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怀居旭峰-陕西方言纪实】聊聊包子乃些事

       包子这个吃食，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信，你走走看，不论大江南北还是黄河上下，那个城市或者镇店上没有几家包子铺？况且品种繁多。什么大肉的、牛肉的、羊肉的、虾肉的、韭菜鸡蛋的、白菜豆腐粉条的、茄子的、香菇青菜的、大肉萝卜的、纯糖的。在长江三角洲还有蟹黄包子，等等枚不胜举。包子不仅品种繁多，吃法也是千差万别，各不相同。就拿闻名遐迩的西安回民街上贾三罐汤包子来说，那是要用筷子夹着，调羹接着，咬一小口儿，先品了香味四溢沁人心脾的汤汁，然后才吃那馅和皮儿的。国人爱吃懂吃会吃也讲究吃，不然央视怎么能开办一档“舌尖上的中国”专题栏目呢！

       但在早些年间，对一般的家家只要一说且（起）包子，奈可真是“谈包兴叹”啊！穷人家平常日子谁能吃得且（起）包子啊！包子对穷人家来说奈简直奏是象买奢侈品一样昂贵。记得小时候一年也就只能吃上一次包子，娃娃嘴馋，真是常年累月的盼，翘首以待的掰着指头掐着日子的算，盼到腊月二十七八母亲蒸年馍的时候蒸几甑筚包子，以了娃娃们想吃包子的心。

        。奈（那）时乡下人日子过得可怜，八寸扽一尺，成冬里吃（一冬季）的包谷面粑粑子，黑面膜，喝的稀馏馏包谷糁，熘红芋，萝卜樱子渥的浆水菜，特别是哄上坡的搅团，意思是上咧坡奏又饿了，这一切为的是把节省哈（下）来的白面放在年节吃，也能给大人撑个面子，亲戚行门户来咧还能给人家落个日子过的舒坦的感觉。父亲性格洋火大气，三天不吃饭走到人前头都要打三个饱嗝。这时候母亲奏用大瓦盆把面起（发）好，放在热炕上，上边再盖个厚褥子给面团加温发酵。腾出手来把青皮萝卜洗干净，用萝卜擦擦擦碎，再开水锅里焯一下，然后用笼布子包着，挤出苦涩的水分，放在盆子里开始拌馅。说拌馅其实很简单，择几根冬葱切成葱花，洒上大青盐（原盐）和自己加工的调和面，倒上生产队分的少的可怜的一点棉花籽油即成。母亲心里很矛盾，油少了包子不香，多倒点又没有！真是难煞我的娘咧！

      面起（发）好了，纯纯的纯萝卜馅也拌好了，这时候奏开始包，母亲和姐姐面带着节日前的喜悦，边包边念叨着过日子的秘诀；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把面切窄，不怕添客。男人是个耙耙子，女人是个匣匣子，不怕耙耙没齿，担怕匣匣子没底。一顿不搭锅，两顿吃的多等等。还不时地用慈祥的的目光平视着自己“楼梯台”大小不等的几个娃娃，嘴角含带着甜甜的、满足的微笑。不经意间，我拉着风箱把黑老鸹锅烧开（滚）了，母亲把包好的两甑筚包子搭进锅里，上边还搭着“草圈”（给锅加高）盖好锅盖，约三四十分钟，又大又煊，又白又香的包子出笼了。
        我急不可待的刚想动手抢个鲜，被母亲拦住了，我很纳闷，心里滴沽着我的娘呀，咋还不能叫人吃吗！我都馋的习习（馋的很咧）的咧！母亲正重其事的教导我，娃呀！第一笼包子蒸出来先要敬献祖先，这不是马上奏过年吗！已经过世的你爷你奶，你太爷你太奶，还有咱的烈祖烈宗都被请回来和咱们一块过年来了，千万不能忘记了祖先啊！祖先奏是我们的根啊！此时我的嫩心一下子明白了，后悔我太不懂事。从奈时候开始，这成了我们家的传承和规矩。每逢年节，敬奉祖先是第一位的，也是最重要的家规。如今我两个孙子把这家规传承的非常到位，虔诚的敬馍献饭，燃香焚烛，磕头作挕，诵嘱尚飨，这些都由他们两个蕞斋娃子来奉行，我相信孙子的举止绝对能感动先祖先宗们，见此情此景我这个当爷的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
    后来慢慢的日子好过了，过年蒸包子也开始动点荤腥，母亲把肉切成指头蛋大的丁丁，拌好调和放在萝卜馅的上边，奏放奈么一丁点肉，包子香的人直流口水，我一连吃七八个都停不下来，肚子饱了嘴没饱。放了点肉，母亲也敢给我姊妹们说大话了，“宁穷一年，不穷一节”什么的，叫我娃们好好过个包子瘾。奈个时候我是蕞娃不懂事，有时还埋怨父亲割的肉太少，母亲擀的面不白，这会回过头来一想，咱过去咋奈么瓜（傻）的，奏不知道父母养我们姊妹们的难怅，不操家不知柴米贵，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如今的包子花样繁多，各式各样的馅子，但咋奏吃不出来母亲萝卜包子的味道，特别是用搅肉机搅哈的肉馅更不合舌尖上的口味，皮是皮，馅是馅谁不燃谁，现在的萝卜都没有奈时的好，化肥、大棚降低了蔬菜的品质，但这可能是本人的一己之见，或许也是吃多了的緣故。
       涉及到包子不由得使人想起了一些歇后语！“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可以形象的比喻那些没有资金安全意识放高利贷的人，一旦银子出手真的是有去无回，用这个歇后语再合适不过了。“包子是个虚的，蒸馍是个实的”，更进一步说明了，慌言不得人心，实事不违人意。我记着还有人的吆糟（绰号）叫“燥包子”，意思是这人脾气比较燥，结果把“燥包子”译成“枣包子”了。还有谁家生了个娃，别人问啥娃，包子。意思是是指女孩子长大出嫁后，给娘家年节行礼拿的是包子，因此奏把包子也作为女娃的代名词了。
       如今包子可能都把年青人都吃训了，但他们绝对没有吃过早些年间老人蒸的萝卜馅的瘦包子和豆腐粉条的肉包子，说实话，奈时的包子和现在根本奏不是一回事，麦子是施咧农家肥的麦，没有化学残留，面粉是自家磨哈的，没有任何添加剂，满含着麦香味，馅子用菜都是绿色无污染的，烧的是麦苋火，火焰匀和的很，又是传统铁锅、木头甑筚，一切都是原生态，你说它能不香吗？现在我最爱吃的包子还是老伴蒸的青椒茄子包和豆腐粉条上边放几蛋肉按老娘做法的包子。哎呀！每嚼一口的瞬间都回味着当年母亲的老味道，由此一吃包子也时常会勾起我对母亲无尽的思念。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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