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白鹿湾(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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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413 | 回复2 | 2021-11-26 13:54: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二

    小诸葛从此就得下了心疼病。

    他用坚强的毅力,向着既定的目标,努力着,奋斗着。
    人虽然睡在炕上,脑子还在咕喽喽转着,设想着一种又一种达到目的的办法。
    他暗暗下定决心,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达目的不罢休。

    在老婆殷勤照料下,在白毅精心医治下,小诸葛的病情一天天好转着。半年过去了,已能下炕走动,只是心有时还在发痛。
    身体康复后,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他踌躇满志地向外队队长家走去。
    苟烨寿坐在炕边抽烟,看见小诸葛走进门,赶紧打招呼。“哥,啥风把你刮来了?”
    小诸葛笑着说:“不刮风就不能来了?”
   “哪里哪里?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苟烨寿满脸堆笑。
    妹子取来烟递给小诸葛,又从锅项取来火柴给了他。
    小诸葛接过烟坐在门口靠墙的方桌旁,苟烨寿坐在另一边。看着对方,等待下文。

    苟烨寿是鹿户的女婿,他妻子是小诸葛的堂妹,关系比较亲近。
   “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小诸葛试探地问。
   “啥事你说。”苟烨寿两眼盯着对方,在他心中这个人是不好对付的,尽管自己能力过人。
    “白毅家门地是你队的,我想咱两个队拉通,把俺的东边后头给你,把你的西边前头给俺。你队有人盖房也就好了,通前至后也宽敞了。”小诸葛的眼睛紧紧盯着苟烨寿。
    苟烨寿是个贪婪之辈,不见兔子不撒鹰,小诸葛是深知这一点的。
   “好事倒是好事,不过两个队的界畔有一条渠,你说咋办”苟烨寿装出为难的样子,和这个堂哥斗着心眼,心里话,不给我好处是不行的,不要说你是俺哥。
   “这事我已经想好了,从后坡底下修一条渠,把水改到鹿尹忍和白丙贤两搭间的渠里。”
    “你考虑好,只要没有纠纷,我的话好说。”苟烨寿也是一个聪明人,是不想担尘的。
   “这事我已经考虑好了,没有啥问题。”小诸葛打着保票。
    苟烨寿没有立即表态,只是嗯嗯唧唧着说:“就是这事,我再考虑考虑,下来再和干部们商商量量。”
    小诸葛看了妹子一眼,意思是想让妹子美言几句。
    他那里知道妹子在苟烨寿心目中的地位,她人长得低瘦,又没有颜值。刚要开口就被烨寿的一个眼神吓得不敢言传了。
    小诸葛也觉得摇的活活拔的碍碍,心里明白烨寿的心思,说:“兄弟,只要你给哥把事办成,不会没有你的好处的。”
    苟烨寿听了,故意说道:“我咋能要俺哥的好处呢?过几天再见话。”
    小诸葛在脑里盘算着,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妹子家。

    一连几天过去了,一连几次过去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的心情沉重了。
问题的症结出在哪里?妹夫到底要咋样?聪明的小诸葛,这时却糊涂了。

    苟烨寿年轻的时候就在城下工作,因男女关系犯了法,被关了几年。回来后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在队上仍是横行霸道,现在还和隔壁的女人在一块。
    随后他又去了几次,还是同样结果。

    老婆看着男人一筹莫展的样子,说:“还是我去找他吧,看看行不行。”
    小诸葛再聪明也有想不到的事情,那里知道老婆早已和苟烨寿勾搭在一起,只是瞒着他。
    已是午夜时分,老婆回来了,脸上挂着笑容说:“好了,完全按照你的意图,你就写东西吧。”

    有了先遣部队开路,大部队才能顺利前进。

    小诸葛满怀春色地走进妹子的门,烨寿笑容满面地说:“哥,你坐,我和几个人商量了,你说的事能行,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小诸葛心中像是吃了蜜,虽然妻子回去已经说了,亲自听说,还是喜悦和兴奋。
    小诸葛一连几天来往于苟烨寿家,经过几番协商一切事宜都已谈妥,可以说万事大吉,高枕无忧。

