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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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928 | 回复4 | 2015-2-1 18:28: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二喜死了,吊死在村子东边的歪脖子榆树上,地方过于偏僻,只是离二喜父母的坟墓很近,仅仅只有三十多米远。村里人发现的时候,蛆虫已经爬满了二喜的全身。
村里人告诉二喜老婆大玲的时候,大玲还没有起床,赤裸着肥胖的身子,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就是不信。报信人泪水滴湿了胸前的衣裳,大玲才急急忙忙披上衣服下了炕,用脚把尿盆踢到茶几底下,撕着头发出了大门。
二喜其实是个幸福的人,二喜妈连生了四个女子娃,在婆婆的谩骂和村人的鄙视下,喝了无数的生男孩中药汤,敬遍了附近的大小观音菩萨,才生下了二喜。生二喜那天,正好生产队的母牛跑到二喜家的猪圈里下了一个母牛犊,二喜爹高兴地给儿子起名二喜,意味着家里双喜临门。
生下二喜后,二喜娘兴奋的顾不了下身的疼痛,抱着二喜哭了整整一个早上,直到二喜用红润的小嘴拱住了母亲的乳头,二喜妈才嘿嘿地笑了。从这一刻起,二喜就被幸福包围了,整天泡在蜜罐罐里,吃的好穿的好,成了村子里其他孩子羡慕的对象,二喜爹在生产队里当队长,更是惯着二喜,队里有好吃的就偷偷拿回来给二喜吃,队里骟匠割下来的牛睾丸基本上都让二喜吃了。二喜也很灵性,一股脑地读完了高中,二喜爹舍不得二喜出远门,硬是把二喜从学校拉了回来,先给村里做会计,最后又去乡上做文书了。
二喜骑着新晃晃的永久牌自行车,穿着白格生生的衬衫,头发梳到像母牛舔了一样光滑。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扰乱了多少年轻婆姨的心,整个黄章公社都知道二喜是一个帅后生,家里有姑娘的都想嫁给二喜。二喜也很懂事,婚姻大事就由父母做主,二喜娘像给皇上选妃子一样给二喜挑选着婆姨,最终确定的是升洛村史姓人家的大姑娘史大玲,史大玲啥都不好,唯一就是长的漂亮,虽然没有沉鱼落雁,却也能闭花羞月,用农村人的话说,要脸蛋有脸蛋要条有条,两个挺的高高的大奶子把二喜娘都看的眼睛发直了。
结婚的那天晚上,邻近几个村的后生们都跑来了,男男女女把院子挤的满满的,都想挤到前面一睹史大玲的美色。史大玲出来给公社主任敬酒的时候,村里的民兵连长身上都背着枪来保卫,防止村民们拥挤,公社主任手端着大玲递来的酒,美色把公社主任耀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线,连滴带洒才喝进了口中,拉住史大玲柔软的小手就是不让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醉话。黑夜过半之后,天上的星星慢慢地稀落了,潮气扑面而来,村民在遗憾中三三两两的散去,二喜爹打扫院子时就挤掉的鞋子拾到了半粪笼。
村民们离开后,客人也慢慢的安歇了,二喜望着没有离去的亲戚,就想这么多亲戚估计有人没有睡觉的地方,二喜想着就进了窑洞对正在忙活的母亲说,家里这么多人,不要把你挤着了,不行的话,你和我媳妇睡在东窑里,我去二狗家里挤挤。窑洞里的人听二喜这么说都大声的笑了,二喜傻不唧唧地站着,被他们的笑弄的莫名其妙,不停地挠着头发,不知道该出去还是就地站着。母亲用手指在二喜头上戳了一下,笑着说傻儿子再挤还能挤了你,二喜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人们的哄笑中离开了。
月亮躲藏了起来,星星累了也跑回家睡觉了,蛐蛐在黑暗中不停地叫着,夜更加寂静,微亮的煤油灯照耀着窑洞里,朦胧的灯光下史大玲端端正正地坐在土炕上,俊俏的脸庞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下更加迷人,似乎有些红润和妖艳。二喜坐在凳子上斜视着刚刚娶回家的婆姨,心碰碰地跳着一言不发。时间一分分过去了,二喜还在凳子上坐着一动不动,窗子外面听房的后生们都等不急了气愤的喊,二喜你这个傻瓜娃连婆姨都不会睡,要不要我们进来教你。二喜没有吭气,脸一下子就变红了,一个趔趄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史大玲噗嗤一声笑了,连忙从炕上跳了下来把二喜扶了起来,弯下腰替二喜擦掉裤子上粘着的泥土,二喜低下头看见史大玲漏出来的半个乳房,手不由得伸了进去。史大玲没有反抗任由二喜摸着,二喜嘴里喘着粗气,急切地把史大玲揽在怀里,顺势吹灭了煤油灯。黑暗中只能听见二喜的喘息和衣服的撕裂声,外面的后生门就大喊,二喜灵性了。
结了婚没有几天,二喜就恋恋不舍的去公社上班了,史大玲没有“三日入厨下,洗手坐羹汤”的意思,一个人躲在窑洞里睡觉,都是二喜娘把饭做好后才去吃,吃了饭嘴巴一擦扔下碗筷又接着睡了,二喜爹是生产队的队长也不给史大玲派活。一开始还能睡着,日子久了史大玲就不忍不住寂寞,天天到公社寻找二喜。史大玲一来,公社的后生们都不工作了像蜜蜂一样围绕着史大玲,眼睛盯着史大玲的屁股发呆,史大玲也来者不拒,语言里透露着一种诱惑,公社主任也有事没事的跑来献殷勤,一会儿给史大玲送点红枣,一会儿送几个苹果,手里拿着苹果眼睛却盯着史大玲丰满的乳房不想移动。只要二喜以下乡
史大玲就钻在公社主任的窑洞里不出来,史大玲和公社主任的风流韵事不久就传遍整个公社,主任老婆知道后,从 城里跑来煽了史大玲两个耳光。

史大玲去不成公社了在家里闲着,又和村里的后生们鬼混在一起,二喜知道后把史大玲暴打了一顿,史大玲一气之下跑回了娘家,叫来了他的三个兄弟,撵到公社把二喜打的皮开肉绽。从此二喜惧怕史大玲兄弟们的威力,不敢再说史大玲了,由着史大玲的性子来。后来村里人给史大玲起了一个外号“公共汽车”意味着任何人都可以和史大玲睡觉,但都在背后偷偷地叫着,就二喜一家人不知道有这个外号,人都在暗地里说二喜家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二喜的,二喜估计也知道七八分就是装聋作哑,不愿意把事情戳破,二喜他爹说只要生在我家炕上,就是我二喜的孩子。
