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董怀禄 于 2018-5-11 10:56 编辑
小戏汇演得了奖 长篇小说《我是啷嘀当》连载十五
我们上高中时候，全国学习小靳庄，学校每年都要搞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成立一个戏班子。班主任老师让同学们自愿报名和相互推荐，组织一个戏班子。我当时在班上担任文艺委员，有人就推荐我，说我跟乐人出门跟过事，懂乐器，声音也不错，曾在宿舍唱过革命歌曲。我便成第一个人选，老师对我说我有权在全班挑选演员。我对老师建议，应该先定剧本，剧本确定了再根据角色选演员。班主任同意了我的建议。他便让我和班长陈学敏、团支部宣传干事马飞翔几个人一起先把要排演的剧目确定下来。我们经过反复讨论后，决定由马飞翔执笔、我和班长参与，先编写一个剧本，我来担任导演。 剧本咋个写法？写作班的成员没一个心中有谱的。我出了一个怪点子，找了本当时走红的样板戏《龙江颂》交给马飞翔，让他依葫芦画瓢，照猫画虎。 这部戏塑造了一位新社会妇女干部江水英的光辉形象。60年代一个春天，某地遇到特大干旱，龙江大队党支部书记江水英到县里开会回来，向社员们传达了县委的指示，介绍了旱区的灾情。县委决定在龙江大队堤外堵江抗旱，把水送到早区。江水英坚决执行县委指示，为了支持抗旱，龙江大队不惜损失300亩高产田，并放弃一窑砖的副业收入。对此，大队长李志田想不通，希望水英到县委反映龙江大队的实际困难。这时，暗藏的阶级敌人黄国忠借机四处造谣，说后山有座虎头岩，当地人说，虎头虎头使人愁，山高坡陡水断流，这水根本流不过去。水英当场揭穿了这个谣言，并做通李志田的思想工作。面对龙江大队的损失。水英提出：“堤内损失堤外补”，使损失降低到最小。这部样板戏表现的是新中国农民胸怀祖国、放眼世界为社会主义多作贡献的主人翁精神，揭露了阶级敌人趁机破坏捣乱，企图颠覆革命政权的阴谋，同时贯穿了对青年农民的教育和培养。 经过一段时间，一本以农村阶级斗争为题材的戏《北山女儿》就在马飞翔的笔下诞生了。我们几个编剧，经过反复修改后，交给班主任老师和校长看，他们看过后直点头说： “好，好，一定要排好！争取参加县上汇演！” 可是为难事儿却出来了。选谁扮演妇女队长雪虹呢？开始没人愿意报名，班主任和班委会干部就把班上所有女生排了个队，决定采取推荐选拔的方法，我们把班上所有女生排了个队，最后决定让来美丽出演。 来美丽，面相黑是黑了点，但演员演戏时都要化妆，粉擦厚些，完全不是问题。关键是她长相特点佻丽，丹凤眼，线条分明的鼻梁，嘴巴略呈矩形，一种超乎寻常的美，行动也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同学们给她取了个朝鲜反特片中女特务的外号“黑桃花”。但有同学说她有一种什么病。我试探着去听来美丽的口气，她答应可以试试。 我问：“来美丽，你不是有病吗？” 来美丽说：“你才有病呢！女生的病，你们怎么知道？没有的事，咱这人爱胡扑，唐王陵上风头高，脸皮也比别人厚些，那就让我先试试嗓子咋向？” 来美丽的嗓音很好听，动作也自然大方。她便担任了妇女队长雪虹的角色。 不久我们班的《北山女儿》就上了台，一唱果然轰动全校。特别是来美丽把妇女队长演活了，来美丽却说，功劳要归我这个导演一半。话是这么说，戏中有场最精彩的场面是妇女队长勇斗暗藏的阶级敌人狗爬爬，在北山凹里，狗爬爬掏出自己在裤子裆里藏了多年的手枪，企图对妇女队长雪虹开枪，制造一场“敌人来了，天要变了”的假象。雪虹赤手空拳机智地缴了狗爬爬的枪。道具手枪是木头的打不响，得用架子车辐条帽装上炸药在幕后配合，可谁能配合得恰到好处呢？自然我这个导演应承了。戏演到那一场，雪虹缴了狗爬爬的枪后，狗爬爬狗急跳墙，拣起一根抬杠劈头就向雪虹袭来，雪虹手一抬，枪“啪”响了，子弹打在了狗爬爬的脚面上，狗爬爬应声栽了跟头。台下一阵欢呼。 县上汇演，《北山女儿》获得了编剧和演出一等奖。