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第一次行贿(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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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3 | 回复3 | 2022-11-18 14:02: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次行贿(小说)

    李松涛怀着急切的心情,不停地探头探脑,左顾右盼。看着排在前边的长长的队伍,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
    巩村乡是鹿塬的一个大乡,管辖着27个村,前卫村是巩村乡的大集市,蓝田县的三大集市之一。乡政府原在巩村,搬来前卫不久。适逢二五八集日所以办事的人很多。
    松涛不安的样子引起了后边人的注意,只见他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中等身材,衣着破烂,萎靡不振。
    身后有人问他:“小伙,你多大啦?”
    “二十八。”
    那人不相信他的话,用迷茫的眼光打量着他,心里说:“这小伙不老实,咋样也在四十开外。”
    实际上松涛没有说假话,只是他的外貌特征掩盖了他的实际年龄。
    岁月的艰难摧残着他的身体,为了生计,为了孩子他在奋斗,在挣扎。
    刚结婚的他就和二哥分了家,没有外债但也没有积蓄。没有几年妻子就生了两个孩子,高兴之余也有顾虑。第三个孩子已经半怀了,妻子去焦岱医院检查,医护人员说流产得十五元。她从集上回来告诉了松涛,松涛没有同意。
   “养活两个孩子都很困难,再抓一个咋办呀?”妻子为难地说,
   “娃子给咱丢下,女子给人。”松涛果断地说。
    妻子不高兴地说:“指望你背着个北京兜走南闯北,挣不上几块钱。地里没啥上打不下粮食,没啥吃没啥用。人家娃穿的啥咱娃穿的啥。”妻子嘟囔个不停。“把我一天劳累的喂了牛又喂猪,喂了猪还要放羊,年轻轻的就像个老太婆。”
    妻子说的是实情,就是一只羊一头牛要说卖也不忍心,何况是自己的孩子,说啥也舍不得。
    松涛的脾性妻子是知道的,咋样也执拗不过。

    往前走,身后的人催逼着,松涛向前移步。

    计划生育工作组走进门,松涛也是刚回来,把北京兜放在柜盖上。拧身就和计划生育工作组人打上招呼:“来了。”
    其中一个高个子答了话:“俺都来了几次,你没在屋,做结扎手术咋办?”
    松涛笑着说:“知道,妻子给我说了,不过具体问题要具体解决。家里的事太多,又看了几个张口之货,就不能不管。母亲年纪又大,不安顿好也不行。”
   “你说的也是实情,那就尽快安排。”大个子说。
   “没问题,咱是年轻人,对国家的政策是了解的,对你们的工作也要支持。绝不会拖工作的后腿。”大个子高兴地引着人走了。
    不一会,工作组人拉着四队的张生存来到门前,着气地说:“看看人家啥态度你是啥态度。”

    松涛运用的是他在刘村搞计划生育时学来的经验,一连几次都把计划生育工作组应付过去了。

    村与村交替搞计生,刘村人在凫峪,凫峪人在刘村,松涛承包的对象户是刘大勇。他家很穷。只有两间厦房,坐西向东,房南是猪圈,养着一头大肥猪。屋里唯一的家产是一个靠前墙悬在空中的大箱子。
    刘大勇不用上门做工作,主动寻工作组,汇报每天寻找的情况。推了一天又一天,一直推到运动结束时才见到了妻子。别人不同程度的拉了家具或罚款,而他分文都没有动。
    实际上他采取的是软法子,话活事硬,使松涛年幼的心灵得到启发。