八二年国家撤销了人民公社,改名为乡政府,土地分给了家户,家家户户高兴的合不上嘴巴,史大玲却犯愁了,二喜父母年龄大了去不成地里干活了。二喜在乡里当文书,史大玲时不时叫二喜回家种地,二喜如果忙,史大玲就坐在乡政府院子大哭,乡长被史大玲哭烦了,就撤掉了二喜的文书,让二喜回家,二喜就回家务农了时不时的去一回乡里,日子久了乡上就没有了二喜的办公室,乡长换了一个又一个,二喜去的也越来越少了,后来就干脆不去了,慢慢的就和乡政府脱离关系了。
史大玲天天睡在炕上只想吃好的,不去地里干活,十几亩地就二喜一个人干着,二喜从小就没有干过活,到了地里都不知道如何做,边做边学没日没夜地干着。刚开始天天洗头发,时间久了就变成三五天一洗,慢慢变成了半个月洗一次,最后就干脆不洗不理任由其长着。史大玲越来越懒了把自己喂的白胖白胖,天天睡觉到自然醒,太阳晒到屁股上的时候,史大玲才懒洋洋地穿着衣服,起来了也不做饭破口大骂公婆,家里摆满了杂物,别人进来了都要跳着走,不然就被东西绊倒了。
二喜父母去世了,三个孩子们也都长大了,二喜更加可怜了,史大玲嫌弃二喜脏,不让二喜和她一起睡觉,在西边窑里给二喜支了一个床,也不让二喜回来吃饭,让三个孩子轮流给二喜端着吃,要不到了吃饭时间,二喜就拿着碗站在窑门口史大玲给二喜随便舀上一点。二喜一个人干活饭量大,一碗不够吃,没有吃饱就在西窑里用筷子敲着碗,史大玲听见后就舀上一碗对孩子说,去把这碗饭给老猪倒上,孩子刚开始以为真的给猪吃就倒进猪槽里了,史大玲就骂孩子连家里的猪都不认识,孩子才明白是给他们的父亲吃。
一天中午,二喜从地里回来,听见史大玲在屋子里大声呻吟着,二喜以为史大玲病了,急急忙忙推开屋门,才发现史大玲裸着身子爬在一个后生身上晃荡着,两个雪白大大奶子左右摇摆着,披下来的头发挡住了史大玲变了形的脸。二喜没有打扰他们,闭住了屋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史大玲来到榆树下的时候,村里人已经把二喜从树上放了下来,绿色的青草上放着发黒了的二喜,史大玲拿起了树枝在二喜身上打了几下,嘴里不停地骂着,不要脸的猪,你早都能死了。村里人夺下了史大玲手中的树枝 用劲地扔了很远。给二喜换衣服的时候人们发现,二喜口袋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把我埋葬在村子西头的荒山上,我没有脸见我的父母”,在裤子兜兜里发现一个发硬了的玉米馍馍,这就是二喜留下的遗物。村里人都说二喜死的好,不用再受罪了,可以享福了。
二喜死了,史大玲没有哭一声,反而穿着红色衣服在村子里招摇着,也不让孩子们哭,说二喜不是他们的父亲。史大玲没有哭,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哭了,而且哭的都很伤心。二喜死了没有多久,史大玲才着急了,地里的庄稼没有人除草快要干死了,二喜劈的柴烧完了,挑的水也吃完了,史大玲求后生们帮她除草,后生们都躲起来了,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史大玲坐在村子里连哭带骂“不要脸的货,睡我你们就来了,干活都躲的远远的,你们都不是人生的”,一连骂了三天,还是没有人理她。
史大玲爬在二喜的坟墓上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哭的很真实。

—— 珊瑚树2014.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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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红琳 | 2015-2-1 21:53:41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好,似乎透着一点宿命的意思。大玲的不自重,二喜的善和屈忍,这二者之间少一点衔接。问好,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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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红梅 | 2015-2-1 22: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悲惨的小说,二喜太懦弱了,为什么这样怕大玲呢?为什么不反抗呢?问好作者!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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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菱 | 2015-2-1 23:16:4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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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 | 2015-3-30 15:23:2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二喜怎么会那么懦弱,悲哀!
珊瑚树的作品都是生活中客观存在的,赞一个,希望看到你更多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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