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方言乐怀居乡土记忆系列：饲养室

     饲养室饲养室是专门用于饲养大型牲畜的房舍，有的地方还叫马号，言下之意是养马的处所，还有叫作牛棚的，当然这个牛棚与那个“牛棚”并不是一回事。
      时间倒回半个世纪前的六七十年代。奈时候农村实行的是“三级所有，队为基础”，一个生产队为一个核算单位，一个核算单位就有一个饲养室，饲养室饲养的所有牲畜，都是农业生产所需之工具，即骡、马、驴、牛。
      离开这些牲畜，土地就没办法耕种了。这些牲畜与饲养室从属性上归于生产资料的范畴。饲养室一般配有几名饲养员，这个岗位，说辛苦嘛却基本上不晒日头，除非给牲口圈上土，麦糠积子给牲口筛草外，常年四季在凉房底下挺舒服的。说不辛苦嘛，除咧吃三顿饭外，却要二十四小时坚守工作岗位，日夜住在饲养室，与牲畜同处一室，看着牲畜们仰卧起坐胡踢乱咬，听着牲畜们的倒嚼梦呓与粗的细的拉着哨的呼吸声，处得久了，似乎牛呀马呀也都听懂了人话，人也听懂了牛马之语，一声吆喝，一个手势，那牛那马就能顺顺地依着人的意思或站或卧或动或静，通了人性。
      饲养员还得严密观察，用心留意各个牲口的健康与吃喝拉撒表现情况。有了异常，就得立马报告队长并负责处理——这可是生产队的大家伙啊！饲养室一般分两个大圈，一圈喂养骡马驴（又名高脚子，还叫大牲口），一圈喂养牛。喂骡马驴的精饲料比较多，主饲料为麦麸、苜蓿、谷草稍加点麦糠，某种程度有偏吃另待之嫌，不是说“马不吃夜草不肥”嘛。每天夜半三更还要给骡马驴槽里添加饲料，也可以说是高脚子的“宵夜”，给驴还要加更精的菀豆饲料，还有人说，人吃菀豆没劲，给驴说驴不信。而牛奏没有这个待遇了，精饲料少，主饲料多为麦糠、麦苋、包谷秆等，所以有的娃娃上学字写的潦草，老师就会用“牛吃包谷秆大草”来比喻。另外牛也好经管，有“倒嚼”功能，学名称作反刍，也就是二次消化。骡马驴相对牛来说比较娇气，没有牛好侍候。
      饲养室牲口圈拴牲口也有哈数，大牲口中有骒骡子、二骡子、驴骡，骒马、骟马（被阉割的马）、二马子，草驴、叫驴，这些高脚子牲口，各有各的脾性，有的比较温顺，有的比较烈噘，也就是脾气暴躁的。饲养员要根根各个牲口的习性来给安排合适的槽位，否则它们会争论不休，你踢我我踢你，不得安生，特别是两个二马子绝对不能栓到一起，不是有句老话“一个槽上栓不哈（下）两个二马子”，后来人们将此话也引用到在人际关系上互相闹矛盾争我高你低的人身上了。牛就比较简单了，有乳（母）牛，尖（公）牛之分，它们一般不会搬弄是非，大都能和睦相处，以诚待之。牛也是人类的朋友，所以在文学词汇中就有“做人民的老黄牛”。所以鲁迅先生就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彩比喻，来褒奖那些为人处世以德为先的人。
       在饲养室当饲养员，除咧正常经营牲口之外，还要重点关注槽头兴旺的这件大事。看那个骒马发情了，那个草驴有情况了，那个乳牛寻犊了，都要到桩上（配种站）去及时配种，贻误不得。要给怀犊牲口增加营养，加开偏灶，要把怀犊牲口拉到室外适当的运动锻炼，要掌握怀犊牲口的生产时间，总之一句话，要用慈母般的心招呼着这些音哑群体。最为热闹的是饲养室的炕，也就是饲养员睡榻之地，这个炕冬天是热炕，有生产队烧不完的“官油壮眼子”的柴，只要是本生产队的社员，谁都能在这个炕上坐，而且还坐的有理气长。夏天是凉炕，因为饲养室大都是屋伸比较深的大型安间房子，炕就盘在后檐。六月天在地里做活的人，只要路过饲养室都想多停留一会，享受个过道风的凉爽。饲养室炕也是个“消息中心”，小至队上谁家生了个娃子（男娃），啥时吃满月洒。谁家婆媳大战打的不得安生。谁家媳妇可跟谁家男人好上咧，谁家墈咧个猪可是个米腥肉。这里又是男人们的世界，插科打诨、胡说浪谝、荤的素的、有的没的、海阔天空、不着边际想说啥就说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都是嗦嗦拉T逗、打听生日做满月的这一套，不可置信的绞舌之言。有人戏称，饲养室炕应当叫个“是非炕”。大至天文地里国际形势，凡是在参考消息上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坐在饲养室炕上都能听到，形像的说真如“手里端的包谷糁，嘴里谈的联合国”。如果放到体制内，当年的饲养室炕就是一个“业余组织部”或者说是民间闲话“俱乐部”。
     责任制后，所有的牲口被牵出饲养室，分的分，卖的卖，不几年时间都被夷为平地，改作它用。但不能不说，饲养室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光荣的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它的业绩将会永久载入史册，并让人们难以忘怀！乐怀居乡土文化工作室文：卫旭峰、校对：任伯绳、编辑发布：老脸看西安（刘八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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