    心中升起了一轮充满希望的太阳,走起路来都有了精神,好似年轻了许多。一路唱着小曲回到了家,老婆看见男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脸上也露出花样的笑容。看着妻子迷人的神态,诱惑的磁场向小诸葛发出频频的电波。小诸葛一个猛扑抱住老婆,在粉脸上狂亲乱吻,发泄着心中的愉悦和得意。
    “别怪人家叫你小诸葛,果然料事如神。”男人的胡子茬,扎得她的脸火辣辣地痛,但她还是忍受着男人给她的吻,笑着赞美着。
    “要不是你男人有心眼,苟烨寿可不好对付。”他的尾巴翘起来了。

    老婆问道:“办好了吗?”
   “都谈妥了,就等着签协议。”小诸葛自豪的说,聪明过人能力超群的苟烨寿,同样也是败在了他的手下。
    老婆心头一阵冲动,抱住男人在那张老脸上一连亲了几口。
    虽然老婆已是残花败柳,小诸葛仍然感到很甜蜜。
    小诸葛丢开老婆子说:“你去给咱买几瓶酒来,好好庆贺一番。”
   “行。”老婆答应着,从鸡蛋罐子摸出几个鸡蛋和零钱,向村北的供销社走去。

    供销社是在一家收没的地主家的大厅房里,营业员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子,看着老婆扭扭捏捏走进门,笑着问:“婶,有啥事,这么高兴的。”
    老婆子的嘴本身就不牢,话又多:“当然有好事。”
   “啥好事还不敢给人说。”营业员看着他的粉脸。馋猫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看得她不好意思。
    红霞挂在脸上,更加美丽动人。
    营业员更不想移开:“你要啥?”
   “买一瓶酒。”她尽力回避着对方的目光。
   “喝酒,你老汉平时并不喝酒?”营业员问,谁爱喝两口他当然知道。
   “俺马上就签协议呀。”
   “签啥协议?”
   “兑庄基,把两个队的庄基一兑。”
   “两队的界畔不是有一条渠?”
   “把渠改到西边去。”

    窗外,走来一个人,听了会下了廊檐走了。

    老婆拿着酒扭捏地回来了,刚进门男人就问:“买的啥酒?”
   “绿豆酒。”
   “为啥不买好点的?”
   “人家只有这酒。”
   “你给咱把白毅叫来。”
    老婆一听快步如飞地向白毅家走来,正在给人看病的白毅,看见老婆进来就打着招呼:“婶。”
   “快到俺屋走。”老婆语气迫切。
    白毅“咯噔”一下,以为小诸葛又病了,说:“你走,我就来。”
    打发走病人后就背着保健箱拿着听病机,三步并作两步向小诸葛家走来。一进门,把药箱放在炕沿,拿着听病机向小诸葛走来:“叔,我给你查一下。”
    小诸葛不高兴了:“查啥?”
    白毅怔住了:“俺婶叫我。”
    老婆说:“你叔叫你写啥呢。”
    白毅笑了:“看你急急火火的样子,还当是俺叔的心疼病又犯了。我回去取纸和笔。”
    小诸葛说:“不用了,我给你把情况一说,你回去写。”
    小诸葛逐句逐条地说了一遍,白毅一一记在心里,就回去了。

    老婆动手炒了几个菜,摆在了桌子上,觉得自己一个人喝不过瘾,就叫老婆去把苟烨寿请来。
    苟烨寿走进门,小诸葛站起来,走上前拉着对方的手,亲热地说:“来,兄弟,快坐快坐。”
    二人对面坐下,老婆在一旁给各人倒了一杯酒,也坐了下来。
    整个气氛荡漾在欢快喜悦之中,人常说:酒不醉人人自醉。话越说越多,越说越高兴,你吹我捧,天高地厚,手舞足蹈。
   老婆在一旁也笑声朗朗。连身边的煤油灯也随着动作掀起的波浪摇摆起来,墙上的三个黑影也在模仿着他们的动作。一只老鼠偷偷地爬到洞口露出头看着,猫也忘记了它的职责着迷地观赏着。

