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人间烟火 于 2015-8-26 17:09 编辑
龙首坝是位于澄城与蒲城交界处的一处水利景观。在澄城生活二十年了,虽然不是经常去,但也到过两三次了,却从来没有想写点什么的冲动。前些日子,和书协的老师们到龙首坝所在的樊家川村参加雅集,末了在坝上游览了一番,也没有想写的意思。前几日因事又去了一次,看到了龙首飞瀑不一样的壮观,却颇有不得不写的冲动。 龙首坝由著名爱国将领、蒲城人杨虎城将军倡导,近代水利科学家蒲城人李仪址先生主持规划,总工程师孙绍宗负责,于1934年5月动工兴建,次年6月竣工。为石拱滚水坝,坝轴为弧形,坝面为渥奇式,坝体全部用混凝土筑成。时任中央国民政府主席林森亲笔题写了“龙首坝”坝名,并在坝东建亭立碑留念,纪念亭也是仿古木结构建筑,飞檐立柱,古朴大方。 这一段话是从资料上抄录来的。其中对滚水坝、弧形轴用自己的凡眼可以看得出,就是“渥奇式”没看懂,也理解不了。林森老先生题写坝名的石碑、仿古的纪念亭,坝体两侧的高耸雄伟的建筑,还有后来修建的横跨坝前河谷之上的大桥,都是去过几次,也看过几次的。无论是其人文历史价值,还是建筑艺术价值,我不大懂,也不感兴趣。感兴趣而且让我震撼的是,龙首坝飞泻而下的泥土色的流水,特别是在坝下乱石激荡的河道里,横冲直撞,奔腾而下的冲天阵势。 这次去龙首坝的前一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洛河水位高涨,河水一改清澈的碧绿色,成了黄泥浆,从弧形的坝轴上湍流而下。水是贴着接近90度的滚水坝面流泻的,尽管湍急,却无一点浪花飞溅,整个水瀑便像一张宽大的棕色绸缎布幔悬挂在这一方天地间,静静的却似有微风拂动。如果说几何流线型的坝面是人类创造的建筑艺术,那么洛河水在坝面上流泻成这般的风景,便是对人类建筑艺术的锦上添花,或者说龙首坝的建设者为洛河水妙曼风姿的展现创造了一个独特舞台,这是多么精妙的人和自然巧手天工的组合!人类与大自然如果能时时处处都配合得这般和谐紧密、天衣无缝,这世界该是多么美好!人类会多么幸福! 物极必反,静极则动。这布幔一样静静的水流到了坝底,便犹如积攒的千钧之力找到了爆发的决口,立即掀起层层波浪,仿佛守备已久的军士,号角一响,立刻腾跃而起,全线出击,伴随着喊杀声、呐喊声,浩浩荡荡,奔涌而去。越往下去,棕色的泥浆水浪越是恣意铺排,横冲直撞。无奈河床上巉岩横陈,乱石遍地,哪容得了水浪肆意妄行,于是激荡出万千姿态,种种浊浪大如猛虎跳岩,小似烈犬扑食,粗犷时越石而下,细腻时迂回绕行,急流处似离弦之箭,飞泻如注,缓水处如游蛇出洞,悠悠而来。 最震撼人心的莫过于水流到二十多米处,河床收紧,又遇断崖,而断崖并不如刀切斧削般齐整,却是似断非断,怪石崚嶒,险象重生,一河泥浆水遇此乱石巉岩,被磕碰摔砸,却逼出了惊天动地、排山倒海的磅礴气势,波浪飞跃,拍石击岸,势不可挡,声如洪钟。经历了短暂的咆哮和不羁之后,最终化作河沟里一面平镜,处子般蜿蜒而去。同行的一位年长者说,他曾经在龙首坝附近的一个单位工作生活过二十多年,水量不足时,河水被引流用于农田灌溉,只有少量水从坝侧流到河里,即使从滚水坝上流下,也是常见的水色,像这样河水高涨,又因混杂泥浆成为棕色,在坝下涛涛奔涌成这般景象并不多见。
我们一行人先是在大坝前面的凌空飞架的大桥上观赏瀑布水流,过了一会,都不约而同地穿过旁边新修的绿化林,沿着水泥路下到河岸上。站在岸边,巨大的棕色水浪腾挪跌宕,水花四溅,人虽在岸上,却仿佛融入到了奔腾咆哮的浪涛里,近在咫尺的人彼此说话,也只见嘴动,难闻其声。同行的两个胆大者大概还觉得不能充分融入这令人震撼的景象中,居然趟过坝下边石岸上的浅流,爬上一块倾斜耸立在河道里的巨石,列势拍照。我站在不远的水边望去,在坝上飞瀑和河床水浪共同构成的背景里,他们那高大身影,即便站在那块巨石上,居然也显得那么渺小。我不禁在想,何止在这龙首飞瀑面前,在大自然的面前,人都是渺小的。人要与大自然和谐共处,就必须顺应自然规律,逆势而为,必然要得到大自然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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