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柯丰小说《夺命邮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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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490 | 回复2 | 2018-1-31 15:1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weishuai 于 2018-1-31 15:16 编辑

   丁奕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出门的,她心烦意乱,加上楼道里的那股子味道,她几乎都快要吐出来了。
   就在她刚刚平复心境,靠着墙吸收方才的那些情景时,一个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她猛然间回过神,脊背上冰凉的汗水,好像要从她的毛孔里完全吞噬掉她自己。她定睛一看,是那个进门时碰上的年轻人,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丁奕造成的惊悚,只是面带笑意的问,我妈怎么样了?!
   丁奕拍拍自己的胸口说,吓死我了。连一点脚步声也没有。
   小伙子的眼神沉了一下说,真不应该让你来?
   丁奕觉得莫名其妙,可小伙马上说,我妈就是这样的,自从我姐走了之后,她就成这样了,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丁奕觉得这不是麻烦,这比在电影院看恐怖片还揪心,顾不得解释,只说要走了。
   此时,一个身着军绿色制服的人骑着自行车从两人面前驶过,车座上还有一个邮袋。她觉得这栋老楼很适合一幅上世纪的邮差装束出现在这,丁奕的目光一直追着邮差送往老头的家门口。丁奕不禁纳闷,这人是干什么的,送信的?现在还有邮差吗?送报纸的都是黄马甲,都是电动车,真是怪人!
   小伙子看出了丁奕的疑惑,他不紧不慢的拖着步子解释,我妈一直脑子不好,她想我姐了就会犯病,可我们谁也没有我姐的消息,所以我爸就骗,小伙子停顿了一下说,应该是善意的谎言,找他同事的儿子假扮邮差,每次他都拿着我姐PS过的照片和提前拟好的信给我妈看,然后就能好一阵子。
   丁奕频频点头:“原来是这样!” 丁奕有点不快的说,今天可能不是因为想你姐了,而是我假装你姐刺激到了她。小伙子立马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合适,连连道歉。
   小伙子觉得给丁奕添了麻烦,一再要送,丁奕没有心思推脱,只是任由方才的事件尽快沉淀,不至于让她长时间停留在这种心跳加速的情节之中。 由着他把自己送到巷子口,他说以后不会再给她添麻烦,打搅她了。
   丁奕觉得奇怪,为什么两父子对她的出现如此不同,可是出租上的收音机却在说服她别再胡思乱想了,这就是一场闹剧。
   一个人无端兜售爱心的时候,她的理智往往也紧随其后,她觉得那个疯婆子一点都不像个将死之人,反而精神上极为强大,也许这是疯子的厉害之处。 正在她出神凝思这些的时候,戴眼镜的主管以怀疑的眼光瞅着她,问丁奕的姨妈病情怎么样了。办公室被这种三俗的质问,惹得嬉笑不止,那些笑声像极了刺鼻的消毒水,和孟老头楼道里的味道不相上下,本来她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主管欺善怕硬的欺负,谁想到他却借此机会来调笑自己。她没有心情解释,更不愿意搭理这个家伙,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坐在桌子上想,那个疯女人要真是我姨妈,非吓死你这个混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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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重的敲门声打断了沉迷《步步惊心》剧情中的丁奕,打开门后,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她心里不禁有些诧异,这不是那天在孟老头家门口碰见的邮差么,她怎么知道自己住在这,在困惑的眼神中,她看着这个人眼睛,仿佛是不容置疑的,她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前几天你去过孟老头家?”
“你来是?……”
   那个邮差双手静静垂在裤腿两边,仔细的打量着丁奕清汤挂面的头发,还有迟疑的目光。当他说明自己的来意是为了那个疯女人时,丁奕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这个人会赚取她身体里每一个饱受惊吓的细胞。
   邮差请求丁奕再去一次孟老头的家里,希望她能再看看这个老人,看得出,他是真情实意的,可丁奕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犯怵,她直接回了句:“我真的想帮她,可是我做不到,我害怕”
   邮差好像没听懂她的话,立在那不说话,那只嘴唇好像在打架,不知道他是下了什么决心,扯开两只干裂的嘴唇,回到:“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吗?”
   没等丁奕反应过来,邮差又加了句:“我是说那个女人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与其说邮差击中了她心里的要害,不如说邮差在拉拢她的好奇心,诱导她靠近事实的真相。尽管她心里一直迷雾重重,总觉得孟老头所说与自己的直觉出入很大,但都伴随着恐惧抛之脑后了。可是那种刨根问底的力量时不时会从水面上浮出来,在海平面上望望四周,期待水落石出。能摸到那个藏着秘密的贝壳。
   丁奕暗自在心里揣摩邮差的话,如果这是一种暗示,那么这种暗示将需要莫大的勇气去思考其中的核心问题。
“我会陪着你的!”邮差认真的说。 除了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尖峭的下巴,还有硬铮铮的短发,也许是嘴唇上那些短胡渣子,让她最终靠近了这个安全的承诺,从而下定决心前往那个昏暗的地方。
“你为什么非要我去呢?!”
