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系列小小说 《荆峪沟》(22)---农业社喜添耕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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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篇系列小小说 《荆峪沟》(22)---农业社喜添耕牛


    昨晚发生的事成了早上人们街谈巷议的主要话题。

    新闻嫂披着头散着发手里拿着木梳边走边梳着头来到河渠大路上。
    她是一个心里搁不住话的人,只要是知道的就要寻人去说,不知道的也要去打听,所以说村里村外的大大小小的事她没有不知道的。
    刚走上大路就碰见妖精婆迎面走来,随口就问道:“娘,你知道昨晚谁在门吼叫啥呢?”
   “我也是刚才知道的。”妖精婆停住了脚步,看着新闻嫂说。
   “啥事,乱喊叫。”新闻嫂追根问底。
   “瘦猴没死。”妖精婆直接说。
   “啥?不是都埋咧,咋能没死?”新闻嫂既惊讶又新奇。
   “瘦猴就是没死,埋了的那人是小偷;小偷把钱偷了,跳车的时候被车砸了。从小偷身上搜出了介绍信,误以为是瘦猴。”妖精婆详详细细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嗷,原来是这么回事。”新闻嫂似大梦初醒。
   “昨天天黑时,你大在地里没回来,谁知瘦猴到了你大跟前叫了声“大”,你大一听声熟回过头一看咋是瘦猴,差点没吓死,连滚带爬地往回跑,一直喊鬼,到现在神志都不清。”妖精婆继续说。
   “村里是谁喊叫?”新闻嫂继续追问。
   “爱玲带着民兵巡逻,刚走到学校背后,正好碰见瘦猴从坡上下来,吓得拔脚就跑,也是以为瘦猴是鬼。”妖精婆藐视一眼新闻嫂,迈开了步子回家去。
   “搁谁也以为是鬼。”新闻嫂说毕就走到人窝传播去了。

    新志和应田、杨正刚、陈志清商量,尽管发生了这事经济并没有受到损失。经过商量派李老五和陈志清再次下城买牛。
    二人接受了任务,边向回走边商量。那些年进山经常步行,日行百把里路是不成问题的,到西安才七八十里路。
    陈志清回到家,把事情告诉了妻子,妻子立即动手起面烙馍备炒面,准备路上食用。她知道男人对农业社的感情,不愿多花集体一分钱。
    李老五的年纪比陈志清略微小些,经的事没有志清多,只是在塬上塬下闯荡。志清就不同了,西安可是经常进进出出,不管是大街小巷没有不熟悉的。
    天气晴朗,蓝蓝的天在几朵白云的衬托下像明镜一般,柔和的阳光下的白鹿原更加明媚。星罗棋布的村庄,成块成片的庄稼,纵横交错的道路以及点缀期间的花花绿绿的男男女女。白鹿原就像是一双神手画出的立体图画,他两走在图画中,也是画中人。
    陈志清剃了个光头,上身穿着白色老布褂子,脖子上搭着一条方格子老布手帕,腰间勒着白色带子,上边贬着烟袋,系在烟袋上的烟包随着身体的走动而摆动着,左肩上垮着捎马子装着干粮。下身穿一条黑色粗布裤子,脚蹬一双黑色圆口布鞋。裤脚扎着缠子,显得非常精神。
    陈志清是一个上通天文下晓地理的老古经,李老五曾听过他讲的许多发生在白鹿原上的故事。
    李老五比陈志清略微低些,脸上时常挂着笑容,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他上身穿一件白色的长衫,把袖筒软了起来。下身着一条黑色裤子,脚下蹬一双千层底的布鞋,裤脚也缠着缠子。他和陈志清并肩走着,感觉有些无聊就纠缠着志清。
   “大(duo)哥,路长着你不如给咱讲一个故事,行不行?”
   “行,你想听啥我就讲啥。”陈志清慷慨地应承着。
   “讲啥都行。”李老五等待着志清的故事。
   “好那就讲讲贺德全和疙瘩sa两家的事吧。”

