事人人尽知。第四十五回，蘅芜苑老婆子给黛玉送燕窝，黛玉就说：“我也知道你们忙。如今天又凉，夜又长，越发该会个夜局，痛赌两场了。”婆子笑道：“不瞒姑娘说，今年我大沾光儿了。横竖每夜各处有几个上夜的人，误了更也不好，不如会个夜局，又坐了更，又解闷儿。今儿又是我的头家，如今园门关了，就该上场了。”那时，作者就为这回埋下伏笔，只是愈演愈烈，终于浮出。但为何一直没人说，没人管？这事又到底归谁管？探春做得很巧妙，先是说风姐姐病着，把王熙凤的责任开脱了；又说王夫人事多，心下正不自在呢，又排除一个；又说李纨和管事戒饬过几次，现在好些。也就是大家都没责任。按理这事轮不到她，上述之人皆推脱不了，这又牵扯到一个责任心的问题。实际那时，王熙凤已有抽身之意，根本不想再得罪人；李纨本身就是个老好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虽住在园中，负责照顾姐妹们，但并不多言
　　贾母严查，查出三大赌头，其一就是迎春之乳母。为何是迎春乳母？而不是别人的？可见迎春待人之宽，乳母才能如此嚣张。赌博之事迎春早已尽知，并没管束，乳母愈发欺她好兴，索性偷拿她的攒珠累丝金凤前去典当，用来放局，这就又牵扯出金凤事件。
　　累金凤属头面首饰，用黄金抽丝，千缠万绕，镂出一只凤凰，插于头顶发前，极其精致。四姐妹都有，在重要场合佩戴。迎春明知乳母拿去做了抵押，口上只说是司棋收着在。表现的并不在意，也多少有些懦弱，有些息事宁人，没把这事太过放在心上，也是给乳母一个还回来的机会。其做法很有点像《悲惨世界》里，冉阿让碰到的那个莫里哀神父。倒是大丫鬟绣桔为其不服，说奶母就是试准了姑娘的性格，所以才这样；又说姑娘怎么这样软弱，都要省起事来，将来连姑娘还骗了去呢！就要去回平儿。这时，迎春乳母的儿媳妇王柱媳妇赶来，想让迎春帮忙向贾母讨情，放她婆婆一马，听到这些就和绣桔争了起来。司棋正病着，听不过，爬起来上前帮问，三人吵作一团。迎春反而置若罔闻，拿起一本《太上感应篇》倚在床上看了起来。
　　这会，宝钗黛玉探春众姐妹皆至。她们因何而来？她们是来安慰二姐姐的。二姐姐的房中出了事，还不是小事，乳母被撵，永不再用，等于迎春少了一个依靠。作为一个没妈的孩子，乳母就是最亲的了。并且她们当时就替二姐姐求了情，但贾母心意已决，也知道这些乳母们，自认为从小奶过哥儿姐儿，比别个体面些，就居功自傲，不服管束，每每生事。现今正要拿一个人作法，就被迎春的乳母撞上了。迎春懦弱善良，丫头婆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在她面前吵吵闹闹，但姐妹们对她还是极好的。实际尊重也是看修养的，那些不尊重别人的人，那些叫她二木头的，本身就是修养不够的人。
　　探春一到，王柱媳妇立马蔫了，顺势想撤。探春岂会放过，问过原由，开始如此这般。探春调兵遣将，这厢替她分解，迎春一概不知，照旧和宝钗讲着《太上感应篇》，竟像没听到似的。黛玉笑她：“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看来，她真真是把这些看得很淡，累金凤有无对她无关紧要。
　　《太上感应篇》是一本道教善书，在传统社会几乎无人不晓。清代时，与《文昌帝君阴骘文》及《关圣帝君觉世真经》合称三圣经。此书在这里出现，绝非偶然，是作者精心安插的一笔。我们也大概可知，迎春平日看的都是些什么书，为何才情略逊姐妹们一筹。《太上感应篇》是善书的典范，“太上”意指道教至尊。“感应”指善恶报应，就是天地神鬼，根据世人所作所为给予相应的奖惩。道家讲无为，讲因果，这种思想也一直影响着迎春，指导着她的思想和行为。她不争不抢，不在乎正庶，更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像她自己说的：“问我，我也没什么法子。她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饰过去，是她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没有个为她们反欺枉太太们的理，少不得直说。你们若说我好性儿，没个决断，竟有好主意可以八面周全，不使太太们生气，任凭你们处治，我总不知道。”这就是迎春真实的想法，一切顺其自然，自生自灭，自己并不作出决断。八月十五将到，头面首饰要用，这件事早晚会浮出水面，乳母才是猪油蒙了心，愚蠢之极。
　　蒙回末总批：探春处处出头，人谓其能，吾谓其苦；迎春处处藏舌，谓其怯，吾谓其超。探春运符咒，因及役鬼驱神；迎春说因果，更可降狼伏虎。
　　另一回元宵佳节，独迎春和贾环没猜到元春制的灯谜，赏赐未得。贾环便觉没趣，而迎春自以为是玩笑小事，并不介意。脂砚多次在书中批“大家小姐也”，“大家千金之格也”。是说迎春虽没探春的气势，但有身份，自珍自重，有超然物外的淡泊情怀和绝好修养。
　　