    这时,门外有一个人住了步,听着里边说话,拧身又走了。来到烨寿家,屋里还有一个人等在那里。

    二人连喝带谝到了半夜,醉醺醺的烨寿才回了家。一进门就倒在了炕上,等候的二个人迎了上去。

    送走了烨寿,老婆关了门,服侍男人睡下,然后自己也睡了下去。
    余兴未尽的小诸葛还在激动着。
   “白励志这回没话说了,那个小兔崽子,生姜还是老的辣。”老婆奉承着。
    老婆的话使小诸葛兴奋的心情更加喜悦,张开满是胡须的嘴巴唱开了。
    二人就像是演二人转似的,在被窝热闹起来。
    屋里的吵闹声冲破了门窗的阻隔,划破了黑暗的夜空。

    天刚鱼肚白,小诸葛两口就起来了。这是他们的习惯,何况有喜事更是睡不着。老婆几次到白毅家去,白毅都没起来。到了半早起门才开了,原来是昨天晚上出诊回来迟,又熬眼写协议。他要用他最好的文采去补偿上次失败的损失,重新赢得小诸葛的信任。
    小诸葛眼看着离目标越来越近,心情也随之荡漾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疯子,在屋里翩翩起舞。要不是喉咙眼细,心早就跳了出来。朝门口看了一回又一回,还不见回来。盼老婆就像是盼日出,会给他带来一片光明。
    老婆终于回来了,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老婆把手里拿着的纸递给了男人,他一字一句地看着,不住地赞叹着:“写得好,写得好。”
    小诸葛急急地走出门,一路飞快地朝妹夫家走来。

    苟烨寿俩口看着小诸葛高兴的样子,打着招呼:“哥,你过来了。”
    烨寿心中泛着叽咕,咋样说呀。上次的失败差点要了命,说话再不注意方式要是有了事咋办?
    小诸葛越高兴,苟烨寿越为难。
    小诸葛把手里的纸放在方桌上,说:“兄弟,我已经盖了章子,你也盖吧。”
    苟烨寿装出笑脸说:“先放着,不着急。”

    兴奋伴着着急在心中搅动。只要章子一盖就成事实,目标就实现了,只是一步之遥。可是妹夫为啥又推诿起来,他的表情有了变化,兴奋受到抑制。
    苟烨寿坐在炕边并不动弹,他在为难,搜肠刮肚也寻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语,这话到底咋样说呀。
    小诸葛还以为妹夫在为难自己,就把纸从桌子上取在手里,走到烨寿跟前。你就是再拿捏,也就是这一时,只要章子一盖去你娘的。

    烨寿碍于面情接过纸放在炕上,还是没有盖章子的意思。把烟锅在笨栏上弹了几下,才说:“这事算缓一缓,不要着急。”
    这句不热不冷的话使小诸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瓷在那里。

   “哥,你先回去,协议先放到这。章子没在我跟前,不知放到那里去了,一时半会还寻不见。”他深思熟虑后才这样推脱地说。
    小诸葛预感事情不妙,心中一阵难受,孙猴子又钻了进去。知趣地向门外走来,像洒了霜的禾苗。平坦的路走起来低一脚高一步趔趔趄趄,到门口再也坚持不住了,“噗通”倒了下去,“哇”吐了一口血。

    原来,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兑换庄子的事早被刘尹忍和白丙贤知道了,他们不同意,坚决反对。连夜寻到大队部,后又寻到苟烨寿家来,不但对小诸葛的事表示抗议而且对张烨寿也表示谴责。
    白毅背着保健箱走进了小诸葛家门。





                   三

    白虎坐在父亲的皇位上,妻子坐在灶火做饭。二哥白毅在白鹿村买了一家的水泥屋架,在村西盖了三间大房,父亲也就随着搬过去了。
    闭着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掀开了,走进一个人来。白虎通过暗淡的煤油灯光,看出是隔壁新任队长鹿生善。
   “叔,你有啥事?”白虎知道他的这个家,轻易是不会有人来的。
   “白虎,你的庄基证下来了,咱村只有两户,你和鹿君丽。”鹿生善站在脚地。
    白虎一听心中明白,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有人托亲拜友也要不下庄基,自己没寻就下来了。
   “叔,我不要,没有钱盖。”白虎一天跑小生意能挣几个钱,三个孩子,缺吃少穿,哪里还有钱盖房。再说二哥走时把房子卖给了他,住处也宽敞了。
    鹿生善拧身走出门去,妻子关上了门,又坐在灶火烧锅。
    白虎看着走出门的鹿生善说:“谢谢村委会的狼心狗肺。”

