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美英散文】我的祖母

         婆活了九十二岁去世了，说起来在农村是一件喜亊。 那几天逢上下雨，人们踏着院子的泥水，脸上洋溢着穆静沉哀又毫无掩饰的喜悦。
　　农村里过丧事，是根据穿白戴孝的程度，来定义某一个人在这场丧事中的身份。那几天我好像没啥亊，只觉得院子跟赶集的一样热闹。为了引起人们的关注，我便耍起了人来疯，后院子碗口粗的柿子树，一口气独自上了六七回，冒着断胳脖折腿的风险，掰掉了上面所有枯枝，仍然，还是没有一个人瞅睬。心中更是茫然一片，最起码连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
　　父亲和二达是同父异母兄弟，自然婆就不是亲婆。我的亲婆早已去世，丟下五个孩子，一男四女，父亲是老大。
　　小时候常听母亲背后说婆的来龙去脉，说爷在两个老婆跟前如何的霸道强势，又如何的英武专制。看来我的性格像爷，纯粹是单脉相传，这是实话！
　　毌亲还诉说堂兄过去是如何欺负我们。可我看到的是下暴雨窑洞塌方时候，堂兄领这年小的哥哥和乡党，冒着倾盆大雨，一手提马灯，一手扛着铁铣，不畏艰险替我们堵上漏洞。所以说女人的话不能全信，她们善于把情绪加进去说亊，必须深究细思才行。
　　她也说婆的好处。总而言之，家族的政治论坛腥风血雨，丝毫引不起我的阶级仇，民族恨的触痛感。这结须就是血亲的缘故吧！
　　婆有四个曾孙子，(二达一系)一个比一个大两岁按次序而生。老大比我大两岁，小的时候，没少欺负他们。人和动物是一样一样的，先开始窝里斗，最后在自然界中斗。如果一个人一直在窝里斗，足以说明长不大，和动物没有两样，我是这样认为的。有时候现在回想，在一个族里无法定界的时候，她老欺负群里的孩子，而她也是个孩子，这孩子挺招人讨厌的，但是你又无可奈何，我就是那个孩子！
　　大哥大嫂确实很好，从来没有背地指责过一次我的不当行为，甚至连脸子都不曾摔过。
　　一天无事必去婆窑里放荡一回，专拣没有大人的时候。 那时候婆的腿摔了不能下炕，常年像活佛一样端在炕中心，眼的视线也模糊了，但只要我一进来，他马上危襟正坐，反应特别敏捷。她会开口问;"跑来干啥来了？"我站在婆的对面，瓷呆呆的吸溜着鼻涕和她对峙。"么亊你一天跑这里干啥呢？你可害人来了?"这是她每次谈话的开场白。我一句不发看着婆脸上堑壕似的皱纹，看他半张半合说话时抖动的嘴，看她有气又急又无助的样子，实觉有趣的很…
　　人都说婆老瓜了，婆一点都不瓜，灵醒的很！平常全是装的，这点我深信不疑。有时我拽住炕上的粗布单子，蹴这身孑爬上炕，把她身边的吃货全部兜走，出了院门，还能听到婆可怜哀求的哭声，"你给我留哈一点，你咋全抱走了?"
　　还有时去婆窑，看她身边没有仼何一点吃货，我就用手里的扫帚细棍棍戳婆手，婆像个小孩子，戳一下哭一声，不戳便不哭，有时棍子根本还没戳上，她的嘴等不及早哭出声来，完全属于装腔作势。她要不哭，我就继续戳，就像两个孩子玩耍中惹贱。婆老了，哭时没眼泪干嚎，哭声里矫情十足。
　　婆说话时口齿不清，但我听的很清楚。"看见你狗日的我就想起你爷，把我欺负了一辈子，爷死皮脱给了你。都是哈怂！土匪！"
　　当初为什么会这样做?孩子有孩子的思维套路，小时候吃不饱哪有什么零食。婆是个勤快能行人，经常炒各种豆豆，用野菜做菜盒饼。我就特别眼馋，守在跟前不肯离去，而每次吃时都没我的份，只给她的曾孙。所以，经常我会堵住弟兄四个，从手里夺下食物扔在地上，用脚踩成碎渣，已泄私愤！碍于不是亲祖母，婆从来没有提起过此事，但她心里是极度厌恶我，这些我都知道。但她还是没搞清一点。在孩子的心里都是平等的，根本不分性别和亲疏。
　　不管怎样说长论短，婆确实是个超贤惠的人，一个精明强干的人，母亲也不得不这样承认。他一生都抚养一大群外孙(姑姑们都去世的早)。我再提醒大家一点，六个孩子，二达才是婆唯一亲生孩子。这足以表明婆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婆的人品和为人不断在我心中升华。我们家族能有幸选她入室，真可谓祖上封德。孩时所做过的一切，至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毕竟我和婆一起度过了美妙的童年,度过了启蒙教育和修行的最高境界。
　　婆！子孙对您的评价，您在天国听见了吗?

真切感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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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持洛沙领导的意见——
优秀文章，人人喜欢。

谢谢郭老师！谢谢梁老师！

随着年龄的增长，婆的人品和为人不断在我心中升华。我们家族能有幸选她入室，真可谓祖上封德。孩时所做过的一切，至今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毕竟我和婆一起度过了美妙的童年,度过了启蒙教育和修行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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