但现实生活却是残酷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赌”事刚过，“淫”事又发。这两件事都紧紧围绕着迎春展开，一个是她的乳母，一个是她的首席大丫鬟，也就是被周瑞家的称作付小姐的司棋。七十一回，司棋和他表弟潘又安在园中山石后幽会，被鸳鸯撞见，潘又安跑了，司棋也吓病了。鸳鸯代为隐瞒，并前来安慰，生怕司棋因此断送了小命。接着七十四回，傻大姐在山石后捡到绣春囊，囊上绣有两个裸体小人相拥对坐。要是别人捡到也就罢了，偏偏傻大姐不识春色，拿着左看右看，被邢夫人得去。书中并没点明是司棋的，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她那日慌乱遗落。因绣春囊，又引发抄检大观园，连三带四，书中情节如灵蛇出洞，婉转直下。这些事件的发生，预示出迎春命运的不祥，也标志着贾府的没落。

　　抄检大观园，王熙凤存有私意，说亲戚的不能查，首先排除宝钗。实际宝钗和黛玉一个是两姨亲，一个是姑舅亲，都属客，但还是没放过黛玉。查到探春那就没那么简单了，探春嗅觉最灵，早已有人通风，她大门洞开，明火以待。等王熙凤一行驾到，她首先就说了，要查先查我，我是头一个窝主，丫鬟偷的东西皆放在我这，想查她们却是不能。随后令丫鬟们把她的箱柜、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你看，这就是探春，誓保丫鬟，哪个若能遇到这样的主子，也算是造化，能不为之卖力！平儿和婆子们反而帮着关的关，收的收。探春还不依，出词严厉，训诫了她们一番：“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地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探春任意挥洒了一番，但字字是血，句句是泪，也足见她的气度、胸襟和眼光。

　　王善保家的不知深浅，走时开玩笑，上去掀了一下她的衣襟。探春回手就是一记响亮耳光，然后指着她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跟我拉拉扯扯。接着又哭又闹，自己褪衫解裙非得让凤姐搜个明白，免得下人动手动脚。这种举动，迎春行吗？实际迎春和探春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主仆观念上，一个拎得清，一个拎不清。邢夫人因赌博之事前来问罪，说迎春：“你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子行此事，你也不说说她。如今别人都好好的，偏咱们的人做出这事来，什么意思。”是怨迎春管束不严。迎春低头半晌才答：“我说她两次，她不听也无法。况且她是妈妈，只有她说我的，没有我说她的。”这就表明她很糊涂，关系没摆正。邢夫人道：“胡说！你不好了她原该说，如今她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身分来。她敢不从，你就回我去才是。”

　　而探春是一个等级观念极强的人，讲究规矩，各就各位，很符合封建社会那一套，所以玩得转，也因此常常纠结自己的庶出身份。迎春却不大理会这些，只一味讲善恶因果。她们的差别就是一个讲尊卑，一个讲善恶。查到迎春时，她已睡下，具体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司棋露馅，证据确凿，有物有字，再也逃不掉了。其实这也是一种因果，一次没被发现，两次没被发现，总有暴露的那天，除非你不去做。另外司棋胆子也忒大，大观园是什么地方？岂是她私相幽会的场所。如果丫鬟都弄个男人进来私通，岂不天下大乱，莺儿紫鹃待书她们可曾如此？皆是迎春太宽，她才毫无忌惮。司棋被带走时，迎春虽不舍，滴下热泪，但并没求情。最后让绣桔赶去送了些东西，留点念想，算是主仆一场。这就是迎春，我不苛责你，也不救赎你，由其而去。也因此，迎春失去了一生中陪伴她、关心她最多的两个重要人物，丢掉了两个臂膀，愈发孤单了。看到这，读者落泪了。

　　迎春是个几乎没有得到过任何关爱的女子。父亲贾赦狂嫖滥赌，贪财掠货，无恶不作，为五千两银子就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嫁了。自己姬妾成堆，一把胡子又花八百两买了一个丫头嫣红，真真自私到没有人性。继母邢夫人一生无子，更是只知自保克扣钱财，只有牵连她时，才会前来兴师问罪，说些现成的话。同父异母的哥哥贾琏一味好色惧内，根本顾不上她。嫂嫂王熙凤的心一直在王夫人这边，对她连袭人都不如。就像邢夫人所说：“一对哥嫂，赫赫扬扬，共这一个妹子，全不在意。”迎春命苦，不比探春，上有赵姨娘，下有贾环。