    贺家当年可是方圆有名的大户人家,东坪西坪南坪都有他们的地,小凹子也是他们的,小凹子上边陈庄村北那一片也是人家的。沟下村西那片还是跑马场。贺家不但财大气粗而且还有势力,省府县府都有当官的。说一句大话贺家人只要一跺脚半个鹿塬都动弹。
    疙瘩sa家就不同了,虽说几次拐骗了老板的钱财,置了一些地,有了些家产,但是比起贺德全这一门子来说那可差得远。一天,他从西塬请来有名气的阴阳在村前村后勘察了一遍,好庄基都叫德全家占去了。
    可是前前后后没有地方,只有一陡崖,阴阳建议,实在不行了就掏钱把这崖买下也好。
    疙瘩sa送阴阳骑着毛驴向西走了,才拧身走进贺德全家来。贺德全也是刚从外边回来,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茶、抽烟,看见疙瘩sa走进门,心想这东西无事不登门,不知道可想啥法子,贺德全是方圆有名的保长,他门中的兄长在鹿走镇当保安团长,表兄在县府当公安局长,怕他不成。
    德全放下手中的茶杯,露出笑脸说:“兄弟,有啥事,上我的门,坐,快坐。”
    疙瘩sa也陪着笑脸说:“没事就不能寻俺哥。”说着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那里的话,当然可以。”两人说话的时候德全妻给疙瘩sa倒上一杯茶水。疙瘩sa接住杯子给了个笑脸。
    德全有事还要出去,联上催得紧,就开门见山地说:“兄弟,你有啥事,就直接说,我还有事要办,一会要出去。”
    疙瘩sa喝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说:“哥,我想在你门的前后买一坨庄基,不管价钱高低,要钱要粮要地都行。”
    德全没有立时答复,这家伙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原来是给我家想事。连门都没有。但脸上仍露着笑容说:“对不起兄弟,你也知道俺这一户没有那坨能建房呀,就是能盖也不会卖的。”
    疙瘩sa早就料到这种结局,好吧,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吧。再也不好意思坐下去了,就起身告辞。身后传来德全的声音:“兄弟,再坐会。”

    疙瘩sa碰了钉子,心里不好受,愤愤不平地走出门。
    机会终于等来了,德全和堂弟兄们去荣家沟出门,家里只有妇女和老人孩子。疙瘩sa抓住有利时机,从鹿走镇,北原上,南岸川叫来了十多个亲戚。在贺家后坡起出了三间庄基。
    贺德全出门回来没有直接回家又去忙于事务到太阳从西塬塄子滚下去才回来,一直提心吊胆的疙瘩sa深知德全的厉害,对这件事决不会善罢甘休。
    贺德全带着两个保丁前脚进了门,疙瘩sa后脚就跟了进来。
    贺德全卸了身上的枪,坐在了太师椅上,疙瘩sa就站在他面前。
    疙瘩sa露出悔恨交加的表情:“大哥,我做了件对不住你的事。我不在家,咱喔碎狗日的叫来几个人把你家后坡起了。你看咋办?”
    贺德全心里“咯噔”一下,但立时又恢复了平静,堆着笑脸说:“兄弟,没事,我当多大个事,不必大惊小怪。”上前拉着疙瘩sa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疙瘩sa坐下后端起德全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说:“好哥呢,我知道你大人大量,你兄弟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管是塬上的地还是河道的地你随便要。”
    德全强按心头之火仍堆着笑脸说:“没事,我啥也不要,起了就起了。”
    疙瘩sa一看大哥不像是要闹事的,经的事多见识广,不计较,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眼眶都含满了感激的泪水。
    德全送疙瘩sa到大门口,还说:“兄弟以后再也不要提说这事。”

    转眼间到了春节,疙瘩sa为了感谢大哥的宽容,做了一桌子菜,来请德全,刚走到门口正好和德全碰了个满怀。德全一把拉住疙瘩sa的手说:“兄弟,哥准备了一席酒菜,正要去请你,你却来了,快进屋坐。”
    疙瘩sa话还没出口就被德全连拉带拽地到了席间。



