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敬文随笔】又到野菊飘香时

显示全部楼层 · 2019-10-25 19:07:15

   金秋时节，硕果累累，叠翠流金。
   瞧，山林边、溪流岸、村道旁迎着秋风傲然开放的野菊花。金黄的花蕊，金黄细密的单层小花瓣，一梢梢，一簇簇，在秋天的阳光下金光闪烁，幽幽地散溢出丝丝缕缕、略带苦涩的清香。
   没有园丁的培育，没有华灯的点缀，只有瘠薄的土壤，自然的风雨，乡村的寂寞。然而，只要秋天一到，秋风一吹，野菊花就会准时奔赴这一年一度的约会，用积蓄一生的热情完成生命中唯一一次华美的绽放。
   不知为什么，我总是对野菊花情有独钟。是它身上某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了我？你看，它跻身草莽却能风姿绰约，扎根土壤却能清丽脱俗，餐风饮露却能坦荡从容，蜂围蝶绕却能庄重自持，身形纤细却能坚毅不屈。记得《世说新语.贤媛》中有这样一则故事：谢遏绝重其姊，张玄常称其妹，欲以敌之。有济尼者，并游张、谢二家，人问其优劣，答曰：“王夫人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是闺房之秀。”意思是：谢遏非常尊重他的姐姐（指谢道韫），张玄常常称赞他的妹妹，想让她与谢道韫抗衡。有一位叫济的女尼，同时与张、谢两家有交往，有人问起她们的优劣高下，女尼答道：“王夫人（指谢道韫，时嫁与左将军王凝之为妻）神情洒脱开朗，确有竹林七贤般超脱的风度气质；顾家媳妇（指张玄之妹）心胸明净如美玉照人，自然是闺阁中的优秀女子。”清初词人纳兰性德在《眼儿媚》中就引用这一典故来深情悼念心爱的亡妻：“林下闺房世罕俦。偕隐足风流。今来忍见，鹤孤华表，人远罗浮。”意思是说，“无论是谢遏之姐的林下之风，还是张玄之妹的闺秀之态，都是无与伦比的，若能与这样的女子一同隐居，真是人生莫大的风流快事。而我的亡妻正是具备林下之风、闺秀之态的娴雅女子和绝佳伴侣。然而，怎忍见她如今已魂化仙鹤，孤独地站在华表之上。梦醒时分，才惊觉与我情投意合的她早已经从生活中永远地消失了！”我很想知道，芳年早逝、因而让词人念念不忘、写下众多凄美之词的她究竟是一位怎样的风华绝代的女子，能在词人心目中占据如此崇高而牢固的地位！假若将野菊花也看作一位女子，那么，置身天地之间的她是具备“林下风气”还是“闺房之秀”呢？
   因此，每当露重霜寒的深秋时节，我的心中都会涌流着阵阵冲动和渴望：回归乡村，漫步山野，去寻访野菊花的踪影，如同探访思念已久的老友，因为它总能带给我精神的愉悦，灵魂的震撼，从而给予我恒久的慰藉！
   山中的野菊，你能否纳我为友呢？(田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