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随笔】春寒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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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89 | 回复4 | 2023-10-17 07:34: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春寒   五

    荆峪沟的秋天,不知是谁用神奇的彩笔点缀着美丽的景色。不管是坡上还是村中的树叶正在呈现着五颜六色的花衣,争奇斗艳。有性急的早早就登上归途,一路欢舞飘飘然然地落在了路面、河道、田地。
    坡上的野枣也挂满枝头,闲不住的女人纷纷采摘,拿到焦岱药材收购站去卖。荆条野草杂木层林尽染,好似一副正在完工的油彩画。学校门的大柿树上结满了累累果实,压的枝条弯下了腰,红的绿的黄的柿叶,绿中泛黄,黄中带红,浓淡相间。看上去就好似谁挂上的彩灯,如火似霞。
    高大魁伟的皂角树覆盖了仓库的三分之二,树上挂满着黑色的皂角。一阵秋风吹过,黄绿间杂的碎叶就争先恐后地离开母体像一只只小蝴蝶飞舞着落在门口的地上、碾盘子上、墓石上。仓库的房瓦上和花花绿绿的广告布上也落满了树叶。
    一群乌鸦落在屋顶,观看着落叶的舞蹈。破损的墙体脱落的墙皮和秋天的景色组成了一副衰败的景致。

    仓库的后边鹿城聚正在建房,几个匠人在忙着砌山墙,底下有一个人在合灰,一个人推砖,地上一个人用锨把合好的灰撂上架,头道架上的人用锨转向二道架,二道架上的人转向匠人脚边的灰斗子。
    这时,鹿城聚来到跟前,从口袋掏出一盒烟,给大家发着。架上的匠人接了烟向着下边的鹿城聚说:“叔,你准备几时待客。”
    鹿城聚扬着头说:“这日子要你定,几时能对?”
    匠人说:“要说明天就能好。”
   “那就后天吧,我还得准备。”鹿城聚说。
   “你不查日子?”匠人问。
   “我不信那些,攒到几时就几时。”鹿城聚说。


    鹿城聚五十多岁,长着一副苦吊脸,总是阴天多晴天少,给人一种愁苦的感觉。听了匠人的话,就踏着落叶,来到开在仓库的鑫盛商店。这是一家新开的商店,能满足人们喜新厌旧的习惯。
    来到门外,只见人头攒动,出出进进。扬起头一看,门口上边用红纸写着“鑫盛商店”。
    他移步走进门向里看去,人声噪杂,哜哜嘈嘈乱作一团。靠东边有几个人围了一桌打麻将,靠前檐窗子跟前有几个人围了一桌子喝酒。鑫盛站在一边看打牌,看见鹿城聚进来笑着说:“城聚哥要啥?”
    鑫盛中等身材,白白净净的模样,见人一笑两只眼睛就挤到一块去了,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我想买些啤酒,后天上板用。”鹿城聚瓮声瓮气地说。
   “能行,得多少?”鑫盛摆着笑模样声音里也有些笑意。
   “客不多,二十捆就行了。”鹿城聚说,他也被鑫盛的笑意温暖着,这新开的店就是好,态度好,货也新。
   “二十捆能够个啥?起码得五十捆。”鑫盛说,他为了推销生意。
   “一捆多钱?”城聚问。
   “你是俺哥,能给你多算,卖别人二十八,给你算二十七。”鑫盛和颜悦色地说。
   “行,就这事。”鹿城聚一听心头一喜,阴着的模样稍稍有了点晴朗。
    鹿城聚刚回到房搁廊,鑫盛就把啤酒推了进来。
    鹿城聚说:“你着急干啥,后天才用呢。”他那里知道鑫盛的心思。
    鑫盛笑着说:“你看兄弟服务态度咋样?”鑫盛是怕城聚到宾鸿家一问价不要了。
    鹿城聚也笑着说:“好么。”

    鑫盛走后,架上的土工问:“叔,鑫盛给你算多钱?”
   “二十七。”城聚回答道。
   “比零售还贵,零卖才二块五,人家宾鸿才卖二十。”
   “得是?我想到宾鸿家买,嫌从鑫盛门口过不好意思。不行了给他一退。”城聚说。
   “不行,鑫盛的货卖出是不退的,要是宾鸿还可以,连门都没的。你还以为鑫盛服务态度好。”土工说。
    城聚顿然醒悟,心中不悦,挨了个大错。