“因为疯女人害怕你呀”
“我还害怕她呢!”
“你上次不是也去了吗”
“上次是意外!”
“意外?!”
   邮差对丁奕的回答所表现出来的惊讶,也许也是一种意外。 丁奕越来越看不懂了,觉得自己碰上了一连串费解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就好像近在咫尺,但是用脑子一抹,好像又全都被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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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邮差走的很轻松,可丁奕走的却很不踏实,她时不时的望一眼邮差,面对她的打量,邮差总是笑一笑,显然这不是一个坏人所应有的从容,反而有着好人身上的达观。
   她脑子里面在高速运转,搜罗着此前出现的各种问题,期待拽出一个线头。
   她的手揣在兜里,摸到那张纸条,她想起老头是直接递给她的,也就是说这张纸条是之前就写好的,可是字迹分明不是,难道是他儿子写的?
   她攥着这个念头不放,想起了那个在楼底下跟自己说话的年轻人,也就是老头的儿子,她当时还被吓了一跳,最奇怪的是,他出现的太及时了,好像就在那等她。不对,应该说是跟踪。想到这,她心里跌了一下,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
尤其是看到自己受惊的样子一点也不惊讶,仿佛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而不是失望事情的结果没有预期那样好。
   还有一点,疯婆子如果真的是因为女儿发疯,见到自己应该欢喜非常,虽说不一定悲喜交集,可也不至于如此抗拒,甚至害怕见到她,这一点也说不通。
   按老头的儿子说,自己身边这个邮差只有在疯女人失常的情况下才会去假扮邮差,去安抚疯女人的情绪。可是为什么在正常的时候邮差还会出现,只能说明老头的儿子提前就通知了邮差,因为自己离开前老头是没有机会通知邮差的,可是为什么呢?!
   这些细枝末节像是头上未洗干净的头发,极难梳理,可她又不得不回到问题的原点。当时邮差并未和他的儿子打招呼,这不符合人之常情,那就是他故意的,可他为什么要故意呢。
   她盯着身边这个人,看不透,也看不懂,更加看不全,就像一把锁子,牢牢的守着一扇门,沉沉的挂在门脖上,闪闪发光。 再次来到孟老头门前,丁奕的两只脚不由得发麻,邮差坚毅的目光落在那扇窗户上,好像探望着什么,随后告知丁奕先去,自己随后就到,丁奕坚持要一同前往,邮差握着她的两只手臂,想知道答案,就听我的!他特地强调,千万别说是我让你来的。丁奕反问道:“为什么?”邮差解释道:“暂时不能告诉你!”
   屋子里并没有人,空荡荡的,她听见屋子里的脚镣的叮当声,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等邮差来,再进去。可是一声咳嗽打断了她,孟老头不只是从房间的那个地方冒出来的,端着茶杯子,直勾勾的顶着丁奕,丁奕讲明来意,可老头却显得很不悦,跟之前那种见面的热情周到,还有感激大相径庭,这实在是很反常。
“谁让你来的!”孟老头好像全然不认识自己,一副陌生者的口吻。
“是您的儿子!”丁奕撒谎的时候躲开了孟老头的眼睛
“撒谎,我根本就没有儿子!”老头把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桌上
丁奕的双眼圆睁,实在不敢相信,他要不是有健忘症,就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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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出奇的安静,这种安静之中略略有些尴尬,可是丁奕却窥探到了门缝那个窥伺她的疯女人,尽管光线并不配合,可是那双眼睛里的欲望却很强烈,好像在暗暗观察着孟老头和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她心有余悸的走了进去,孟老头却斩断了她这一想法,回去吧姑娘!以后都别再来这了。
   门框强烈的摇晃着,致使那些细碎的灰尘跟着落了下来,疯女人的叫声愈加张狂,萌老头没有制止,反而很淡定的坐在原地,纹丝不动。老头起身要送丁奕离开,并且声称自己之前的恳求确实无理,本来指望一丝奇迹的发生,可没想到事情朝另一个个方向发展,病情非但不没有好转,反而令人更加担忧。
   丁奕推开了孟老头的手,其实丁奕特别不喜欢这种圈养畜生的方式,尽管她的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可是她心里接受不了,这简直是比亲手杀死这个女人还要残忍,这是出于女性之间的一种袒护,虽然不是那么理智,可丁奕依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丁奕甩开孟老头,直接朝里屋扑了过去,门缝里的疯女人出乎意料的等着她,那是一双饥饿的眼神,黄而干枯的脸颊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心酸和苦楚,两只干楞楞的耳朵至始至终都在灰烬一般的头发中渴望女儿亲昵的声音,她似乎被这种精神憔悴所传染,对着门缝里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疯女人暗淡的眼珠子跳出了一丝光亮,仿佛避开了所有生活磨出的老茧,巴巴的望着丁奕,好像临行前面对前来探监的亲人,很满足的笑着,眼眶里被杨枝玉露的泪水沾满,低沉的抽泣声在齿缝间来回游走,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丁奕的指尖努力接近疯女人的指尖,好像两条急需要对接的电线,时不时的捧出一朵短路的火花,而这种触碰恰恰是两个人的心冥冥之中得到了呼应,疯女人的嘴唇靠近了丁奕的耳朵,仿佛要说什么,丁奕的耳朵也尽量靠近,希望每一个字都不要走脱。
