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善江小说】天演风云录【二十五】

显示全部楼层 · 2023-9-29 19:35:22

一转眼云骑军已然开拔十余日，这日来在一座关隘前，关门的门头上镌刻着“黑水关”三个大字。作为先锋官的李天赐派人前往关前叫门，并报上云骑军来意。少顷，关门打开，出来了一位骑马的将军，径直跑到李天赐马前，自报家门说他是黑水关守将朱黑虎，不日前已接到兵部的飞鸽传书，说是云骑军、踏云军、降龙军等三路大军克日就到黑水关，着他做好一应安顿工作。踏云军此前已经过关往鬼方方向去了，已经去了两日了。云骑军是第二支到达黑水关的队伍，如果不在黑水关停歇，且加速行军的话，预计很快就可赶上踏云军。
　　李天赐却说，他们连日急行军，一路上人未离鞍，马不停蹄，现在已经人困马乏，打算在黑水关歇息一晚再走。
　　朱黑虎先是对李天赐他们在黑水关停留表示欢迎，接着又说，因黑水关内地方狭小，物资储备也不足，因此，将军们可以进关修整，黑水关也会略备薄宴款待。但是士卒们一概不得进关，只可在关外安营扎寨，待明日开拔时，再让他们从关城里经过。
　　李天赐觉得他的话并无不妥之处，便点头应允了。又让身边亲兵给先锋部队传令下去，让就地安营扎寨，还派了一名传令兵，让去中军部队，将黑水关守将的意思报告给李元帅。
　　传令兵去后不久，折身回来了，并向守候在关前的李天赐转述了李元帅的意思：
　　因为中军事务比较多，且作为一军统领，他不便离开中军驻地，因此还是随军安营扎寨就好；殿后部队因为距离黑水关尚有几十里，他们的将官也应随军安营，而不必跑上几十里地进关去安歇。至于先头部队，因为就在黑水关跟前，将官们是就地安营扎寨，还是进关中歇息，可以自行决定。而与黑水关的相关接洽事宜，因为李天赐是副统帅又是先锋官，因此就令他全权处理。
　　听了传令官的转述后，李天赐思忖了一会儿，便从先锋营中的二十多名将佐中挑了十名随他进关与黑水关守将进行相关公务交割，其余的人则留下就地安营扎寨，并负责部队的晚间警戒巡逻等事务。
　　因为云骑军并不在黑水关驻扎，而只是路过，并且既不从黑水关带走给养物资，也不给黑水关留下任何物资，因此手续交割十分简单，只是例行公事地互换一下关文，很快就办妥了。接下来的大把时间，便是朱黑虎主持摆宴款待李天赐他们。朱黑虎还命人出关给云骑军先锋部队送去了一百坛美酒，让他们好好解一下鞍马劳顿之乏。
　　话说李天赐带在身边的那些将领，因为连续行军，并不曾好好休整，连日来就连吃饭都是将就，哪里又曾饮过酒呢？因此在宴席上免不了就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一个个都喝得舌头有些大了，便开始胡吹冒撂起来。其中一个姓胡名泰的将佐便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不是我说呢！咱们李将军的治军才能要是算天下第二的话，就没人敢称天下第一！”
　　李天赐朝黑水关外方向拱了拱手说：“李元帅确实治军有方，李某也十分佩服！”
　　胡泰又说：“李将军，我说的不是李元帅，而是你这个李将军！”
　　李天赐闻言大惊，急忙说：“话可不能乱说！李某何德何能，怎敢与李元帅相提并论？”
　　胡泰把手一挥说：“他李威有什么能耐，末将不知道。末将只知道他喜怒无常，动辄责罚众将领，刘崇季将军的遭遇，大伙都看在眼里。堂堂一个将军，不为什么鸟事，就差点给杀了。现在倒好，竟然叫去当马夫！他这等做派，如何能服众？”
　　李天赐四下里看了看，淡笑一下说：“胡将军真是喝多了！”
　　胡泰却朗声一笑说：“李将军你怕他做甚？咱们这儿又没有他李威的耳目。在我等看来，李将军你才应该做云骑军的元帅！不说别的，单凭那个火云阵，元帅就该是你！”
　　李天赐讪笑一下，朝朱黑虎拱拱手说：“朱将军见笑了。我帐下这些将官好些日子没吃酒了，今日难得一醉，说话未免有些张狂，朱将军千万不要当真。在我云骑军中，绝对是上下齐心，在下也是唯李元帅马首是瞻，并无将帅不睦之事。”
　　朱黑虎笑了笑，也朝李天赐拱了拱手说：“李将军确实声名远播，朱某也早有耳闻。特别是刚才这位将军所说火云阵一事，想我黑水关距离边境不远，时常有鬼方、人方、天方诸部落前来骚扰，因此，如有一个好的阵法对敌，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还望李将军不吝赐教，将火云阵法教导一二。”
　　李天赐道：“李某并未上过战场，所谓的阵法都是瞎琢磨的，怎敢在朱将军面前班门弄斧呢？再一个，这个火云阵要初略练成阵型，也要十余日。李某军务在身，又怎敢枉顾朝廷诏命，擅自在贵关逗留呢？不过，李某倒是写有几句这个阵法的口诀，但是完全不合历代兵法规章，恐怕要叫朱将军见笑了。”
