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随笔】塔盘汤访医辨草

显示全部楼层 · 2024-5-8 15:20:21

谷雨时节，春花烂漫。终南万木吐翠，郁郁葱葱。适逢周六，爬了趟塔盘沟。
一周前相约去沣峪与祥峪之间的塔盘沟踏春，谁知几个临时有事，但愚意识已决。早九点，与原一个处里的才女东霞等，在长安区“高山流水”集合，由小刘引我们游山。

塔盘沟短而窄，且无名胜古迹，所以不在终南山72峪之列。但上边有片秦岭罕见的楠竹林，两年前小刘的父亲刘勇带我爬过一次。
攀上塔盘沟水库大坝，沿东侧一条小路伸手可摘红红的桑葚，俯身可觅兰草。跨水库尽头潺潺小溪，过一农家即成怪石嶙峋的野径。然后直接拔高600米，上十分险峻的72道拐，就能达到目的地打尖，原路返回或从东边的月亮沟穿越至观音禅寺下山。

故地重游，桑葚尚青，枸絮已熟，新识的陈孝博言，用枸絮蒸麦饭是道美食。她与东霞说现在正是寻春菜的时节，不知能否采到野韭、水芹、荠菜？我本想摘些槐花，但沟里槐树甚少，刚刚生出绿叶还未长出花序，沟畔的荠荠菜已抽苔开花……
倒是一种黄蕊白色的小花开得生动，还是第一见到。用“形色”识别乃“秦岭铁线莲”，为毛茛科木质藤本植物，可祛风湿，活血解毒，理气通便，利尿通络，治疗痛风、黄疸、腹胀、月经不调等病症。

走20多分钟，在一处光滑白石群中稍息，不知怎的聊起了最近破获的间谍案件、警惕策反，军工金融等安全问题。一队着“H和讯”T恤，搞团建的青年男女，背锅提兜，蹦蹦哒哒的超越了我们。
最艰难的路段来了，72拐虽是“之”字形，但坡度大体呈6、70度，几乎全是风化的沙石路，提醒行小心滑跌。爬至不到一半，体力好的老田、马飞包括东霞、笑博走在前面，而我和老袁汗流夹背，渐渐落在后边。当过兵、登过黄山的袁处长开始还讲笑话，有两个山东小伙来秦岭竟然晕山？这会儿却累得有点走不动了。

我也是走走歇歇，发现另外一种白花，与刚才见的秦岭铁线莲又不一样。其圆形小花20来朵簇拥一团，雪白如云煞是艳丽。形色告是“麻叶绣线菊”，蔷薇科绣线菊属灌木，其根、叶、果实，清热，凉血，祛瘀，消肿止痛，也是一味中药长用于治跌打损伤、疥癣。
路边还发现刺葡萄和茅莓两种野果，离成熟还得数月，前者根可治筋骨伤痛；后者茎叶具有散瘀，止痛，解毒，杀虫的功效，常用于吐血、跌打刀伤、产后瘀滞腹痛、痢疾、痔疮、疥疮等病症。

转过一段须手脚并用的路段，我已赶上团建的部分队员。几位小朋友在大人鼓励和“青山户外”专业人员保护下顺利通过。我晓前边不远就是竹林了，人也兴奋起来。而带路的小刘打来手机，信号断断续续，说他心率一百五、六气喘的不行，老阎儿子已经上去了准备午餐了。
好茂盛粗壮高大的一片竹海啊！青翠欲滴，遮天蔽日，随风点头，好似欢迎跋涉者的到来。破土而出的春笋密密麻麻、又肥又嫩，比年时来多了许多。前年5月初，曾在这儿尝过这的土鸡，也是此行目的之一。