   而这个时候,处在丁奕身后的孟老头紧张的望着这两个窃窃私语的人,他像丁奕的后背走了过去,手插在裤兜里,当那把钢刀腾在空中的时候,门口有人大叫一声,丁奕望着空中那把寒凌凌的刀,看见邮差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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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奕不自觉的往后退,可是孟老头一把摁住了他的脖子,邮差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声,仿佛一个人猜中了谜底,很有优越感。他朝屋子里挪了几步,站在孟老头的正面说:“果然跟我猜的一模一样!”孟老头的刀抵住丁奕的脖子冷笑道:“早知道就应该把你解决了!”孟老头见事情已然败露,恼羞成怒的望着这个平日里帮自己忙的小伙子,他扬言如果今天的事情权当没看见,就放了定义。可谁知邮差并不以为然,他说定义跟自己没关系,她要死了,他也跑不了。
   丁奕简直不敢相信邮差的话,她的脸涨的通红,脖子上的肉都被勒出血了。可是孟老头依旧不依不饶的在和这个熟人讨价换价,原来他只不过是揭开谜底的一个棋子,随时都会成为自己好奇心的牺牲品,她又气又恼。
   既然这样,我也要拉个陪葬的!孟老头在试探邮差的底线。
   邮差却不紧不慢的夹起一支烟点着,说,别着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
事情还要归结到您的儿子,她一直喜欢小萍,两个人感情很好,可是当你发现他们两个有了孩子,你心里极为不平衡,坚决反对两个人的婚事。因为爱面子,也害怕街坊说你们父子两个欺负这对孤儿寡母,你强迫莫小萍去打胎,莫小萍死活不肯,你就往她的饭食里下了药,致使她流产了。于是您儿子和您大吵大闹。有一晚这件事情让您的老板知道了,你们厮打在一块,莫小萍去拉你,结果你就把她给杀了。等您儿子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莫小萍已经死了,而这个疯女人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孟老头几乎快被这段讲述给逼疯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刀柄,随时有可能因为情绪崩溃而割断丁奕的喉咙。
起初,我怀疑是您儿子,可是后来我发现不对,当然这要归结为这个女孩的帮忙。丁奕瞧着这个家伙在那不温不火的分析事件原有,不屑的扭过头去。
   孟老头愤愤的笑着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等到现在!”
邮差摁灭了烟蒂说:“我是刚刚才知道”
   早知道晚知道也没什么分别,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好些年,我现在也没什么掩饰的了,说着渐渐的松开了手,丁奕却半步也不敢挪动,生怕孟老头改变主意。
   老头瘫坐在地上,小萍那个孩子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孝顺,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早知道就让他们在一起,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作孽呀!作孽!
   丁奕明白了,孟老头杀了自己的女儿,他的儿子既恨他,又不能去告发他,每天还要面对这个疯女人承受这种伤害的结果,可邮差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虽然丁奕现在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反感透顶了,可还是提出了这个疑问。
   以前假扮邮差的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只是经常听我弟弟说这件事,我才有所怀疑,因为好奇和我的职业习惯,我决定深入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终于因为你的出现,让我感觉到揭开迷雾的机会终于到了。
你是警察?!
不错,我的确是警察!
   这件事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屋子里的疯女人,从我弟弟的讲述,我敢断言她这些年一直都是装疯卖傻。相反,因为长期焦虑恐慌的缘故,孟老头才是真正脑子有问题的人,他经常会虐待这个女人。
   怪不得他的肋下有一块伤痕,丁奕想起来了那个伤痕,记忆深刻。


作者简介:魏柯丰 原名:魏帅  2006年开始小说创作,2007年在起点网表第一篇小说《绿色阶痕》,其后发表《我们逗留的年华》,2009年在起点网签约长篇小说《紫城魇》,2011年签约长篇小说《没有缘分的缘分》,2012年散文《梨花》入选中国散文大系,2013年获得华文作家杂志社短篇小说一等奖,在红袖添香,飞卢小说,起点网均有作品发表,之后开始现实主义尝试,发表小小说,散文,诗歌,杂文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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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8-1-31 20:51:3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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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shuai | 2018-2-2 16:55:02 | 显示全部楼层
西部文学 发表于 2018-1-31 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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