　　朱黑虎又拱了拱手说：“朱某在此谢过李将军。有了李将军阵法口诀相助，想我黑水关日后战力定然倍增。鬼方、天方等蛮夷如再敢犯关，定然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天赐也不多言，却从袍袖内掏出一个小竹筒，去往朱黑虎桌前，递给了他。朱黑虎当即将小竹筒开启封盖，取出装在里面的一卷帛纸，展开一看后，不觉满脸惊喜说：“李将军真是不负‘武曲星’之名啊！这口诀真是绝世之兵法，朱某一定好生研读，照此口诀教习黑水关将士。”
　　语毕，又将帛纸卷好，装进竹筒里，盖好封盖，放进袍袖内，然后，又朝李天赐深施一礼说：“朱某再次谢过李将军赠送兵法之恩！”
　　李天赐归座后，朱黑虎及黑水关众将佐又一齐起身给李天赐及云骑军诸将敬酒。然后，李天赐又带领麾下众将领给朱黑虎他们敬酒。你来我往，也不知敬了多少圈酒，李天赐突然发现宴会上所有人都飘在了空中，开始操练起火云阵来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摇了一下头，再细看时，他们还是飘在空中。
　　李天赐很是意外。他知道，这火云阵练到一定层级是可以形成一个气场，将大军抬升到空中，还能如履平地般在空中行进、冲锋，对地面上的敌人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不过到目前为止，云骑军的火云阵法远未达到那个层级。那么在场的众将军又是如何能在突然间形成那样的气场呢？特别是以朱黑虎为首的黑水关诸将，以前从未练过火云阵啊！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其中的奥妙，转念又想，既然众将的火云阵法已经提升了层级，也不是坏事，于是他也纵身跃到空中，认真察看众将领的每一个招式，并及时纠正错误的招式。
　　练了半日后，他突然听见一个将领大声说：“弟兄们，这房子太小，如何能施展开拳脚？走！到外面去练如何？”众将领一片声响应。于是大家纷纷从宴会厅大门飞了出去。李天赐是最后一个飞出去的。
　　外面的场景叫李天赐越发吃惊了。原来不光他们这几十个人在练火云阵，黑水关外云骑军先锋营上空也是黑压压一片，整个先锋部队全部都在练火云阵。
　　既然大家都在空中练，也许这是提升云骑军火云阵层级的一个机会，李天赐心中暗想。于是，他又将身形上跃了两丈有余，以便可以俯览整个队伍。紧接着，他变出了两面令旗，左右手各执一面，嘴里默念着口诀，缓缓地挥旗变阵。
　　等到三更三点时，火云阵又提升了一个层级，整个阵型的外部罩上了一个巨大的球状气场，并且闪着红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球。这火球随着他的令旗而动，忽左转，忽右行，忽前行，胡后退，所过之处皆地动山摇、轰鸣声一片……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天赐感觉有些困了，眼皮不住地打架。于是，他又使劲摇了摇头，使头脑稍稍清醒些，大声说一句：“大家都散了吧！早点休息，天明了还要行军！”将两面令旗均抛向头顶上方。于是，火球散开了，众将士纷纷回到地上。李天赐却从空中直接飞到朱黑虎给他安排的馆舍前才落地，然后进屋去休息。
　　李天赐刚刚躺下，忽又听得一片喊杀声呼啸而来。他吃了一惊，急忙翻身坐起，却发现自己竟然睡在荒郊野外的一片草地中，天空中早已乌云满布，喊杀声就是从云端传来的。他赶紧轻念口诀，召唤来盔甲穿戴好，然后拔剑出鞘，跳上云端去一探究竟。
　　云头上却是一个龙头怪领着成千上万怪物在疯狂追赶一架马车。那架马车没有人驾驶，只是两匹马拉着车在云层里狂奔。李天赐觉这马车都十分眼熟，细看时却发现正是荷香离开陕右省城副帅府时乘坐的那辆马车。他不觉心里一紧，急忙赶上前去，跃上马车，伸手就掀挂在马车门上的帘子。门帘开处，突然飞出了几只飞镖，同时传出一声得意的笑。
　　李天赐尽管手疾眼快，却还是没能完全躲过那些飞镖，被其中一只在面颊上划了一个口子。在一阵隐隐的疼痛中，他终于看见了马车中的情形：荷香被反剪双手绑着，嘴里还塞着一个布团。并且还一左一右有两个人牢牢抓着她的胳膊。这两人都带着铁面罩，遮掩着他们的面容。打飞镖的却是另外一个人，没有戴面罩，却是长相狰狞，头上还生有一只抵角。
　　说时迟，那时快，李天赐早又看见了他再次打飞镖的动作，一个腾挪躲闪，躲开了接连飞来的四只飞镖，还反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将他拖出车外，狠狠扔在车前的云里，并踩上一只脚，厉声喝问他是谁？为什么要绑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