    陈志清讲的口干舌操,停了下来。李老五听得入了迷,人家都不讲了他还一心一意地听着。志清说:“老五,走,到村口寻一碗水喝。”
    二人离了大路,来到村边一户人家,屋里有一个妇女正在洗锅,李老五走上前说:“大姐,能不能给俺俩一口水喝。”
    那女人回过头来说:“有,水有,我刚烧的。”说着就动手倒水,一人一碗,递到他两手上。水太烧又取来一只碗倒着。二人喝了水道了谢又继续赶路。

    天高夜黑的一个夜晚,疙瘩sa家冲进一帮人来,把一家老少赶到一间房里,上了锁。疙瘩sa来不及逃脱就被五花大绑拉到村东,绑在郭家阴坡沟下的一颗大树上。其余的人都埋伏在坟地四周。他们今晚的目的是要收拾疙瘩sa的长兄,谁知扑了一个空。据他家人说到荆山他干大家去了,派了一个腿脚麻利的人去荆山看个虚实,不到一袋烟工夫那人就回来了。
    有人迫不及待地问:“在那吗?”
   “在,坐在椅子上正高喉咙大嗓子地五马长枪谝大话。”探望的人说。
    天上的云慢慢地褪去了,月亮挂在了树梢,照得大地如同白昼。
    疙瘩sa的兄长叫贺德彪,彪形大汉,凶悍无比,还会几下拳脚。穿着绸缎上衣,在微风中飘着。干妈家几个弟兄谝的投机,心情好。一路走着一路唱,出了荆山下了坡路过郭家阴坡到了沟底。
    “哗”围上来几个人,他“抖喽”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吓了一跳。到底是德彪,要是旁人非吓得坐在地上不可。一时就镇定了下来:“你们要干啥,要钱要粮到屋走。”
    其中一个人说:“俺啥也不要,今天只要你的命。”几个人随声附和着。
    贺德彪一看事色不对,拉开了阵势,攥紧了拳头准备迎战。
    贺德彪可不是个一般人,在旧社会经常给商号进山收货当保镖,别说普通群众,就是南山土匪也惧他三分。后来他跟山里的几股土匪结成了兄弟,更是没人敢惹,今天遇到几个呜呼之众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人常说好汉难敌四手,身前身后防不胜防。他摆好了应战的架势。棍来手挡,腿来脚迎。“爆”地一声打在了头上,“嗵”地一声,推金山倒玉柱睡在了地上,几个人围上前来,一顿乱打,可怜贺德彪为了几间庄基费尽心思却引来了杀身之祸。

    绑在柏树上的疙瘩sa在兄长刚下坡时就磨断了绳索,逃到了联上,向联自卫团报了案。
    团丁们接受了任务,赶来包围了现场,一个人都没有跑掉。全部五花大绑拉到联上去了。几个月后其中只一个人跑进山里去了,其余的人全部在鹿走沟沿子枪毙了。  

    陈志清不讲了,李老五问道:“疙瘩sa弄的事咋把德彪杀了,我弄不明白。”
   “这个内情你就不知道了,实际上是德彪在幕后操纵的,疙瘩sa只是个执行者。”
   “嗷,原来是这样。”

    几十里路程在他两征服过山跨越过河的铁脚板下不觉得就进了城,两人寻了个僻静地方歇歇脚,陈志清从捎马子取出妻子连夜烙的锅盔馍,自己拿了一块,递给李老五一块,吃了馍,抽了袋烟就直接到畜牧站。
    人家已经下班,他们就在畜牧站附近寻了家旅社住了下来。李老五尿丢了出去寻茅房,转了一周一弯可回来了。
   “这么大个旅社咋连个茅房都没有的。”尿丢得老五不舒服,气哄哄地说。
    陈志清说:“有,咋能没有?”
   “我寻了半会也没寻见。”
   “走,我引你。”
    陈志清引着来到厕所,当他小便毕从厕所出来,看见李老五还在门外,丢的不自在的样子,笑着问道:“你咋不进去?”
   “你是想叫我挨打。”他一看里边窗明地净,灯火通明,不相信这是厕所。
   “咋咧,谁敢打你。”志清奇怪地问。
   “这是茅子吗?”李老五仍在质疑。
   “这不是茅子,人家叫厕所、洗手间、卫生间。”
    李老五不信还问了从此经过的人,才走了进去。
    陈志清侯了好久,李老五才出来。唉声叹气地说:“修池子也不考虑人的个子高低。”
    原来,他解开裤子,知不道往哪里尿,只见身边有一个池子,就踮起脚尖,才勉强够着,踮得脚尖都发麻。
  “咋咧?”陈志清不明白的问。
   “池子修得太高,人就够不着。”
   “你在哪里尿,走看看去。”二人走了进去。一看,陈志清哈哈大笑。
   李老五没名其妙:“笑啥呢?”
   “人家这是洗手的池子,别怪你说盘的太高。”李老五一听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上了班,他两去办了手续,付了钱,来到大院子挑选牲口,膘肥体壮,个肩大的挑了七八个,畜牧站拉牲口的车也来了,帮忙装上车,二人坐了上去。
    悠悠荡荡地一路观赏着景色,心里那个高兴。李老五不由得吼起了秦腔,引得沿路人频频回头。