    夜幕笼罩了荆峪沟,夜深人静。家家户户的灯都灭了,只有村北的鑫盛商店的灯亮着。
    通宵打牌的仍然在四方城里工作着。

    鑫盛和芳子只好回家休息,每天如此地熬夜,就是个铁人也支撑不下来。
   “这次咱可办了件大事,不管是卖货还是打牌,咱都有收入。”鑫盛搂着芳子说。
    灯光下的芳子比白日更加白皙动人,鑫盛不由得亲了一口又一口。
   “再好的事都要用心去做,在城下要不是你沾花惹草,也不会败得一塌糊涂。”芳子被亲的有些暮乱,带点责备地说。
    “你咋光提败麦城,也不看看现在已经走上致富路了。”鑫盛不爱听芳子提说过去的事,不由得黯然伤感。
    “你还走上致富路了,把人能偾死,叫我出门都不敢见人。”芳子离开了鑫盛的胳膊。
    “别怕,这次一定给你争口气。”鑫盛又重新搂住芳子。
    “宾鸿不好对付,你一天光知道打牌,商店挣些打牌输些,顶个球。”芳子还是着气地挣脱出来。
    “从明开始我洗手不打牌光收炸弹费,好好经营生意。”鑫盛看芳子不高兴哄着说。
    “你记吃不记打,真能改。”芳子不相信地说。
    “我敢对天发誓。”鑫盛保证着。
    “不在你说得好听,如果老病复发看我把你的耳朵拧得掉。”

    炮声冲破云天,在荆峪沟上空回响着,鹿城聚家上檩结束了,客人乡党匠人纷纷入席,一片噪杂。
    事毕席散,人们陆续离去。鹿城聚喊住几个侄子:“安福、安邦你几个等着,把啤酒一人提一捆。”
    侄儿们心中不悦,但又不好言传,毕竟城聚是长辈,大字压着,不要不行。他们知道鹿城聚挨了大价,分解到他几个头上。各人提着一捆向回走,有人碰见讥讽地说:“胳膊离捶近,到底是他侄。”
    侄子们提着啤酒走了,鹿城聚把啤酒瓶子向一块收拾。堆放在旁边,拿起一瓶没喝完的啤酒,倒了可惜,就举起来喝进肚子。被怪灵看见了笑着说:“叔,把骆驼都跑了,还撴虱子的腿。”
    鹿城聚一听,脸立时就羞红了,没有言传,只是垮着模样拾瓶子。
    事过完了,鹿城聚一连几天都吃不下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连说带讥讽,就像是气管子打气,一句一语送进了他的耳朵进入心里,光气就饱了。

    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一回亏再也不顾及面子了。鹿城聚直接向宾鸿家走去,路过鑫盛门口看见,几个人聚在一起谝闲传。洪泉骂道:“那怕买贵些,都不要卖假烟,卖这倒是个锤子,简直就抽不成。”说着把烟向地上一甩用脚一踩。
    他又看见喜妹摔着辫子一路小跑向门口跑来,“芳婶,芳婶。”
    闻声而出的芳子迎了出来,笑容满面地说:“喜妹。”
    喜妹来到门口住了步,笑成一朵花,满脸的媚态:“芳婶,我给你拿了一千块钱。”说着掏出钱交给芳子。
   “太谢谢你了。”芳子笑容绽放。
   “这还是从宾鸿跟前要回来的,给你送来了。”芳子更加激动,拉着喜妹的手向屋里走来。
    正在看打麻将的鑫盛看见喜妹进来打着招呼,芳子说:“喜妹给咱送钱来了。”
    鑫盛一听脸上流露出感激的表情,拧身又去看打牌。

    从门外走进一个女人,苗条的身材,端庄的模样,来到台前说:“姑父,买一包味精。”鑫盛闻声离开麻将桌,来到柜台跟前,一看是丈家门的小玲,小玲说着把钱递了上去。
    鑫盛接过钱一看说:“不够,才一块二,还差三毛。”
    小玲接过钱不高兴地走出门去,嘴里叽咕着:“心太重了,干脆到宾鸿家买,人家才一块二,俺经常买。”拧身向村西走来,过了河进了小房子说:“叔,买包味精。”
    鹿城聚走进了门,小玲问道:“叔,你咋不在鑫盛家买。”他说:“要照顾咱人。”宾鸿把城聚叫舅,还是本家。
    小玲说话不留情:“谁也知道你把错挨了,人家俺叔才卖二十元,鑫盛给你算二十七,还落人情。”
   宾鸿问道:“舅你要啥?”
   城聚说“买一箱子太白酒。”
   小玲拿着味精走出门说:“人家俺叔这就是一块二,他还是俺姑父,要一块五,招祸我不去了。”
    鹿城聚抱着一箱子酒走出门跟走进门的粉娥碰了个满怀:“大,你买酒。”
   “你也买啥?”城聚问。
   “我打电话。”粉娥说。
   “你咋不在鑫盛家打?”小玲问。
   “再甭提,心重能把人吃了,上次打了一分钟就收了我一块二,人家宾鸿才收两毛钱。”粉娥着气地说。

