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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发 文/图南 “蛋娃，来来来，我给你理发。”每次，当我头发长了，父亲总是这样叫我。 从记事起，一直都是父亲为我理发。不论是光头、学生头、分头、平头还是板寸，只要父亲瞧上一眼，都能理出一款适合你而又令你十分满意的发型来。 我喜欢父亲给我修剪的每一个发型，那一刀一剪都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满满的无声的爱。我喜欢静静地坐在椅子上，让父亲在我的头上尽情尽心地创作。我喜欢看父亲为我理发时，洋溢出来的那种开心、快乐的神情……每每看到我的头发稍微长长点儿，父亲总会嚷着给我理发，我知道，这一剪一刀，都是深深的爱的诠释！虽然彼此心里明白，但都心照不宣，这也许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吧。 记得上师范那会儿，国庆放假回家，父亲见我头发长得太长（已经披到肩上了），就说：“明天我给你把头剪了吧？”我笑了笑，应声道：“能行么。” 第二天，父亲收拾好了理发工具，开始为我理发，理了一会儿，父亲一个不留心，剪刀伤到了我的头发，有一个地方剪得太短了，根本无法补救了，父亲还是小心翼翼地在精心修补着，尽管伤剪的地方被父亲补救得看起来不如先前那般显眼了，但还是被我看发现了。 我轻轻地问道：“爸，鬓角这儿好像剪得太短了？” “没有、没有，两边一样着，好着呢，没有伤剪么。”父亲一个劲儿的说着。我看着父亲，笑了，父亲也笑了，我们不再说话。父亲仍然在耐心地修剪着，一会儿认真地打量打量左边，一会儿仔细地瞅瞅右边…… 放寒假的时候，我回到了家里。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虽不是山珍海味、美味佳肴，只是一顿平平常常的家常便饭。但我感觉好温馨、好温暖、好幸福，也许这就是家的味道吧！ 吃饭的时候，父亲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说：“看，你的头发又长长了，都硌到领子了。”我伸手也摸了摸头发，笑着说道：“真的长长了。” “上次，我给你没剪好，伤剪了，鬓角剪得太短了，这次我操心给你剪。”父亲很认真地说。怕我不让他剪似的！ 我笑了笑，平和地说：“闲的么，您看，现在不是也长长了吗？”父亲摸着我的头微笑着……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当你太在乎（或看重）一个人（或一件事）了，有些事情，偏偏就做不好，总是事与愿违。 只要我的头发稍微长得长点了，父亲总会亲手为我精心修剪，每次为我理发，父亲都要花费一个多小时时间 ，一刀一剪，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马虎，好似在打造一件精致的艺术品！每一刀，每一剪，都要仔细端详，认真琢磨，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发理完后，父亲一会儿站在远处看看，一会儿又凑到近处瞧瞧…… 有一次，一家人正吃着饭呢，父亲手里端着饭碗，但两只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我的头，认真地搜索着那一根根“潜伏”着的头发。找了好半天，碗里的饭都凉了，不再有余温。但只要父亲找到一根，就会很开心。“这儿还有一根没剪齐的，等会儿，我给你再剪一下！”父亲开心地说。 父亲总是这么认真，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会尽心尽力，对于我的事儿，他的上心程度，自不必言说。俗话说：“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板上。”我的心又在哪儿呢，是不是也在石板上呢，我对得住父亲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吗，我又拿什么来报答父亲呢？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时常这样问自己！ 父亲生病以后，每一次为父亲理发，心头总会涌现父亲为我理发的情景。有的时候，眼泪好似失去了控制一般，“吧嗒吧嗒”地落下来，看着一天天衰老的父亲，万般滋味涌上心头……父亲老了，我为父亲做了什么呢？ 八月初三日，父亲驾鹤远去……在父亲弥留之际，我为父亲理了最后一次发…… 现在为我理发的事儿，落在了妻的手上。妻不能像父亲那样可以理很多发型，她只会给我和孩子理一个“光头”，但我已经很知足了…… 每当看到妻为孩子们理发，父亲为我理发的情形就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又一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历历在目，仿佛如昨，勾起了我对父亲的种种回忆……不争气的眼泪，不经意间又顺着脸颊悄悄地滑了下来……心底慢慢燃起的痛，是我对父亲无限的哀思！ 总感觉父亲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过。冥冥中，我仿佛又听到了父亲在叫我：蛋娃，来来来，我给你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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