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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公鸡 文/王文琴 记得多年前，距我居所村庄不远处，有一家养鸡场。承包人老吕家有一只老龄红公鸡，大概四龄的样子。这只公鸡因长着鲜艳的红色羽毛，自带吉庆，讨人喜欢。当地风俗，结婚时，男方迎亲队伍要用红公鸡当做引魂鸡来引新娘子上轿。所以经常有人到养鸡场找老吕借这只红公鸡，红公鸡成了香饽饽。 这只红公鸡因来来回回被多次借用，所以它胆子很大，根本就不惧怕人。平时养鸡场的母鸡都在笼中饲养，标准化工厂管理模式。唯有这只红公鸡在六十亩的大院里，神气活现地踱来踱去，唯它独尊，跑跳自如，非常快活。 养鸡场大院以及大院东墙外十几亩苗圃，都是这只红公鸡巡视觅食的地盘。它最喜欢飞过大院东侧的矮砖墙，去苗圃觅食。苗圃最南端是鸡场所产鸡粪的堆放腐熟点，所以苗圃地下害虫以蛴螬（金龟子的幼虫）较多，而蛴螬是红公鸡的最爱。 红公鸡几乎每天都要光顾苗圃。它飞过矮墙，随机跑到一处地段，或是木槿圃地，或是紫薇圃地，或是国槐林下，鸡头昂起，然后用两只利爪高频交替，向身后猛刨几下土。刨土暂停，鸡头俯弯，鸡眼像激光般迅速扫描刨开的土壤。一旦有蛴螬白净肥胖自然曲成“C”形的身体，公鸡的利嘴，飞镖般准确无误地啄起。被啄的蛴螬尽管扭动着褐色发亮的圆脑袋和肥胖不灵便的躯体，然而它所有的挣扎都是那样苍白无力。瞬间，蛴螬就被红公鸡囫囵吞下，毫不迟疑。似在享受一口美味。你如果看到红公鸡刨食吃虫的专注模样，你一定会被深深感染。公鸡也是一副酣畅淋漓的吃相，让人忍俊不禁。 就是这只神气十足，在大院中每天踱步的红公鸡，骄傲地自以它就是一只底盘超低的肥鹅，气场爆棚。我对这只红公鸡印象深刻，是因为它有一次与我对峙的惊险经历。 记得有一天，我去养鸡场大院一位朋友那串门，怀抱着四个月大的女儿，我们在大院里聊天、晒太阳。时值初夏，阳光明媚，暖和舒适。我站在南墙附近。那只红公鸡，我毫无觉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我身边。朋友恰好那刻去了大院南头的卫生间。红公鸡像发疯似的，张开翅膀，冲着我跳起来，就好像要跟我决斗似的。我原本静静地抱着孩子站着晒太阳，并没有做任何惹它发怒的动作啊！这只红公鸡因何缘由，要跳将起来向我宣战呢？ 它一次跳起，落地，又紧接着再次跳起，落地。而且一次比一次跳得更高。它张开不太宽阔的翅膀，奋力扇动着，凭着向下扇动空气的反作用力跳得更起劲。这只红公鸡因经常被人捉来逮去，派上婚场使用，所以它翅膀上的羽毛脱落不少，新长出的羽毛尚短，唯有长长的尾羽完好无损。我朝它大声呵斥，冲它跺脚，它都不撤退。而且它跳得与我比肩高，吓到我怀里的宝宝。女儿尚年幼，还不到咿呀学语的时段，但却被眼前发疯似的红公鸡吓得在我怀里哇哇直哭。 我左手抱着孩子，趁着红公鸡有点后退，振翅起飞的短暂准备时刻，我飞快弯下腰，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子，朝红公鸡扔去。红公鸡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击给吓住，它机敏过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迅速向北撤退，奔跑出十几米远，停下，准备伺机再次挺近。我赶紧趁着这短暂可乘之机，抱着孩子，跑到朋友房间，有惊无险。 这只大红公鸡，每天威风凛凛，跑来跳去。有人家结婚过事，就来养鸡场借用老吕家的这只红公鸡。一般都是事前一两天来借公鸡，事主在家代养两日，喜事过完后归还。还鸡时，借鸡人通常都拿两小袋食盐，赠与老吕，作为答谢礼。公鸡作为婚丧事的引魂鸡用，如果过丧事，要用白羽公鸡；喜事，则用红羽公鸡。以羽色烘托气氛。丧事用的白公鸡一般在坟地当场扭脖子滴血祭灵，喜事所用红公鸡则可延用多次。 所以公鸡的作用不仅仅局限于打鸣报晓，协助母鸡产蛋，而且公鸡擅长奔跑运动，肉质鲜美。公鸡肉是人们餐桌上的习见美食。此外，公鸡的羽毛可以做鸡毛掸子，也可做健身玩乐的鸡毛毽子。所以公鸡由羽到肉，都有用处。 有时看到婚场上的引魂鸡，我就会想起多年前养鸡场的那只红公鸡。那只红公鸡早在那年秋季，就被老吕家平愤宰杀。只因它在秋季，再次在大院内闯祸，它用利嘴啄了一个客户所带小孙子的手背。这激起了老吕一家人的众怒。老吕当机立断，将那只红公鸡在闯祸后十分钟，成功用一小把玉米诱捕，旋即宰杀。那只引起众怒的红公鸡成了老吕一家人的丰盛晚餐。 我一直没有明白，那天，是什么原因促使那只红公鸡无端向我挑衅宣战呢？让我与怀中的宝宝受到惊吓。时至今日，我见到体态威猛的红公鸡，仍心有余悸。 王文琴，女，作品散见于《现代作家文学》、《西部文学网》、《当代文艺》、《现代物业》等。韩城作协会员。系《现代作家文学》签约作家。用文字记录生活。已发表散文、诗歌、短篇小说、专业类文章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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