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平小说】兽医索南

兽医索南（1279字）

蔡永平            

  杏黄麦熟的七月，索南从省畜牧学校毕业。爹娘愁肠死了，老两口肩扛担挑，牙缝里抠省供出个大学生，更大的难题摆在面前，工作怎么找呢？
  老两口寻思商讨了三天三夜，爹拿出这几年养牛羊的积蓄，去县城找索南娘七拐八弯的表舅。表舅在人社局工作，多年来没有来往，但城里没有认识的人，只能厚着脸去求他了。
  天蒙蒙亮，大山清新像水洗过样。爹穿上过年和吃席时才舍得穿的“阔衣服”，扛上新宰的大羯羊，赶着去做县城的小客车。
  索南挡住了爹：“这几年大学生分配工作，都通过考试录用，你找关系托门路哪行呢，省下钱干别的。”
  “这娃翅膀还没硬，就管起老子了，老子还不是为你好！”爹赤红了脸，唾沫星乱溅。
  第二天，爹垂头丧气从县城回来。收麦忙，干活的空隙里，爹、娘忧郁地望雾霭沉沉的远山发呆。夜很深了，爹娘的房子里还传出长长的叹气声和辗转反侧的声音。索南满不在乎，乐呵呵溜出门和伙伴摸鱼儿、捉野鸡、下象棋、侃大山。
  一天，村里寡妇徐二婶的牛突然不吃草，不吃水，直打摆子。急慌慌请来兽医站的胡大夫，胡大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斜披衣服，趿拉着分不清颜色的布鞋，眼角糊着眼屎，蓬乱头发，满嘴酒气。胡大夫眯着醉眼看牛，摇摇头：“早早宰了，卖肉换钱吧！”徐二婶哭哭啼啼找爹去宰牛，索南跟着去看。索南仔细看了牛的眼睛，牛的舌头，他说：“牛受了风寒，还有救……”爹瞪大眼：“尕娃家不知天高地厚，胡大夫都没治，你逞啥能，快宰了还能落个肉钱，吃药打针，肉不能卖，这损失你承担得起吗？”爹提起刀要宰牛，索南拦住爹，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能治好牛，牛有救！”父子争执得面红耳赤。山民劝解让索南试试，爹扔了刀，手指戳着索南：“治不好牛，有你尕娃的好果子吃！”气汹汹回家了。
  索南“刷刷”开出处方，有腿脚快的小伙拿了，飞快地去兽医站取了草药、针剂。山民帮索南给牛打了针，灌了药，索南让徐二婶赶着牛在河谷里溜趟，让牛发汗。第二天天刚亮，徐二婶满脸欢笑地敲响了索南家的门，兴冲冲告诉爹娘，牛吃草了，喝水了，反刍了。
  索南治好“死牛”的事，响遍了大山沟。此后，索南家门前拉牲畜治病的山民来来往往，索南忙坏了，爹咧着嘴跑前跑后地照应张罗。
  秋高气爽的十月，县上招考乡镇工作人员，爹要索南报名参加考试，端公家饭碗。索南说：“当公务员，跟我所学的专业不对岗，我学习了四年的知识用不上，荒废了，我不挤那独木桥，我要开兽医药铺，做兽医，干自己喜欢的事……”
  这大山里还从没有私人开兽医药铺的，这尕娃书念到驴槽里了，脑子让驴踢了，不吃公家饭，异想天开呀！爹红了眼，赤着膊，追赶索南去报名。索南搬来驻村的乡干部、村支书、邻居亲戚劝说爹，爹执拗，索南坚决。僵持了几天，爹无奈地点头答应，拿出了积蓄。
  索南去乡信用社贷了大学生创业贷款，又去了县城，办开兽医铺的手续，采购药材。十几天后，索南拉着满满一货车兽药回来了。
  在小街上，索南租了间不大的门面，开起了药铺， “索南兽医铺”的招牌在明亮的阳光下熠熠发光。他坐诊，一个清秀，爱笑的姑娘取药，听说那是索南的大学同学。爹常来药铺，帮姑娘包药、碾药，帮索南给牲口打针、灌药。
  “索南兽医铺”的生意红火，赛过了乡兽医站。

甘肃省天祝县第三中学         蔡永平
邮编：733206      电话：13830543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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