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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旭峰随笔】《老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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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旭峰随笔】《老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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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4-25 20: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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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八零九零后可能都不知道有“老碗会”这个叫法了,是的,是被时代飞速前进的车轮撂的无影无踪了。如果要把它说清楚,奈还得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说起。
在奈个时候,能上“老碗会”上吃饭的都是外头家(男人)的专利,屋呢家(女人)是不能随便端着饭碗到街上去吃的。否则,人家会说你“六月的萝卜少教(窖)”。“老碗会”一般都是在甘早饭进行。“老碗会”上吃饭的都是这一条街巷各家的男主人,一手端着盛满包谷糁的大粗磁老碗、一手端着碟子,半碟浆水菜或者生萝卜丝作下饭菜,旁边参差不齐的摞放着四五个包谷面蒸馍或锅塔子(包谷面耙耙子),端到街巷上比较干净、人员比较集中的地方趷蹴哈(下)奏咥开咧,这奏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种习惯。一般每个人趷蹴的地方和位置是不会轻易变动的,成为一种不言约定俗成的俗规,谁也不和谁商量,来的时间比现在机关干部开会还准时,这奏是乡 一般端到“老碗会”上的饭菜都比较简单,粗粮黑面薯类居多,包谷面馍,黑面锅盔,熘点红芋,捞些浆水菜或者和一点辣子水水。日子宽展一点的家家往往还会粗粮细做,把包谷面压成饸饹(当时叫钢丝面),弄些调和蒜蓉凉拌着吃,或者蒸熟浇些素哨子吃,看着还蛮香的。各家的饭菜基本上是大同小异,差距奏看老娘或媳妇的手艺如何,做的细法不细法,馍捥的圆不圆,切菜的刀工怎么样?“老碗会”上端的饭菜也是表演各家媳妇厨艺大比武的战场,若还做的好,男人也挺有面子,也好在街坊邻居面前把婆娘夸一哈。过去虽然生活差,但无虑无忧,都是环保食品,绿的比中国股市还绿啊!真正的绿色食品!也没有这剂奈剂添加,尽管放心吃,不过不管怎么样变着法做,也奏是席楣上下之间的差距,反正大家都是把东日头背着到西日头,晒的一个太阳爷,都干的农业社呢同样的活,过的同样的穷光景,可谁也不笑话谁。
遇上年节会节红白喜事奈还能顺便改善一哈,吃点两掺(包谷面和麦面)面蒸的馍,用筷子在油瓶子里蘸一点油偶尔烙个死面油呼璇子香一口,豁出来不过日子咧咥一碗燃面,当然燃面只能是给当家(男主人)一人的专属品。所有这些上档次的饭菜轻易是不端到街上显摆的,要是让乡党邻里知道了,帮子凉腔(说凉话)的话奏一哈出来咧,看人家喔日子过的滋润的,“门哈挂的席片子(烂席),屋呢吃的油璇子”。如果端到街上吃奈奏才叫“炫富”或者叫“涨家娃”。还有一个笑话,有一仁兄端着一碗燃面在“老碗会”上显摆,只见他把面挑起来挂在筷子上不吃,有人问你乍不吃呢?他顺口唉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光是食粮紧张,如不是食粮紧张我给我妈也捞一碗面一吃(他妈和他哥过着)”。如今回想起来这个仁兄也太不够意思咧吧,再穷也不能这样对老娘啊!真不是个味儿啊!
吃饭的人都陆续到齐,“老碗会”奏自行开始了。也没个主持,没个议程,谁想说啥奏说啥,畅所欲言。多半是些家常话,也有说事非话的,帮子长底子短的说三道四的,谁家的媳妇不孝顺,谁家的婆婆谦烦。谁谁做活不出力是个奸怂,谁家的老母猪下咧一窝好猪娃子,这哈发咧!谁家的喔架子车拉哈轻,今早还在地呢看见一个狗辇兔咧,今年的庄稼长的好,多亏有这一场好雨,谁跟队长关系好给谁奏能派了个轻生活。说大一点的话不多,最大的也奏是议论个村干部公社干部怎么怎么的,谁还能知道国家大事呢。偶尔有点文化的人也会说起越南战争,美国佬等等的话题,马上奏有人开口打杂说看喔货还闻(文)呢!“手里端的包谷糁,嘴里还谈的联合国”一类的凉腔子话。这些话匣子一旦拉开,奏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人端着饭碗蹲在旯旮拐角享受着“老碗会”上的此起彼伏,听到热闹处偷偷的还抿着嘴笑呢,有时把饭都呛出来咧。还好大部分人还都是抱着顺情说好话,舔尻子不挨骂的和平顺耳态度,但也有个别爱叮棱唱反调的,你说东我偏说西,故意作祟。甚至还有红脖子涨脸互不相让争竞不休,好像是要动手打架一般,弄的“老碗会”上气氛非常紧张,顿时一二十人的“老碗会”雅雀无声。此时也有好心人为了缓和难堪场面,说个带颜色的怪文趣事活跃一下气氛,逗的众人哈哈大笑,妙趣横生。不过乡下人有个憨厚老实纯朴善良的传统特长,心直口快,从不计较,“老碗会”毕,烟消云散,“外甥打灯笼——照旧(舅)”。第二天的“老碗会”似乎把前天的不愉快忘咧个精光,一复往日,照常进行,这样子的“老碗会”奏连酷署炎夏凛冽寒冬也不会终断。
“老碗会”还有个派场奏是相当于现在政府部门的信息中心,业余“组织部”。不怕你不知道,单怕你想不到,凡是你想知道近期和远景要发生和出现在本队、本村、本公社、乃至本国家的什么大事,都可以在“老碗会”上捕捉个八九不离十的消息。虽然不是官方发布,但说出的话总是事出有因,准确性还蛮高的。这也是促使每天不缺席“老碗会”的无形动力
从本世纪初,随着社会发展,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工作生活的节奏加快,近郊型农村因城改拆迁,村庄荡然无存变成废墟,已经没有村落的味道和概念了,昔日散发着芳香味道的连村路、长着绿油油庄稼的生产路被宽阔的柏油水泥路所取代,农民弃耕上楼,再想看到带着柴火味的锅乱釜灶已成为奢侈的向往,彻底吃不到麦苋火烙的锅盔、打的搅团了。一日三餐村头巷尾的袅袅炊烟已经绝迹,骡马成群、鸡鸣狗叫和拉着风箱辟历啪啦烧火的声音已成为永久的回忆,彻底看不到“老碗会”的场景了。
虽然社会进步了,乡下人也有社会保障了,摩托车小汽车也开进农家了,生活确实是好多了。一大早奏在小区院子健身打乒乓球的长者比比皆是,茶余饭后走路锻炼己成为生活中主打定律,秋夏两忙麻将、三带的场子不散,乡下人确实比过去幸福指数高多了,但细想起来好像总缺点乡土味,人情味什么的?还蛮想昔日的味道,因此我就不由自主地回顾过去走过的光阴和历程。不能幸福了奏忽视传统的农耕文明,忽视乡风民俗文化在往昔社会发展中的作用,它是用祖辈们的智慧创造出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老碗会”也是其中之一。在今日的盛世年华里,还是应该及时对这些乡土农耕文化追记入档,以惠及我们的子孙后代,使古老文明与现代文明相互契约,焕发出具有时代精神的现代文明。推陈出新,创新出更具现代特色又能与时俱进娃娃们喜爱的“老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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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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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4-25 22: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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