    他知道这又是小诸葛的诡计,更明白给自己弄三间庄基,就搬走了,丢下了地皮。
    小诸葛自从烨寿家回来就一病不起,住了几个月医院也是没有好转。躺椅就成了他亲密接触的朋友。

    鹿生善走出门,对他哥使心用术本身就反感。为了争夺人家的庄基把自己搞成啥样子,还不死心。又生出这个办不到的事来,让自己丢人。你既然能给别人搞庄基,为啥不给自己,为啥专要人家的庄基呢?
    鹿生善拿着别人搞不到的庄基证为难了,给谁呀?自己没有力量盖,他自己下的套还是给小诸葛吧。
    想到这就推开了哥家的门。

    小诸葛的病情一天比一天重,白天老婆背到门外晒太阳。要是遇见阴天或下雨那他就受罪了,一连几天甚至半月都在背炕面子。

    现在的小诸葛正在继续着他那繁重的工作,睡在炕上用微弱的目光看着房顶。他利用自己当过多年干部的老关系,成功地把白毅的事解决了。想利用同样的办法去解决白虎的问题,只要他一般走,吹圆捏扁就全由他了。
    想着想着心中就生出一丝甜意。

    屋里灰暗的光线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小诸葛的面容呈现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气色,墙面被炊烟熏成灰黑色,整个屋子没有一点生气。
    鹿生善走进门叫了声:“哥。”炕上发出微弱的应声,老婆看见兄弟进来了,以为事情办妥了,来给他哥表功。
    鹿生善也不用让,就坐在了炕边:“哥,事情没办成,人家不要,说是没钱盖。你看咋办?”
    兄弟的一席话给小诸葛刚刚升温的心中浇了一盆冷水,心又一次凉了。
   “那就给你丢下吧。”老婆说。
    不知道小诸葛说了什么,声音几乎听不见。
    鹿生善说:“嫂子,我不要,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连吃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借小诸葛的粮钱到现在也还不清,还有村中几家的。
    老婆说:“俺不要,你去盖吧,挤都要挤死在这。”
    鹿生善没办法,离开了小诸葛家,隐身于黑夜中去了。
    老婆关了门。

    人就凭的是生活的信心和勇气,也是生活的支柱。一旦失去了支柱那他就没有了生活的希望。一连几次的失败使小诸葛彻底失望了。
    老婆端着稀饭来到炕上,揭开被子准备给男人喂饭。发现男人不动弹了,伸手在鼻子一摸一点气息都没有了。手一松,碗掉了,饭洒落在被上。
    “哇”地一声痛哭起来。


    老婆美丽的脸上没有了光彩,多了一层晦气。
    半年的时间老婆就显得衰老了许多,她不但恨白虎更恨兄弟。人都说你是一张八哥嘴,能说的嫦娥下凡,铁罗汉落泪。到了这件事上你不但不帮忙,还批评你哥。
    平时她就爱烧香,现在趁着天黑,夹着烧纸和用鸡蛋壳刻的人像在兄弟家门烧了一滩,又去白虎家房东烧了一滩。看着鸡蛋壳上的人像在火中烧着的情景,她的心稍稍有点安慰。

    鹿生善和他的儿子打胡基,从门前的树园伐砍树木,七扭八歪总算拼凑起来,才叫匠人动工。妻子几次请嫂子帮忙都没来,那里知道走错的一步步,都记在了白虎和他的身上。
    半个月过去了,鹿生善的房子已经初具规模。全队的人都去帮忙,外队的人也来相助。
   “爆、爆爆、爆爆爆爆”的鞭炮声响彻了整个白鹿湾的上空,震惊了树上的鸟儿和天上的云彩,也震惊了老婆的心。
    她看着白虎的三间房,兄弟的两间房子。听着兄弟立木房的炮声,想着白毅已移到西边的三间大房,看着自家破旧的两间房屋心里极度的不平衡。着气地走进门来,门里的东山墙安着男人小诸葛的灵桌,站住了。
    男人含笑的面容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别人。
    她美丽的脸上有了怒气,指着男人,说:“你耍了一辈子心眼,把人家倒弄好了,反而害了自家。”





    作于2021年11月21-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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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1-11-26 19:27: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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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2-1-23 15:52:0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老师!谢谢西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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