   “这小伙做啥呢,还不向前移。”
    松涛向前移去。

    妻子的神经一天到黑都绷得紧紧的,松涛不在,她要经常和工作组打交道。一天夜晚,胆小怕事的她从睡梦中忽地拾了起来,坐在炕上。“嗯...嗯...嗯。”人事不省。
    进入梦乡的松涛被妻子的喊叫声吓醒了,起身看见妻子惊恐的样子,不知所措。年迈的母亲平时浑身疼痛翻身都很困难,听见喊声,急速地走了过来,开了门,扶住门框喊叫起来:“快来人呐,快来人呐。”闻讯赶来的几个邻里老人,用针扎人中,进行施救。二哥是乡村医生,松涛到村西叫来二哥,一看说:“不要怕,是癔症。”
    松涛出去寻来架子车,叫来几个人,拉到焦岱医院去。路上妻子一直翻乱着,到了医院,用拽攀绑在床板上。一瓶吊针挂着,妻子安静了。吊针挂完,妻子才醒了过来。

    队伍在向前移动着,松涛也移着步。

    一天下午,松涛从外回来,看见大房门不见了,西边房子门大开着,地上散落着瓜子,图片,笔。走进大房妻子坐在灶火哭得像泪人一样。
    门东边墙上写着“难缠户”的字样,粮食和板柜拉走了。这可咋办?松涛为难了,为了保住孩子,还是做手术吧。

    有钱人家掏上六十块钱买了个解脱证,啥事都没有了。自己清贫如洗,只能是大肚子扛,现在看样子是扛不过去了。
    松涛从外回来,路过隔壁门,正好碰见香丽从屋出来笑着说:“你娃嘴能说,又有心眼,看他娃这回咋办?”松涛看着讥笑从她那张美丽的脸上发出,回应了一句:“你不做我也不做。”
    香丽的笑容收敛了说:“那咱就走着看着。”

    从县里回来,把手续交给工作组看了。

    第二天从乡政府拉粮食和柜时看见隔壁的女人已经做了手术,会议大厅全是做了手术的人,在地上打地铺。香丽和松涛目光相碰时低下了头。松涛没有言语心里说:“有了解脱证咋也做手术。”
   有了手续就能办户口,可是哪里来的钱呀?

    “快,向前移。”

    钱攒够了,就拿上手续到乡政府报户口,松涛足足等了三四个小时,不是吃饭就是上厕所。到了窗口,把手续递进去。办公人把手续一看,把钱一数,递了出来。
   “同志,这是咋回事?”松涛不明白地问。
   “手续是假的。”办公人面容冰冷地答。
   “胡说,明明是真的,咋能是假的。”松涛争执起来。
   “你看你的手续,谁能看出是真的?”办公人面冷如铁。
    后边的人等着办理,松涛只得退了出来,这可咋办?两眼墨黑。只得往回走。
    看着揉损的手续,悔恨莫及,明明是真的手续现在却被说成是假的,他深知,办公人是故意刁难。

    沮丧的松涛回到家,妻子问道:“报了吗?”
    松涛没好气地说:“还有脸问。”
   “咋咧,碱搭的多了,这么燥的。”
   “你把手续借给雅琴,给人家帮忙,结果把咱害了。人家说是假的。”
    妻子也后悔莫及:“谁知道雅琴是个拉忽鬼。”

    正在门口做针线的妻子看见一个人向她走来,抬起头一看,是娘家门中的一个姐,就迎了上去:“姐,啥风把你吹来了,快到屋坐。”
    雅琴笑容满面地说:“有事寻你来了。”
    取了个板凳让雅琴坐下问道:“啥事?”
   “计划生育的事,乡上人说了,只要有个手续就能应付过去。我听人说来,你有就来寻你。”雅琴说。
    妻子为难了:“我可做不了主。”
   “你给姐,让人家一看我就给你拿来了。”
    妻子还是没有答应:“人家回来了再说。”
    话刚落点,松涛走进了门,妻子介绍着说:“这是雅琴姐,想借咱的手续。”
   “手续敢借人,一旦丢失可咋办?”松涛有点担心。
   “没事,姐一用就给你拿来。”雅琴的花言巧语说的两人心就软了。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也不见踪影,要是丢失可咋办呀?二人正在为难之时,雅琴的兄弟下来了就告诉了他。
    “安乐哥,你到雅琴姐家去,把我的手术证明要来。她说一用就给我,到现在都不见来,要是丢失了就不好办了。”
   “好,一天也没事,我就去。”
    到了下午安乐回来了,从插口取出手续,松涛接住一看,傻了眼,揉的不像样子。
   “我要的时候雅琴姐才从插口掏了出来,她说,我不说她都忘了。整整装了一月。”安乐说。
    松涛气愤地说:“啥人吗?借的时候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用毕了就撂到脑子后头了,户口还没报,这样子咋办呀?”
    妻子劝说道:“借也借了,说得多了,还是把人得罪了。”

