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鸟鸣涧 于 2016-11-27 11:30 编辑
一 鹅卵石，哪只天鹅屙下的石鹅卵，铺就了我家门口的小路； 小路像一支红柳串烧了我家、祖厝、祖埕、榕树，构成了我色香味俱全的童年生活； 小路的一头是旧县城和一所完中，另一头就是榕树下的池塘； 每天我站在门口等着放学的大哥，等着池塘边钓鱼的二哥，大哥书包里经常藏着桃金娘，二哥鱼篓里经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圩日时，母亲挑着麻布袋去旧县城卖，回来时蔺草袋里就有我喜欢吃的柿子、鸭梨； 有时竟等来了年迈的舅爷爷，他鹤发童颜，颤巍巍从旧县城走来，口袋里总有大白兔奶糖，还有龙虾酥。 二 我家屋檐下有一窝燕子，燕爸妈觅食回来，小燕子把头伸了出来：一、二、三、四：“比我家孩子少三个”，我歪着头数着； 爸爸当大队调蔗员，经常早出晚归，我就在独眼的月亮下等他回来； 妈妈忙里忙外，最揪心的就是她上山割茅草，晌午了，还没回，山上不是有老虎吗？ 弟弟还在襁褓中，他平静地躺在摇篮里，我经常走过摇篮又踅回，用力拧他一下，他的哭声让我很是受用。 三 小路很繁忙。早晨，卖肉的吹起了响亮的海螺声，紧接着是卖油炸鬼、卖豆腐的，声音此起彼伏； 过不久，就是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上工农民。最吸引我眼球的就是肥壮的母牛，甩着丰满的乳房，边走边思考问题，嘚嘚的从石路走过； 有时，后面还紧跟着孔武有力的公牛，圆睁着双眼，奋力追上母牛，前腿搭在母牛的背上，后面蓑笠老翁发出“嘿嘿”的笑声。 四 榕树枝上胡蜂窝被捅了，胡蜂迁怒四婶婆家的母猪，母猪发疯般冲进祖厝，撞倒了列祖列宗的神牌。四婶婆蹊跷地死了，榕树下停了一具杉木棺材，工人 把它漆得乌黑锃亮，是辆没轮的轿车； 四婶婆的葬礼在祖埕上举行，葬礼很风光，四婶婆的神牌终于和被她家母猪撞倒的神牌排在一起了。 带我去看葬礼的祖母幽幽地说：“我的牌位以后也会排在这里。” 我感到脊背凉飕飕的。 五 隔壁的阿叔娶某（闽南话，指娶亲）了，几辆自行车在鹅卵石路上跳跃，后面是三轮车装成的婚车，姐姐们跟在婚车后面拍手唱着歌谣：“新娘新铛铛，裤底破一空，后壁装米香”。 崭新的蓝咔叽到我家，向母亲询问裁剪是否得体，我如愿吃了米香，不怀好意转到她的背后； “我明年生个妹妹给你当老婆。” “我才不要。” 我因“我才不要”悔青了肠子。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却希望那个新娘生个男孩，就断了一切念想。 六 四岁的童年片子很短，节目肤浅，最后就以去年写的一首《童年》当结尾吧！
《童年》 童年的日子 是用黑白相间的条纹 组成斑马的流线型图案 倏忽就从我的脑海走了
那时候 我们用秦砖垒成灶 在里面烤着红薯 我们用汉瓦 在平静的湖面打水漂 我们用明清铜钱 赌铁皮玩具…… 你说我们阔不阔
那时候 我们在没有污染的湖里游泳 我们在清澈的山涧中捉小虾 我们从地上挖起地瓜就能吃 我们上课路上都啃着黄瓜 我们和女同学都隔着三八线…… 你说我们纯洁不纯洁
斑马虽然倏忽走了 但经常在梦中回到我脑海来 我清楚记得它那流线型的图案 是由黑白相间的条纹组成 就像童年的日子一样 啊！童年的日子
作者简介： 吴国辉：男，1970年生，福建省漳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从小喜爱文学，《西部文学》十佳创作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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