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之散文】秦腔

显示全部楼层 · 2016-2-5 13:51:40

秦腔

　　作者：　青之

　　走在西部辽阔、壮丽、雄奇的土地上，天是那样的湛蓝和高远……

　　满目的黄色丘陵和巍巍高山，如凝固的滔天大浪似地向你挤压而来的时侯，一种被这单调、神秘的巨大空间塑造的的格外渺小的难言感觉，会在寂寞、惆怅里油然而生。你的心情此时会凸现一种悲壮和孤独。西部的人啊，祖祖辈辈在这种黄尘氛围中食毛践土、繁衍生息，直到最后再一次地化为黄土……

　　——当你的心情此时如此地困惑于黄天之下大悲凉中的时侯，一声凌厉于天外，回荡于黄河，裂变于黄土的高亢之音，打破皇天后土的漠然和寂静，使你忧郁的心情顿时为之一怔。你就会看到，那平日间惆怅、困苦和原始的西部大地，在这种激昂铿锵之音里，立时变得如此多情和温柔。

　　你循声望去，就会看到一位粗壮的汉子在劳作休憩之余，随口吟唱的辉煌大曲，就是流传于西部秦地数千年的古老戏曲秦腔的悲凉唱段。

　　秦腔发端于西部陕西甘肃地域，流传于黄河数省。几千年来其激越、悲壮的唱腔，久远地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西部人。秦腔的古老唱段唱词激昂慷慨，故事情节委婉动人。特别是大忠义的主题旋律，成为民间凝聚正气大道的生动教科书。特别是作为百戏之母，自秦代以来流传发展，到形成今天完整的曲调音乐，直接影响了中国的戏曲文化，秦腔对中国戏剧音乐的发展功不可没。自清代乾隆年间秦腔走进京城皇家文化，促进了皮黄曲调的发展，最后丰富了京戏音乐的完整。自此，秦腔走完了它千年历程。——西皮流水唱段就是完全来自于秦腔。

　　虽然秦腔没有完整地被当时的皇家文化和贵族氛围所完全接受，但是回荡于西部大地的流行和娱乐文化，仍然被秦腔的博大精深唱腔所完全占据。今天大流行的西方文化及其快节奏娱乐，强烈冲击着中国缓慢古老的戏曲文化。但它仍以旺盛的生命力在西部民间流传。你只有到西部，到黄土冲天的悲凉范畴中来寻觅秦腔，你就会发现这里的山水只能适合秦腔的产生和生存。

　　一种古老和心愿，总会找到自己的发泄口。

　　到西部的天空下，举目望去。大地被无限的黄土黄尘所淹没。在高远凌厉的大风的吹拂下，每个山陇沟壑，都显得那样干燥和焦灼。夏日来临时，灼热的风吹过麦子就要发黄的庄稼地，层层梯田堆积下的山野大地，呈现一种收获等得太久的气氛。祖祖辈辈把大滴的汗水倾洒进黄土地里的汉子，到死会把自己对这黄土地的热望和期冀，牢固地握在手里，带进最后的归宿地。

　　没有太多生命水分的荒山巨岭，有的是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失望空间。多少英雄忠骨掩埋在这黄土陇中。艳阳高照时节，那蓝得让你感到神秘无助的天空，向黄河流过的黄色大地无情地倾轧下来。几千年来这里人类尽力为自己开拓的绿色空间，此时是那样的狭小和孤单。就是在这绿化的景色里，你的对生命和生存强烈的愿望，会不由自己的从胸腔崩裂开来，化为一种对上天不平的呼喊，把这里人们的悲苦泪水和壮烈历史，演绎成了心灵安慰的音乐。

　　黄河文化的历史是大喜大悲的，产生于黄土地上的秦腔音乐也是呈现大起大落的慷慨曲调。特别是它的哭音慢板，更适合于在黄土高原回荡。只有这种包容了千古秦地生死离别的唱词和旋律，能够把人们对生和死的真情，演绎、表现的淋漓尽致。只有这种悠长、嘹亮的千古之音，能够穿透五千年历史迷蒙的空间，用最纯朴的情感来维系人们表现正义的纽带。

　　自秦皇大帝扫荡六国余孽，为千古后代奠定大统一的的华夏版图后。中国的历史已经是辉煌无限。秦皇已逝，汉冢凄凄。可是谁能想到这种来自千古一帝的壮丽之声，流传至今，让目不识丁的中国西部农民保存、发展下来。当年的记忆已经远逝为黄土烟尘，为中华民族歌颂英雄与壮烈的古老声音，如今交织于这里生命的根茎里。

　　为了生存，人们在最苦焦的土壤里播种下希望的种子。秋天贮藏与灵魂的深处。唱着这样的古老歌谣，把对生强烈的祈求延续到下一代。

悲苦时唱一曲秦腔，心灵和身体的创伤就会涤荡干净，再悄悄地转过身去，面对苍天大地，又开始新的努力和奋斗：喜悦时唱起秦腔，一种发自内心的真实感情完全展露于辽阔山河。钢硬于秦人视死如归的战阵方队，这种古老的音乐，会给你反复地叙述它曾经灿烂辉煌的久长的历史。

　　只有西部的黄土郊原容纳这雄风罡音。当她的繁衍成就了无数的曲调和变种时，黄河水会从青藏高原呼啸着奔腾而下，从积石峡急不可耐地展露庞大的身躯，带着对华夏文明厚重的苍凉呐喊，把自己母亲河的感情深深地埋藏心中。在一种对英雄历史永恒的诉说和歌颂里，烘托出一片黄土大地的太阳。

　　西部的古老歌谣秦腔，永远在和黄河、黄土凝固成一部壮烈的史册，总有一天你会重新感知她的壮烈和雄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