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方言纪实】那些年做过的丑事

       倝早上早市看见有卖苜蓿的，一下子想且（起）多年前，为了鼻子底下的这张嘴，做哈奈偷苜蓿的丑事。
        这会说丑奏像是丑，但放在奈个少吃没穿缺乏副食的日子里奏不显得丑了。咋，大家都一样，人家都偷呢！你不偷人家还说你是个瓜怂十八欻（chua），你想装个正人君子不偷奏饿着去，没人同情你。

       奈时生产队都有苜蓿地，主要是给高脚子牲口（骡子、马、驴）做饲料。苜蓿是精饲料，牛再想吃“把嘴挂到二梁哈弃”，它只能吃麦糠、包谷杆。我奈个生产队大，有800多亩地，堪的高脚子牲口也多，好像种咧三十多亩苜蓿，惊蛰刚过，苜蓿的嫩芽芽奏长上来咧，绿盈盈嫩嘟嘟水灵灵，这奏成咧大家锅里的菜碗里的香香咧。
        穷三二月的，要面没面，稀汤寡水的包谷糁面，又没个菜，没个油星，别说娃娃们，就是大人都觉得寡不叽叽。奏是有菜，也没钱买。母亲熬煎的说看咱这日子咋过呀！我说有办法，母亲不解的问，你有啥办法？我说这两天苜蓿芽上来咧，人家都偷着撅呢，我给咱也偷着撅苜蓿弃（去），母亲说，队长派人看着呢，我说你包（别）管。
        一天日头过午，我提着担笼假装给猪挑（拔）草，直奔苜蓿地，一双小手连掐带撅，不一会工夫，嫩苫苫（shan）的一担笼苜蓿撅成咧。为了掩人耳目，我提着担笼到壕棱边上再拔些草拈上，以防他人看见弄个难看。苜蓿偷回来咧，母亲不知道说啥好，夸我嘛，这是做贼偷哈的，不夸嘛，这蕞人做咧个大人的活，实在是难，母亲处在两难之中……。

        偷的人多咧，看苜蓿的“八老汉”也看不住了，还要挨队长的骂。没办法，队长派他两个亲信揹着农药喷雾器给苜蓿地里打农药，想彻底的把偷苜蓿的行为制止住，他的这一点伎俩能骗得过人吗？我在心里暗暗的问，你怕人偷苜蓿吃，试问打过药的苜蓿牲口吃不吃，经小道消息打听，苜蓿地打的不是药，而是水。拿定主意，该偷还得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有法也难以治众呀。
        没办法，队长派人给苜蓿地里搭了个庵子，叫“八老汉”又增加了个“秃的多”两个人，黑咧白呢加强管理轮流看守，先几天，偷苜蓿的人确实少了，但锅里没菜也是事实，一天黑咧，借月亮上来之时，我叫了几个发小结伴又弃（去）偷苜蓿，轻手轻脚的到庵子前一看，“秃的多”睡的鼾声如雷，借此我们放心的连薅带撅，正撅的高兴时，“秃的多”不知是尿憋且（起）来咧，还是发现了我们，大声对着我们撅苜蓿的方向喊，谁在哇撅苜蓿呢！听到喊声，我们几个即刻顺地爬卧，像看战斗片敌机轰炸一样，一声都不敢吭。谁知，“秃的多”喊完，又“外甥打灯笼照舅（旧）”的进庵子鼾睡了，看来是虚张声势，既放空枪哈（吓）人，又给自己壮胆。
        苜蓿偷回来，母亲也说不了啥，光会说这苜蓿菜好的很，面气也大，吃多些能顶个蒸馍。还用苜蓿渥浆水莱，飺（ci）菜面，蒸碱圪塔。我故意问母亲，你不觉得这苜蓿菜除过好吃，还有个啥味道，母亲说，奏是好吃，没有啥味道呀！我说，奈我咋每次吃苜蓿菜都觉得有个“贼腥气”味呢？逗的母亲哈哈大笑，心疼的把我耳朵鼓劲拧了一哈（下）！
       说起偷苜蓿，有趣的事奏说不完。在奈个年代，说是偷也不是偷，人的肚子填不饱，没办法奏想些歪注意。如今，叫你偷也不偷咧。去年我一相好说，现在人一哈吃胖了，肚子太大腰弯不哈（下），我说这会拆迁了也没地了还弯啥腰呢，他说在南岸子看见一片地种的苜蓿，想掐点菜回来尝个鲜，结果一弯腰气都上不来了，确实如此。既然今倝早看见苜蓿，奏买了一大塑料袋子，回来摘的时候，一哈想咧这么多。
       亲爱的五零六零后伙计们，你和我有同样的感受吗？

乐怀居乡土文化工作室

文：卫旭峰、校对：任伯绳

编辑发布：老脸看西安（刘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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