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森------长散文诗：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2-16 12:28:04

本帖最后由占森于 2015-2-16 12:29 编辑

                     《这样坐着》

   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着，这安静并不单指环境，而是心里面要保持一个独自品静
的样子。对面的一张张脸孔，和他们正在进行的一件件事物，多年来一直保持这样的老
调，与我擦掠而过，似乎毫无表情。是的，我们经常如此不发生任何关系。似彼此熟悉
，而又彼此陌生。我们拥有各自不相交集的轨道。

   还有好多缕的风，以不同的方式经过我。它们是一些花朵，它们在我的面前，不停
地衰败或重生。一个曾经无比娇嫩的苞芽，经历来自外界的雨滴和阳光，经历压力的敲
打和倔强的抗拒之后，最终的败萎却也是瞬间的事。在密集的人群中，会有多少人真正
去对一朵花动容，去对一朵花致敬？去拾起它的最后一片花瓣，靠在唇边？像簇拥一个
天地间惊艳的艺术品，簇拥一个时代抛弃之下的婴孩。

   我这样坐着，绝不轻易动弹。这让我自已也感觉到仿佛是一朵花的雕塑。我感觉到
好多结局的不可转换，感觉到一条路的风波与艰辛，所以有时真希望是那么一具雕塑，
抛开多年的经验和过往，让虚幻和易碎在体内歇止，去静静的呼吸，在某一个空间里，
只取中道的存在，对坚硬采取伏软，而对于柔软时，要变得更软。我仿佛看到一条温驯
的河流，它贴近万物的本色在流动，它被完好的归纳于自由的大地与梗岸。

      一些泥土在向上攀沿，它们有特定的绳索，它们站在与你对立的一个切面上。泥土
的拥集却是一种精神，它们担心被岁月的冲涮而失去躯壳与支撑，所以要用密集而坚硬
的形状来保存自身。它们也需要完成一个坐着的姿势，需要的不仅是毅力，还需要骤
风和无数微碎的灰尘。而试图集结的，也必定是同样志同道合的。在这些泥土面前，你
也要保持一份毕敬。

      坐着，我在努力平稳，两个臀部的重心，我不让自己倾滑。我听到一些声音正在
碎裂，声音来自于夜晚的街灯和路面，它们是玻璃的脆响和路面的缝裂。这些脆响，多
像一些希望的碎破，也多像是所有华而不实的败散，它们会吸引和促使更多的绝望与自
杀，那些本来就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的事物，请不要在它们面前谈及压抑和有所保留，
因为它们自己毫不知情，它们多年来都只是在积攒一个愿望。虽然这些声音，还应该在
更远和更大的地方响起过，虽然它们并不是第一个传到我耳朵内的。

      于是，外界变得有点危险，我选择在一个巷子里坐着，一个黑白两面之间最安全的
夹缝。我选择一点更近于夜晚的地方坐着，贴近夜晚的虫草，贴近于更大的肃穆，贴近
一只近于睡眠的时钟，我要把思虑未畅的主题交给持续行进的岁月，我要把所有站立而
感受到的堆积，数交给夜晚醒来的月亮。

      而你现在还在梦里，你梦见跑着跑着，就飞了起来，对于端坐，你的起点在哪里，
你的落点又在哪里？

                  《清晨，病菌与药》

   在清晨，困意终于没有敌得过起身的欲念。起身是要重复的赶往医院，这一次，这
个城市的病菌好像又开始新一轮变异了。医生，总无法准确地把握病毒的藏身地，所以
它能够在各个角度突然袭击。人们流涕，头痛发烧。仿佛在生活的各种抗争里，已越发
的没有信心与动力。

   而你看见，自己也是多日前被谁啃剩下的骨头？你和岁月，你每天啃掉它12个时辰
，而它却要将你整个一起吞咽。于是清晨在你的眼里，一天比一天消瘦，好多时辰，你
以为它们属于你，其实不然。你甚至根本没有办法在它们的内处立足，它们就像风浪，
指不定于某个平静的时刻就开始翻澜，它们就像传播的那些病菌。

   昨天在挟持着梦，梦是一剂麻醉药，它在虚构的影像里将你慰藉，它也是一个人潜
在意识的沿伸，在神秘学识上，梦是警示和预知。其实没有什么现象是存在不了的，他
们说，境随心转，他们说只是你个人的接受和改变的力度而异罢了。而大部分时间，它
和昨日一起，或被遗忘，或被你和更多的人群，故意挟藏入衣柜。

   在一个现实而紧迫的春晨里，你仍旧怀念一场雪，这雪要比上一场的大。雪花要纷
纷扬扬，落地要很深厚。雪的意义不光在于利益到一些植被，它还要用于覆盖早无纠乱
干渴的大地，用于清洗你的魂灵，你会看到好多事物正伸开了手掌，那些脉络和迂腐，
和雪是多么分明的对比。你渴望一场雪的复降艺术，远胜于你静待一场春雨的寻常。

      你看见，你和贫穷一样无家可归，每个日出和日落的循环上演，风来了又去，灰尘
被刮起飘扬而又停驻，这都是奔波劳累的过渡，这些与你是多么的相似。担子越来越重
，无论你是自觉或是不自觉，它都会带来压力，而这个担子，你一旦扛起来，就意味着
再不能放下。你就这样在远方，在近处，在这头与那头之间，努力平衡着各方面的角色
扮演。正如太阳在每段行迹里的阴晴圆缺。

         你一直希望像一棵常青的树木一般，矗立在这个崭新的时刻。去迎接清晨的第一
声鸟啼，听河流的第一阵奔流，去看村庄的第一缕炊烟，你希望在清晨看到一群娃娃的
奔跑，而不是老迈的嗟叹。你希望黑土和花草开始梳妆，而不是野兔被追赶着逃离。

      你想起一个缴尽脑汁爬上山坡的诗人，他比你要更适合存在这片天地。他总能够
躺在麦田里，故意让庄稼生虫，他能用这些虫子去喂养一些野鸽子。他能够把头发蓄得
像黑瀑布一样长，他能够几天里辟谷只喝一点儿清水。而他并不会和你一样，你只会在
眼前的无数细碎里面纠结，走不出自身的陷阱，你只会被它们一再拖累，并渐渐迷失本
原。而你说过，那本原只适合于待在高处，虽然它最终在你的心里，可你还是要使劲垫
着脚才能触及到它。今天的每一段生活都是在修心，你看到环境越来越不可收拾和预见
，你看到好多熟悉最后都变做了陌生。在这泛滥的变故里，你不应该像外索取，而是要
放下自身，譬如那个爬上山坡的诗人，他的葫芦里藏着药粒，这些药粒是永远密而不宣
的。

         面对湿漉的心事，如面对一些露珠，被雾包裹着，它们等待谁快乐迅速地去刺穿？
你看，好多道阳光已经按捺不住，你无法掌控。它们和清晨的钟摆一样，连同早春里的
麦子，一并呈现饥饿的胃口。是的，它们也正是另一片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