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保散文随笔}伙伴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1-18 11:14:22

本帖最后由红米饭于 2015-1-18 14:18 编辑

辉和我同岁，在家老大，和我是早已出了五服的宗亲，辈分还比我高一辈，不过我从未按辈分叫过他。小时候我和辉是同班同学，中学同届不同班。辉的父亲是全乡有名弹棉花的棉匠，平常寡言少语，性格温和，见人总是善意地笑笑。辉的母亲是一位穿着讲究，待人热情，到哪里都打扮得清清爽爽，在家中有些强势的女人。那时候辉的奶奶还健在，是一位小脚女人，说话走路风风火火，特别疼爱辉和他的弟弟妹妹。我们上的小学在村队部旁边，在一块地势较高的小山坡上，离村子有四五里路。

在我年少的记忆中，因为辉的父亲手艺好，生意特别忙，特别是过了中秋，经常半夜还听到辉的父亲弹棉花的“砰砰”声。辉的家境当时在村里较富裕。我和辉如果谁早早地吃过早饭，便习惯地连蹦带跳地去另一家等候一起上学，放学也是一块儿回来。晚上经常还在一起做作业，迟了干脆就挤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煤油灯吹灭了，还意犹未尽地在被窝里闲聊，辉学习的小屋里传来清脆开心的笑声。虽然偶尔也会为一件小事争执、生气，甚至发誓永远不理睬对方，但过不了几天，在上学或放学的路上见面，走着走着，又慢慢地走到一起去了，和好如初地在一起玩耍！

春天的时候，我们喜欢在上学路边荒芜的草坪上翻跟头，摔跤，摘细嫩的野蔷薇茎吃，屏声静气地捉各种颜色的蝴蝶，在开着各种野花的田野里追逐着、奔跑。在学校的后山坡上，采摘成片成片红艳艳地似天边晚霞一样的映山红。辉喜欢拿回教室，偷偷地放在他前排女生课桌的抽屉里，头也不敢回地快步走到座位上，然后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看女生发现花时的表情，然后放学路上辉便和我分享女生朝他回眸一笑时，辉自己认为读懂得许多含义。夏天的时候，我们喜欢在上学路边的河道里洗澡，在凉爽的河水里扎猛子、摸鱼，有一次被同路的女同学“告发”，我们俩被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女班主任狠狠地用竹教鞭打了板子，还罚站在讲台上，鼻子对着墙壁，美其名曰“面壁思过”。这件事传到我们父母的耳朵里，辉免不了一顿臭骂和责打，我也被父亲骂得不敢抬头。秋天的时候，我和辉喜欢偷摘河堤上种栽的成排青绿的蚕豆。我做事快、动作迅速负责摘，辉细心，负责剥和用细线串成一串。我们把串好的蚕豆挂在脖子上当佛珠玩，放学回家后摆在土灶上的饭锅里一蒸，饭熟的时候，揭开锅，蚕豆的清香扑鼻而来。我们依旧挂在颈脖上到处在其他伙伴面前炫耀，故意当着他们的面用嘴咬着吃！秋天的时候，河道有时会干涸，调皮的我们不在河堤上走，把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的河道当成我们攀爬冒险的舞台。河水涨满的时候，河道成为我和辉各带一帮学弟相互“进攻”的天然屏障，我们在河的两岸叫喊着，捡起小土块相互投掷，很快就在意犹未尽的嬉闹中到了村口。冬天除了下雪时会和辉相邀堆一个大大的雪人，给雪人头上戴一顶破旧的草帽，手臂上抓一把破芭蕉扇外，我们还喜欢小心地敲下挂在屋檐下细细长长的冰棱，拿在手里到处玩耍炫耀，全然不顾小手像红萝卜似得被冻得通红。

上了初中，虽然同校不同班，但因为小学的友谊，经常在一起讨论作业，有时候也会靠在墙角根下晒晒太阳，品头论足学校里的”校花”、 “班花”，一起畅想着理想和未来，偶尔也会因为不同的喜好和个人对某位老师的爱憎意见不一致而愤然离去，但过几天又会忍不住凑到一块儿！

辉的性格温和，高中毕业不久后成为一名货车驾驶员，在外省的工地上装沙运土。没过几年辉便结婚成家，结婚的新房装潢得相当讲究，在当时的农村是少有地精细！辉的妻子被他母亲夸成本村第一美女贤惠媳妇，长相美丽我是亲眼见过，后来听村里人说她的人品的确贤淑善良。我上班后回家的次数也少，开始还偶尔能找到辉，后来去了好多趟，总是扑了个空，渐渐地便很少再去！

今年春节回家，正和妻子、女儿在镇上等汽车，来来往往喧闹的人群中已经很少能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容，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喊我的小名，赶紧回头一看，是辉和他的妻子，辉的模样还在，只是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两鬓竟然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人显得更清瘦了。我激动地和他寒暄，问问近况后，竟不知从何说起！中巴车来了，我和妻子、女儿上了车，看见辉和他的妻子正在向我们挥手，中巴车的速度慢慢地快了起来，辉和他妻子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