    车开进了荆峪沟,正在树园子玩耍的几个小孩看见车拉着牛,拍着小手跟在车后喊叫着:“牛回来了,牛回来了。”
    车开进了大场,停了下来。听到喊声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聚拢来,从车上下来了李老五和陈志清,他两在人们的注目中显得很神气。
    一头头牲口拉下来了,有黄的,有黑的,人们围了上来看着抚摸着品评着。
    七老婆拄着拐杖也来了,她看着场间这么多牛,心情异常激动地伸出干瘦的手爱惜地抚摸着牛身。
   “七嫂,你看咱农业社越办越好了,现在还新添了这么多牛。”
    七老婆回过头一看,说话的是黄大(duo):“是呀,以后再也不用人推磨子了。”
   “不光是推磨子,就连犁地种地收场地拽碌碡也把人省下来了。”黄大的眼眶已含满了泪花。
    李新志含着笑容走到一头牛跟前,用手在牛身上抚摸着,发现牛身上有许多像蓖麻样的东西,抠下来一看原来是牛虻。
    李老五走到新志跟前,也动手抠了一个牛虻,扔在地上,一脚踩死。他对着新志说:“这东西不除牛就会消瘦的。”
   “是呀,这些害人的东西一定要清除,要不农业社就很难发展。”新志一语双关地说。
    这时刘秃走来,在这个牛身边看看在那个牛跟前转转,拉住一头体格高大年轻力壮的黄牛一跃身骑了上去。这个从小在草原长大的东西,那里遇过这事,一跃身后蹄腾空立了起来,刘秃没有戒备撂在了地上,逗得人们哈哈大笑。只见他从地上爬起追上了正在撒欢的大黄牛,牵住尾巴,那牲畜头低着,四蹄朝前较着劲,看看咱俩谁劲大。刘秃两脚在前身子向后两手拉着牛尾巴,被牛拽着在场间转了几圈。趁着牛缓歇之机一跃上了牛身,这次有了防备,两腿一夹,牛又使一个立骨桩,刘秃抱住牛头,没有摔下来。在场间转了几圈,牛没劲了,速度慢了下来。刘秃才直起身子,悠悠荡荡地在场间转,转了一会才下了牛身。
    这一幕被闻讯拄着拐子出来的杨正刚看见了,对师傅的勇敢大加赞赏,他知道师傅在部队就骑过马。

    在牲口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新志就安排人准备好草料。大家观赏后把牛拉进饲养室,暂时先由陈志清和李老五喂养,等决定了饲养员后再正式接手。
    新修的饲养室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新买的牛和原有的几头拴满了槽头。赵应田和李新志捞起木锨给牲口拌草料,让志清和李老五回家吃饭。
    没有满足欣喜的社员又来到饲养室,看着牛吃草料的样子听着铁链在槽沿碰撞的声音,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
    李新志和赵应田给牲口添足草料,两人坐在炕边抽起烟来。
    他两谈论着生产队的事,憧憬着农业社的未来,心头泛起了许多涟漪。



              作于2019年5月28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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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19-5-29 14:37: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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