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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傲了月余，现已悄落，梨花又生，虽桃花正繁，却因洁白不失气度，到也惹人怜爱。邱少爷素喜白，闻得，必要去赏玩一番，且独出，不许人跟，惹得府中上下丫头小厮一日心不得安。 遂至，春风拂面，水波微泛，蒲柳垂姿，梨花独芳湖侧，安逸素雅，好叫人喜欢。度桥而过，至花中，突见一女携篮捡拾落花，此女身量纤纤，着一身淡紫纱裙，立于这素白之中，一步一挪，玲俏生气，当真比这带雨的梨花还让人喜欢，实一副美人落花图，邱少爷早已看痴，本是赏花，却变“赏画”。倒不是邱少爷多情，他所见女子虽多，也多出名门，只是刁蛮任性或谨小甚微居多，少有姑娘这般女子，温婉安静却不失大方，何不让他怜否？
不觉间，姑娘回头，见邱少爷这番呆样，早是红了脸。邱少爷连问。
“姑娘在此作甚，也没人跟着，受了风可怎么好？”
“原是这花开正美，落了可惜，不若捡了回去，拿来酿酒烹食，只是不辜负了便好。我只想着这些，却是走得急，忘了唤谁同往。”
“姑娘好见识，我素喜之，却不若姑娘想得周全，实则罪过。”
“公子说笑，这原是姑娘家的小心思，大丈夫何必较于此，到落入俗套，还是正经读书，励精图治得好。”
“姑娘所言极是，必谨记于心。与姑娘相遇实在不易，在下姓邱字明渊，不知姑娘芳名可告否？”
“公子名好，来日必有大成，我的名字太小家子气，还是不说得好，所有安排，下次告于不迟。公子好玩，现下也有些冷了，我该回去了。”
邱少爷见姑娘要走，心里免不得些许失落，又觉言留实在不敬，只好关心几句，便任姑娘离去。
回至府中，上下服侍之人方才安了心，好生伺候，至夜，忆今日之遇，方不能眠，不知觉到了几更才朦然睡去。
次日清晨，漱洗罢，欲意出门，昨日悬心一日，丫头们怎肯许其独往，实在退不去，只得同意一人远远跟着。只是不巧姑娘并未现身，连几日，亦如此。邱少爷愈发担心，只不是那是受风病下才好，不然怎叫人安心。
邱少爷日日借赏花之名前去等候，实则上天不负，果真又见到了那姑娘，仍是那紫衣，邱少爷远远便看见，给了随从一些赏钱，着他去吃酒，他怎肯，邱少爷一番苦劝，才说得其离去。至姑娘面前，少不得讲这几日担心之事询之。
“姑娘今日可好？那日别是染了风寒。”
“公子不必担心，近日繁务缠身不得空，遂未再来。”
听罢，邱少爷这才放下心来。
二人一齐至花中，姑娘便俯身拾花，邱少爷也帮起忙来，两人说笑自如，只觉刹那之时已是日落。归府，才知又忘问及芳名，深悔之。却因今日所聊甚欢，不曾过分伤感。
至此，邱少爷每日往之，有时不得见，有时也是美遇，只是姑娘玩笑，再不肯告知姓名，却已芳心自许。那日，姑娘落下一手帕，上娟绣“一别如厮，落尽梨花月又西。”姑娘归家，邱少爷尾随之，只见她进了慕容府去罢。
回府立刻着人去打听慕容家可有未出阁丫头，名谁？许久，小厮来报，慕容府只有一个姑娘，且尚未出阁，名婉言。近日，慕容大人升了官，恰与老爷同处。邱少爷听了不甚欣喜，该是不会差了。只是缘何姑娘绣如此伤感之语于绢帕？
再次相遇已是几日后，梨花就要开尽。姑娘言是最后一次捡拾落英，再要相见，只得等明年此时。听罢，邱少爷心里莫名感伤，心下想着还是先探了昨日所询之事真假再做定夺，又恐言名无理，只道：“姑娘总婉言相劝奋进求上，当不负所望。”谁料姑娘一脸惊愕，邱少爷心想自是对了才如此，也不再多问。两人谈论一番，邱少爷还了手帕，便各自归府。
自此，邱少爷每每思之，便独往那梨芳园，虽不得见，忆往日之境，倒可缓解相思。姑娘也去过几次，只是都不曾相遇，不知这样擦肩几次，终熬到梨花又开，再续前景，连几载，亦如此。二人时而谈论趣闻，时而探讨诗文，倒也不失雅韵。
那日归府，恰逢慕容大人做客家中，门外闻父与其讨论儿女婚姻，不胜欣喜。
只闻父道：“犬子自小有主见，我若全权做主，恐他日生变，待他归来，询得他意，再来定夺，还望大人海涵。”听罢，明渊恨不得即入，道出自己百十个欢喜，为不失礼数，未曾入。
慕容大人闻之，欣然道：“内侄如此，实乃有志之辈，得此贤婿，甚好，不得，亦是他二人无缘，况你我之交，何来怪罪之说？”
送罢慕容大人，邱老爷便着人请少爷至书房谈今日之事。邱少爷只道：“婚姻大事父母定夺便可。”“如此，待我与你母亲商谈后，再做定夺。”
再见时，明渊再问及芳名，姑娘不答，邱少爷道：“自是不言，我亦可探得究竟，且我心暗许，来日必得姑娘芳心，否则终身不娶，郁郁寡终。”
“公子怎可说此胡话，自古婚姻父母命，媒妁言。况大丈夫何患无妻，还是该建功立业，不负韶华。”
“如此，我必好生读书，待我锦衣裹身，必许你一生无忧。”
……
又不知几个春去秋华，邱少爷终得榜首，再添这几载经事，气度更是不凡，揭榜那日，姑娘早就等在梨芳园，日高时，邱少爷方至。