我这个导演自然也跟着沾了光，我们的戏也成了受人邀请演出的香饽饽。 第一次校外演出是在东庄子大队，我在戏里没有具体角色，说是导演，也是一个跑腿打杂的。 夏天里一个上午，我们接到外演的通知，几个演员都很兴奋。那一天，我帮演员准备服装和道具，半后晌，我们便坐着东庄子大队接我们的手扶拖拉机出发了。那时候还没有沥青和水泥路，路上尽是坑坑洼洼的大土壕，驾驶员为了赶时间，马力加足往前跑，车烟囱喷出的黑烟和车轮胎碾起的尘土，把我们一个个扬撒的成了土敬德，但谁也不嫌弃。接待我们的地方，是一个半明半暗的四方院，院子里有几颗杏树椿树。下车后，大家都急着洗脸，没有找到香皂，接待我们的人从商店里买了一块洗衣服用的洋碱，打来一铁盆水。女生先洗，编剧兼男主演马飞翔直接用女生擦过的毛巾擦自己脸，人家都笑他也不把毛巾透一透，不嫌脏。他说是想沾点女生的香气。我因为没有演出任务，便在台下当观众，给演员们鼓掌。开始坐在村干部为我们准备的板凳上，后来因为尿急，便退出了场子中心。找了人家一个厕所方便，完了便站在场旁边一个麦秸垛跟前等戏散场。但那天晚上的节目多，戏迟迟谢不了幕。因为自己对学校各班的戏都看过，已经没有兴趣了，加之天气又热，肚子又饿，要不恐怕在台子底要睡着了。终于等到戏结束。我们就在队干部的带领下去吃夜餐。几个大婶为我们老早炒好了南瓜，石盖子和几个大盘子里也晾着扯好的裤带面。有演员戏装也顾不上缷，端过老碗就调面吃。黑地里，只听吸面的呼噜声。马飞翔油腔滑调地说：“都吸慢些，喝点面汤，看把人咽死了！”不知道谁没憋住，放了一个很响的屁，于是一个院子笑成了浑浑。有人还把喝到嘴里的面汤喷到了别人身上，来美丽她们几个女生笑得抱住杏树喊肚子疼。 正当我们收拾停当，上了拖拉机准备走的时候，小院里进来了两个人。“胆大的很，这么个烂水平还敢出门演戏？都不害怕人把场子给你砸了！”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我用鼻子都能嗅出它是从那个窟窿眼出来的。丁革命，我们“五大娃”之一，他不是在戏校里学戏吗？怎么跑到这儿成精来了？ “革命，你这个瞎东西，怎么跑这儿来了？” “咋的，兴你来就不兴我来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边也传来了“呱呱呱”的笑声。原来同革命一起来的是个女孩儿，她不是别人，是来美丽的闺蜜、她姨妈的女儿。那一回在皇姑城跟事的时候还见过她呢。东庄子就是她们的村。 黑地里，只听那女孩说：“来村里唱戏，先不到姨妈家来，不想认你滢滢姐了！” “滢滢姐，我能敢不认你，时间太紧了，来了就画妆上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滢滢姐，你咋今日回来了？” 那女孩说：“没事，戏校管理松散，只要给校长打个招呼就可以走！” 丁革命指着那个女孩对我说：“兄弟，给你说啥，这是我女朋友庞滢滢。今日没事，来丈人家给滢滢取件衣裳！没想到在这碰到你们这些精勾子撵狼——胆大不知羞的家伙送戏下乡。”他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话锋一转：“开玩笑噢，不要给心里去！和咱专业班比是不咋的，不过，要我说，还不错！真的，你看我那姨妹！”他把大拇指一竖，“就是我们戏校也找不出一个！”
作者简介 董怀禄，笔名小河水；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 和QQ昵称：细水长流。工作于湖北的陕西礼泉人。中学高级教师，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 、西部文学签约作家。曾担任教育部指定中学生读物《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等。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