   穿过一片竹海，走进半亩桃园，再上几台石阶，就是一明两暗、左右搭有柴间厨房的农舍。看时中午11点，用时一个半小时。若大场院已挤满了穿越歇脚的驴友，那伙团建的红男绿女分四组，支了三只气炉，一个烧烤炉，忙碌地洗菜、切肉，整开了火锅、烤肉、炸酱面，也有泡方便面、咥肉夹馍，啃饦饦馍和咥面皮的……
      农家院无墙，门前樱花、紫牡丹、白芍药、黄菜花盛开，还栽了两行蒜苗。主家老阎背着那双粗大的手，在院中转来转去。他老伴吆喝着山友：“小心别把竹笋踏了！”叫上刚来的儿子到竹林看有人挖竹笋没有。
      我将老阎喊来问还记得不记？让逮个鸡炖春笋。老汉：“来人多记不得。”“你贵人多忘事，你给我号过脉呢。”我从手机翻出悬写的《竹林深处有医家》，将阎大夫介绍给同伴。“哦，刘勇带来的。”老阎挠挠花白的头发似乎面熟，叫儿子抓了只芦花老母鸡，喊老伴下厨。我跟到厨房，问有无上次的石花菜？老婆说：“今个儿没顾上弄，有香椿、苦菜呢。主食你吃啥？”马飞说，臊子面。

      这时小刘才满头汗水上来，晚到近一小时。他将带来的香瓜、红梅饼分给大家，直道抱歉。叔婶都笑年轻人还不如老汉，让他加强锻炼，减减体重。
   趁竹片火炖鸡，马飞问老人鼻炎能否治？阎大夫分左右把了脉，言不咋的，开了方子教敷草药。袁处长眼神差，让把脉与看了舌苔，说肝火大可吃逍遥丸。
      我也请老中医再给瞧瞧，他把脉看舌苔后说，你也肝火旺。“咋治呢？”亦开了6包龙胆草。老阎讲关键要放下6个字：“怨恨恼羞怒烦”。说完哈哈一笑道：

      群山环抱一山洼，
      内长杂草与鲜花。
      南竹成林两沟岸，
      土墙灰瓦一农家。
      大家拍手称赞，原来老汉不仅是农家、医家还是诗家。老阎见叫好，又念了首顺口溜：
      春有花草夏有风，
      秋有山果冬有冰。
      四季景色各不同，
      唯有竹子四季青。
      这会儿，老婆婆端出韭菜炒鸡蛋、竹笋腊肉、清炒老豆腐，凉拌香椿、凉拌蕨菜、凉拌蒲公英，一盆香气四溢的炖老母鸡，还有一人一碗长安肉臊子面。老阎来问，鸡怎样？大家都说好，我弹嫌炖鸡没放竹笋，老婆忙说走时带上些鲜笋。
   吃罢老田、老袁、马飞吸上纸烟，说这鸡肉鸡汤就是不一般。东霞、孝博又拉我坡地里挖野蒜。那野蒜又叫薤白可作蔬菜食用，有“菜中灵芝”美誉，也可治疗胸闷刺痛、泻痢后重、肺气喘急等疾病。只是这儿土质较硬，我仨用一次性筷子，挖了几兜就失去了耐心。
   下午两点开始下山，婆婆砍了些竹杆，给没拿登山杖的当拐杖。下山用一个小时，又出了一身大汗。途中遇一伙驴友，采了些“羊奶子”让尝，说也是味中药。我们寻一路也未得，两女士讲看来还是要学点中医知识。

   老阎儿子也是医生，孙子医学院即将毕业，学的都是西医。他俩为马飞取了草药，还送来4根大胖竹笋。回家剥开切片焯水，想起“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老阎七十有九，就是心中不存“怨恨恼羞怒烦”6字，才活的身心快乐。亦吟：
      塔盘识秦莲，
      竹海尝笋鲜。
      杏林问汤药，
      逍遥解痴烦。
特记之。
   （2024.4.22于富平一西安路途）

作者简介：

郝小奇，笔名、祁河曾任市委副秘书长、西安日报社社长。高级编辑职称，现任黄土画派艺术报执行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