   “你还是寻表嫂,她爸老教师,认得的人多,关系也不少。”妻子说。
    松涛觉得妻子说得对,表嫂还是赴乡代表,对,就寻她。

    松涛和表嫂又一次来到乡政府,排在长长的队伍后边。好不容易到了跟前,把手续递了进去。眼看着办公人数了钱,把钱连手续推到一边。

    松涛傻了,事前不是说好的。他离开了窗口,寻见表嫂。
   “姐,人家不办。”松涛面带难色。
   “不是说好给他二十块钱吗?”表嫂也面带迷疑。
    这时松涛看见香丽也在人群中,正在和村长说话。他那里知道,村长今天来并不是给香丽走关系的。

    香丽正在做饭,计生组就进了门。她拧身一看,心中“嗑腾”一下,耽心的事是不是翻把了。
   “你准备一下,明天去鹿塬地段医院做手术。”大个子威严地说。
   “俺有解脱证。”香丽争辩说。
   “解脱证作废了,有的人办了解脱证照样生娃。”大个子说明着。
    香丽无言以对,沉思一会说:“松涛不是也没做吗?”
   “人家都做了。”香丽哑了。
    大个子追问道:“到底去还是不去,放个话。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去,去。”香丽怕了:“咋样去呀?”
   “村上派车拉,人多,不是你一个。”大个子说。
   “好,我准备。”香丽答应着。
    大个子引着人走了。
    香丽满以为花了六十元办了解脱证就万事大吉,谁知中途就翻船了。看松涛的热闹结果还是输了。


   “是不是咱的做法不对。”松涛说。
   “咱就没塞过黑食,还不知道咋样办的好。”表嫂说。
    二人说着话,正好也是来报户口的村里人到了跟前,问道:“你俩也来了?”
   “你是做啥来了?”
   “给娃报户口。”
   “报了吗?”
   “报了,你呢?”
   “没报成。”
   “咋回事。”表嫂就告诉了事情的端倪。
    那人笑了:“虽说是说好的,可人家不放心,怕事后不给又不好要,你还是把钱放在报户口的钱里边,人家一数就知道了。”
    一听此言,二人茅塞顿开,都笑了。

    松涛又一次排在了队伍后边,一直到了下午才到了跟前,把手续连钱一起递了进去。这时他看见村长在办公人耳旁说什么,办公人点了点头。松涛把手续和钱递进去,办公人一数,二话没说,又推到一边。
    怪了,又咋了?钱不是在里边夹着,数钱时应该知道。
    松涛咋能知道,村长说了些啥。香丽的男人是村长的干兄弟,不甘心的香丽把事情告知了村长,还添盐加醋说了许多话。解脱证翻把是松涛告的状。因为解脱证是村长一手经办的,能不怀恨吗?

    松涛和表嫂一商量,还是再去说一说。
    不一时,表嫂回来了。松涛迎了上去:“姐,咋样?”
   “人家说,你的手续是假的,二十块钱不行,得二百。”表嫂面带愧色地说。
   “啊。”松涛半会说不出话来。

    松涛把手续和钱又一次递了进去,办公人一数,放进了抽屉。松涛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户口报了,离开了乡政府。
    松涛叹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为了钱,真的也成了假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呀。”

    作于2022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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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 2022-11-18 17:46: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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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22-11-18 17:48:2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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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2-11-21 16:25: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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