　　书中第七十九回，迎春的婚事开始提到议事日程。女婿是贾赦选的，世交之孙，一人在京，有钱有貌有职还善于权变。一听还真不错，最起码迎春嫁过去，不至于奉老伺小，摆弄不清。但也恰恰说明一点，孙绍祖缺了家教，是一个野惯了的人。既是世交，两家肯定相知，先是贾母不中意，但既是亲爹作了主，想了想也就罢了，管不了也就不管了，只说句“知道了”，就完了事。要是贾母出头，死活不肯，这事也没这般顺利。后是贾政深恶孙家，劝阻两次，贾赦不听。再就是宝玉日日到紫菱洲徘徊瞻顾，想着这世上，又少了五个清洁的女儿，其中包括四个陪嫁丫头。并作了一首紫菱洲歌：“池塘一夜秋风冷，吹散芰荷红玉影。蓼花菱叶不胜愁，重露繁霜压纤梗。不闻永昼敲棋声，燕泥点点污棋枰。古人惜别怜朋友，况我今当手足情！”手足情，真正的手足是谁呀！应该是贾琏，但书中没提贾琏、王熙凤一个字。他们可是迎春的亲哥嫂，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子步入火坑。可见琏、熙之冰冷。

　　迎春匆匆完婚后，孙绍祖先是骂她吃醋，是醋汁拧出的老婆，后是说她父亲使了他五千两的银子，准折卖给他，少在这装什么娘子。然后好不好就打一顿，撵到下人房里。这，已经不是过分而是残酷。我们也可知，贾府已趋于没落，要不孙绍祖不会如此放肆。他本善于权变，如强盛，他再下流，也不敢到这种地步。另元妃已经失宠，在不在都成问题，按张爱玲的推断，五十八回老太妃薨，就是元妃崩，要不有这么一个皇姐在，姓孙的还得悠着点。这时的贾府只剩下一个空架子，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还内乱。但曹雪芹的笔没闲着，大家体会体会，“孙绍祖”的谐音是什么。这个人让曹侯恨到咬牙切齿，一字一血，在这部书里，曹侯该骂了多少人。

　　迎春回门把王夫人当做知心人，向其哭诉。王夫人虽安慰，但那话说得都不叫话。什么已是遇见了这不晓事的人；什么我的儿，这也是你的命；什么不过年轻的夫妻们，闲牙斗齿，亦是万万人之常事等，并嘱咐宝玉不准告诉贾母。表面看是怕贾母着急上火，有碍健康，实际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老人也没我们想的那般脆弱，她们见过的世面才叫多。迎春这点事，比起最后整府的灭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那样的山崩地裂才叫冲击。迎春的婚嫁只不过是拉开了灾难序幕的一角。

　　迎春的婚姻，远不是王夫人说得那般轻描淡写，真实的情况惨不忍睹。判词中道：“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可见孙绍祖是一小人，暴戾残忍，虎狼一般。红楼曲中道：“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欢媾。觑着那，侯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嫁了这样的丈夫，纵是你八面玲珑，有天大本事又能如何，即便换做探春又能怎样？漫长的婚姻生活里，过的就是一个人的品质，一味夸大个人魅力的人，本就愚昧。

　　迎春死了，这个健康美丽脸色红润的千金小姐，被孙绍祖折磨死了；这个与世无争的好女孩，成了婚姻的牺牲品。谁帮助过她？这个责任又由谁来负？一朵洁白的茉莉花凋零了，她的平和，她的淡然，她的温柔，她的美好，都没了。命都不保了，过去的累金凤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欣赏佳作，贾迎春，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中的人物，金陵十二钗之一。常见版本原文:"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有版本则说是贾赦前妻所出。作品将迎春老实无能，懦弱怕事刻画入木三分，堪称杰作。点赞，问好！

晓汶 发表于 2015-8-11 16:06
欣赏佳作，贾迎春，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中的人物，金陵十二钗之一。常见版本原文:"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 ...

谢谢晓汶老师！祝福安好！

寒秋 发表于 2015-8-11 15:23
菡萏老师好！
先把你的佳作推至微博，然后细细读来。
参因果失母丢婢 遇虎狼花落人亡----说迎春  已被推 ...

宁静老师快乐！

参因果失母丢婢 遇虎狼花落人亡----说迎春已经推至西部文学网。

您的此篇佳作已被《西部文学》官方微信公众平台（西部文学微刊）第396期采编，手机“扫一扫”，分享您的作品。
  

宁静 发表于 2015-8-25 17:12
您的此篇佳作已被《西部文学》官方微信公众平台（西部文学微刊）第396期采编，手机“扫一扫”，分享您的作 ...

好的宁静老师！谢谢！

蒙回末总批：探春处处出头，人谓其能，吾谓其苦；迎春处处藏舌，谓其怯，吾谓其超。探春运符咒，因及役鬼驱神；迎春说因果，更可降狼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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