    一个队两家商店,宾鸿家的生意分外冷清,两个人在家守着实在是混不住了,宾鸿为了增加收入,另辟蹊径,多方筹钱到渭南买回一台磨面机。为了赶在年前开业,他叫了几个匠人,盖起了磨面房。谁知好事多磨,沟下的培兰嫂子拿了些腌辣子让夹馍吃。妻子说:“二哥家有酸菜,舀些就拌汤。”
    宾鸿挡不住,到了饭时,宾鸿招呼大家吃饭,等大家吃毕后他才最后吃。结果腌辣子和酸菜搅在一起,亚硝酸盐过剩,大家都中毒了。大儿子身体弱,在岭上念书,感觉不对就向回走,走到半坡就不行了。二队的来姓硬是不看医生,扛过去了。其他人经过徐大夫的诊治基本痊愈,大儿子被送往前卫卫生院。宾鸿吃的迟发作的晚,坚持走到医疗站,一阵真恶心想吐,徐大夫和宾鸿是朋友,赶紧给挂吊针。
    宾鸿心潮澎拜,思索万千。想到了自己的家境和负担,想到了目前的局势和困难,想到了妻子操不上心还添乱,不由得失声痛哭。

    事情虽然说过去了,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但是,紧处夹楔子,使宾鸿本身就困难的家境又多花了六百元。
    这正是对手说祈求的效果,当晚,疙瘩头和鑫盛几个人欢聚一堂,举杯痛饮。

    严冬到了,天气一天天冷了。西风刮着刺骨的寒气,雪花直往人的脖子钻,有钱人家躲在屋里,生着炉子烤火,地上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树上也挂满了雪花,整个荆峪沟换上了一身素装。
    宾鸿顶着寒风冒着飞雪,一锨泥一页砖自己动手砌墙。墙体在宾鸿的手下就像个孩子一天天长高了。经过半个月的不懈努力,墙终于砌完了,他取来几根木头用把钉钉了一个三角架,架上檩,光掉搧瓦了。
    宾鸿的精神和行为感动了群众,来了好几个人帮忙把石棉瓦上了,磨房建成了,侄儿帮忙安装机子。侄子以前磨过面,有一定的经验,可是对宾鸿来说却是新事物。侄儿试好机子走了,宾鸿没了依赖,只得胆惊心跳地上阵,磨过几家基本掌握了性能,胆怯也就消除了。
    隆隆的磨面声就像是一声声春雷,震撼着荆峪沟,也震撼着疙瘩头和鑫盛的心。

    宾鸿的磨面生意异常红火,同时也带动了商店生意。时间可以诠释一切。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清楚地看到鑫盛的心明显地与宾鸿不同,顾客慢慢地回归。

    到了年关,宾鸿两人忙的不可开交,鑫盛靠在门框上看着过往的行人,心中翻江倒海地难受。门前空荡荡的,只有芳子在路边目送着一个个从身边经过的人,她清楚地知道挡是不会起作用的。

    张烨寿从宾鸿商店买东西向回走,碰见一个女人问道:“做啥呀?”
   “我卖货呀。”女人说。
   “快去到宾鸿家买,你没见人家门口的黄板纸堆积如山,这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张烨寿说。
   “俺就是到宾鸿家去呀,这白给都不要。”

    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月,鑫盛的姐和姐夫拉着粮食来磨面,路过鑫盛门口,鑫盛走出来帮着拉到宾鸿磨房来了。
    鑫盛的姐小个子,嫁了个女婿是小儿麻皮后遗症,走路不美,两口子拉一车粮食很吃力。
    鑫盛三人进了门,宾鸿对着鑫盛说:“叔,我和你商量个事情,我的商店也办多年了,经过考虑还是把商店打给你,成了一家生意也就好做了 。”
    鑫盛答复:“我回去商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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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3-10-23 12:40:1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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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沙个人认证 | 2023-10-23 12:40: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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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潮个人认证 | 2023-10-24 14: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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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3-10-26 22:00:1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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