“姑娘只需闺中静候，待和父母商议，必娶姑娘归府，从此无所求。”
“公子唬我，现下你连我名何字何一概不理，怎说得此？”
“我早已探得究竟，何有骗你之故？今日府中诸事繁多，不宜多留，你且静候佳音。”
月余，邱家便向慕容府下聘，着嫁娶之事。那日，明渊骑高头大马，着喜服，比那日高中更显神气，至慕容府，礼罢，婉言左右丫鬟相搀，便上了喜轿。路上人论纷纷，当真才子佳人，羡煞多少糊涂人。
归府，鸣炮，跨火盆，拜天地，入洞房。酒过三巡，明渊归房，婉言正坐床边，头上鸳鸯盖头惟妙惟肖。明渊喜道“婉言，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我必一心对你，不负君心。”说罢，便用玉秤挑开盖头，明渊不觉一惊，只见这女子大眼细眉，面红唇嫩，也是难得的美人，可并非“婉言”。
“姑娘是谁？怎得此？”
“相公说笑，奴家婉言，正是君所娶之妻。”
“不，在下与婉言姑娘是见过的，怎会不知？此时必有蹊跷，姑娘暂且睡下，不要声张，待我查明缘由，再来禀明。”
言罢，便传来那日所派小厮细细询问。次日，请过父母安，便随便寻个由头去了梨芳园，姑娘亦等于此。
“原来公子是邱府少爷啊，好个慕容府的乘龙快婿，原来月余不见，公子心已转圜，许于我家小姐，原是我多情了。”
“姑娘，实则我的不是，那日见姑娘入慕容府，便着人询问，且以婉言之名试闻，见姑娘些许惊愕，便自以为如此，不想竟是这样。”
“我哪里配得上婉言二字？这乃我家小姐芳名，我不过是受小姐恩泽的丫头，自如此，你好生对小姐，往事如梦，且忘了吧。”
“一切许还是转机，待我回去细禀，若不得，你我天涯为家，也不妄梨花之缘。”
“怎得转机？邱府与慕容家那个不是有头脸的大家，将错就错也不允此等荒唐还妻之事，况小姐待我恩重如山，此事断不能做。我知公子有情，且替我照顾好小姐，方不辜负我一方痴心，也算报小姐往日之恩。”
邱少爷归府见婉言，言明一切于她，婉言早猜出他所说乃月汐。并将一切缘由讲于他听。
“说来这丫头也实在可怜，当年孙府遭奸人所害，父亲与孙大人乃是世交，赶至时，全家数十口人皆丧命，唯月汐一人被孙大人置于内阁，未被奸人所察。父亲亦不知其名，只见身上有一手绢，便以所做之诗唤其月汐，她虽为丫头，父亲也甚为疼爱，当二小姐一般，只是府中小人多嘴，告于她一切缘由，她便再也不肯享小姐之待，只求奉于我房中，我待她亲如姐妹，一应之事皆让于她，不想却阴差阳错，抢了她的夫婿，这该如何是好？”
“是我行事不周，害你姐妹至此境地，怎可转圜？”
“原是我家有愧孙家在先，当年之事，亦有父亲之过，相公且和月汐离开。也算替我补了当年之过。”
“那小姐怎生打算？”
“慕容府唯我一女，不会任之不管，你不必担忧，暂不要声张，私下安排出走之事，我自不露蛛迹。”
“如此，我和月汐定不忘姑娘大恩，待我们出逃，若姑娘愿意，我们会设法接你出去，觅得佳婿，我们四人一同吟诗作赋，过这闲云野鹤之日，岂不自在？”
“一切待你离开后再做定夺，你且好生准备。”
明渊速见月汐说明一切，月汐不允，后又言待稳妥后，必接婉言同往，大家自在而居，念婉言虽为小姐，锦衣玉食，但诸事皆被慕容大人所控，连此番婚姻亦为借邱府稳固其朝中地位，若能遂愿，还婉言一个安定的生活，倒不辜负这十几年来，婉言对自己的照顾之情，方同意。
不过几日，明渊便大抵收拾妥当，正度时而走，不巧其母暴病而亡，不得不暂且搁置。月汐见此也不多言，只着他悉心照料。婉言见明渊行事周全，且同起同住，不由心生敬慕。再不提出走之事，偶谈起，便以孝中不宜行此推脱。一日，婉言秘会月汐，以前途，孝道等为由劝月汐放下往事前尘，不使明渊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名。月汐虽心痛难奈，心念婉言之言有理，几日后便一人而走。明渊独去梨芳园数次不得见，告婉言可否寻得，婉言假言不知，又派随嫁之人归府寻问。
“月汐已辞慕容大人出走多日，不知其归往何处。”
明渊闻此如青雷贯耳，自此寻觅一生不得见。
数年后，梨芳园立起一冢。
碑曰：缘起梨芳侧，花迷痴人魂，痴人守痴梦，梦深归芳园。
后又一冢。
碑曰：芳园逢芳魂，自此不分离，此生缘来浅，来世一双人。
作 者 简 介：
石琳媚，笔名：紫汐，女，生于1995年，陕西蓝田人，现就读于西安理工大学包装工程专业。喜爱文学，代表作《我不是诗人》、《夕阳、桂花和你》等，作品见《蓝田文学》、沐心驿站、小花苗网及部分校刊。也热爱公益，曾在第二届中国—西安少儿美术艺术节等大型活动做志愿者，并获得优秀志愿者称号。微信：slm19950628
信条：以诗盟友，以德交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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