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万里散文】涅槃

显示全部楼层 · 2020-11-4 17:3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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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又开始下雨了。
坐在写字台前，我动也不动地望着窗外，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在记忆的轨道上，思绪的脚步无论怎样去追寻，在另一个我中，也很难找出这种心烦意乱的缘由。?
平日里，我极喜欢在绵绵的小雨中散步。这样的散步就像一首抒情诗，多情的小雨亲吻着我的脸颊，我在感受大自然的多情之余，重温往事，令人心旷神怡。
可今天的小雨却使我没了那份兴致。阴沉沉，灰蒙蒙，天空有气无力地悬坠在我的窗前，犹如坠入我的心上，沉重如石。
浓密的空间里，潮气迅速地上升着。天上那一团团阴云也挤压着这间小屋，让我忧心忡忡，情绪沮丧之极。
我坐在和天空一样阴沉沉的这间小屋，心中的雨淋湿了远去的目光和日子。风也像一个恋人纠缠着飘浮不定的云，弃我而去。?
我知道地球上的水蒸气和所降的雨是有一定规律性的。一年四季，潮涨潮落，更具有固定的时间性和顺序性。就像我们的生存过程一样，同样有规律、有节奏，而且是周期性的重复。?
大自然的规律来来去去犹如一个生命。情绪的波浪，有时候毫无缘由地会把我抛入生命的低谷，有时也使我跃上生命的高度。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情绪低落之时一旦走入生命的低谷，痛苦就会以不同的方式一刻不停地袭击我，子弹一般，直到我焦头烂额，惶惶然犹如丧家之犬，无处藏身。
于是，每每心烦意乱之时，我总是处处回避它，时时绕开它。?
然而，在这并非多情的雨天里，我看见它又向我招手了。痛苦一边把我的名字抛向原野，一边直奔我的灵魂而来。这不受欢迎的客人，犹如一片阴云笼罩着我的世界，驱赶着生命的太阳。
此时，情绪犹如夜色，欢乐变成了痛若，音乐化作了忧伤，死神也频频向我微笑。
恶梦醒来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祥之兆。我不是拼命地抽烟，就是随手抓起一本书，把目光强制性地塞进字里行间，可看了半天，总有一堵无形的墙在阻挡我，一页也翻不过去。
这时如果有人来找我聊天或让我解释诗是什么，那无疑是自找苦吃。本来我就在痛苦中挣扎着，谁还愿意自找罪受。
这种痛苦的到来，使我对雨、对诗、对天气、对上帝、对生活中的一切都感到愤怒、烦恼和怨恨。然而，这种情绪一旦转过头来，对另一个我又大为不满。我抛开了虚伪，纯洁使我难以把丑恶带入阳光灿烂和鲜花盛开的这间书屋。阴云的流动使我开始浮躁起来。我知道若要在这个不堪忍受的日子里挣脱出来，我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于是，在痛苦中我歌唱、我祈祷、我饮酒、我沉默、我流浪、我天天去胡思乱想。
我祈求的美好总是姗姗来迟，我从不希望的却纷纷前来报到。这种介乎在美好与丑恶之间的状态，本来不是真实的我，但在我的生命里却大打了一个折扣。我道不清说不明，这种低落的情绪，莫非是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天空在我内心的映现？还是我心灵的图象本来就应该和天空一样，它们如此准确细腻地成了我生命中的天然气象台。?
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又复一片湛蓝的晴朗。原来走入低谷的我，一旦得以挣脱，涉入美好，回头看看自己的匆匆行色，竟然毫无一点痛楚。人生的脚步自此又开始向生命的高度迈进。也许有一天低俗还会向我畅开，雨后的太阳告诉我，那并不是我生命的真实境界。?
走在绚丽的天空下，此进此刻，我终于领悟了什么。那是在生命的过程和生活的这间小屋里，随时随地都会遭遇阳光沐浴。我的整个生命的精神是太阳，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我生命过程或灵魂的一次涅槃境界。

                              作  者  简  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