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暖工
秦钟（小小说）
楼下住户不停地投诉，说我们家的渗漏水侵犯了她们的财物，淋湿了她们的衣物，浸泡坏了她们的新婚家具，叫人心烦意乱措手不及，慌慌不可终日。 正值三九严寒，马上到了年关没有几天了，暖气管道延用了十几年了，一增加压力，无处不出现渗漏和跑水现象。不增加压力，住在高层，家中冰冷得像个冰窖，根本没有温度，还要照交暖气费。应该想的办法都试用遍了，该成的母精也都成精遍了。因为有老人和孩子，我又给每个房子与客厅安装了高级空调及临时电暖设备，但是在用电高峰，空调又不能正常运转，也许是超出负荷电路出了问题，这样不停地折腾，不停地更换添置，到那辈子才是个头呀。 今天儿子休假，不用我去帮工，前边更换好的两个暖气片开始启用，今天就有人找上门来说：你家的洗菜盆下边还在漏水，不洗菜不用水做饭，就不会出现渗漏；一洗菜做饭用水排水，就会如眼泪如牙膏如山泉不停地汩汩流淌。 洗菜盆是我家的不错，但是下水接收管是楼下人家的，是否应该让我家维修我也说不清？好在楼下住户是个花龄媳妇，生得亭亭玉立花枝招展，说话办事也温柔可人，清脆中听。她是个职业妇女，可能刚结婚没有几年，家中已经有两个孩子，有小孩这不能不叫我着急上火。说实话，金钱不是问题，社会和谐邻里和睦才是大问题。但是，楼下的男人就是个建筑工人，年轻气盛，五大三粗，有点暴戾恣睢，说出话来蛮横无理，骂骂列列，气冲斗牛，叫人百爪挠心不能接受。 我们这座老房子年久失修，退休了跑修理我是轻车熟路，刚笔记的修理工联系电话就有二十来条。正好我的沐浴器也出了故障，就到水暖店购买材料，顺便再寻找个水暖维修工，把几个事情合在一起办。 打出了三个水暖维修求助电话，都是待接不理的，原来十分熟稔十分看好的修理工今天都不接电话。也许是到了年关，维修任务繁重的緣故。楼下受灾住户已经购买了长途跋涉赶回老家过年的机票，明天就要起程。今天无论如何要把渗漏问题处理好，其实有效时间也就是这几个小时。 “我给您喊一个，我这有一大把修理工。都是货真价实，替顾客设想的好人，上门服务五十元，小事小件不收费，没有完成任务不收费，随叫随到，绝不含糊！”水暖店老板急人难堪比雷锋，看来为顾客服务比我还着急。说着，店老板热情洋溢地为我叫了个电话。水暖工联系上不久，我就到小区门口耐心地老等着有人来上门服务。 果不其然，迎面来了位老工人，是东北那个疙瘩的。他个儿高大，头发卷曲苍白，风尘仆仆，年岁比我还大出几岁，骑着个只有车铃不响，其它部件到处都况啷作响的破旧自行车，带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帆布提袋，有点小心蹒跚地来到面前。 我带老工人到家中走走，得让他观看工作的内容施工地点位置和要求，又和他一起步行前来此店购买材料。路上与他闲谝唠嗑，他说自己是一个八级工，今年七十六岁，文化革命前期先是当干部后来当工人，跟他一起工作的人，有人前几年月工资拿到一万多元，还嫌不够，曾经多次上访寻隙闹事，最后连一万元也没有拿上，就被关劳改了。水暖工师傅自己的月工资就六千来元，他家里只有一个儿子，给购买了楼房买了汽车，成家立业后还有欠款20来万。这20来万，水暖工不想再给投资了。因为好女不在陪房，好儿不在家当。让他们自己去创业，去消化去成长！ 这次修理分为大修与临时凑合两种：大修材料与费用不下千五六百元。因为要拆除包装与外围设施，要切割联接几组管道，伤筋动骨，大动干戈，一天半天不能完成，况且漏水方位狭窄，不能施展身手技能。小修吗只购买了几包水不漏，几个套筒，一双塑料手套和几对箍子就行。保证结实管用实惠，耐久个三年五载不成问题。 我只能同意小修了，况且我们随时准备出售楼房向外地搬迁。住房要出售，房子是学区房，只是有点偏高层，价格最少还能售出五十来万！ 先是回到里家，我让水暖师傅顺便给我更换一下沐浴器接头软管。他戴上头灯，掏出改锥不到几分钟，移旧换新三下五除二，工作就完成了。他说更换沐浴软管八十元。我不置可否，因为他毕竟比我大出五六岁，光爬这么高层的楼梯，我也应该给他付上百来元吧！ 接着，我们到楼下喊开了受灾邻居的楼门，还是那位高条美艳的女人开门迎接我们，那个三岁多的女孩在地下出于好奇不停地喊着：“爷爷——爷爷——”可能缺少亲情，叫得我们应接不暇。另外一个小的孩子还抱在女人怀里。水暖老师傅不慌不忙，脱下了外衣，戴上了手套，我提上水桶，倒出高标号水泥（水不漏）在容器面上，一边兑水和泥，他赶忙上架子调合揉搓干活上泥，用双手熟练地涂抹上鲜泥巴堵塞漏洞。其实这个渗漏口子不是太大，因为旧管子出现裂痕，抹上水泥，扣上箍子，从外边给予加力，就基本成事了，其它渗漏只要稍事抹泥速凝速干，打理漂亮做点善后就可以了。 老师傅边干边说：“这里有四处渗漏，一处一百元，共四百行了，这个大点的裂口就不另外收费了！”我在下边打外围，他在上边一招一式当仁不让地给我指点，看工论价。 我还是没有回应，我不能回答他，心理却十分懊丧和悔恨：那有这种拉开病人胸膛要价的！前边给我推荐水暖工人的商店老板说：一般上楼检修费一趟就五十元，不会再另外喊价。这位水暖师傅是怎么了！叫人失去了尊敬与信赖的勇气，明显有种敲诈勒索，欺行霸市的嫌疑。前后两趟，我上楼开闸倒水试漏，水暖师发现修理点局部还有点小汽泡冒出，他再次涂抹了几遍，那位美女家属也不怕爬高上低，多有不便，亲自登上高台照灯验收，一丝不苟，也给予了诚恳地点头认可，这时我们才收兵回营。清洗工具，收拾家具，坐下聊天。看着水暖工前后有效劳动撑死了也不足一个小时。 我端出果盘香烟，米酒蛋糕，龙井松籽诚心诚意招待师傅，师傅也情深义重地跟我搭讪，若无其事无拘无束。 天下没有不散场的宴席。坐下闲谝了约有半个来小时，我要送师傅出门，心里却在咚咚打鼓。师傅恭敬谨慎地起身收拾行囊工具，就要出门，我才提出：“师傅，我应该给您多少劳务费？” 老师傅很平淡地说：“就给上四百五十行咧，我也不会太扣门。” 我回应说：“师傅也不容易，我只能付一百五，搁住您老兄的人情和面子。前边说好的（干活）不超一百元，您怎么多次抬高市价，不遵守承诺？！” 水暖师傅很平静，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收取了一百五。好像这次维修只是说定了一百五，或者只有一百元也行。 我感激与疑惑兼而有之，是老师傅健忘还是我自己多情多心与猜忌或者听觉出了问题？ 连楼门都没有关好，带着好奇悬念与不解，我一直陪送老师傅退下到七楼，走出楼道，漫步出了院落，送他走出视线，隐入都市的人流车流都好远好远了才收住了脚步！
秦钟 15309986826 QQ :3130592387
2019.1.28上午 26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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