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黄金酒征文】【清风淡雅刘春燕小说】大山里的女人

显示全部楼层 · 2015-4-7 15:58:49

（一）
　　在地图上有个位于大西北边陲的村子，根本找不到，但是它的确存在，它便是——岭南村。这里空气新鲜，蓝天白云不是传说，一年当中的大半时间，都有福享受。
　　 “妈妈，你看我今天厉害不？”一个充满稚嫩声音的小孩，提着一只河蟹，朝正蹲在石头上洗衣服的女人，嚷道。
　　女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河里的儿子，咧嘴，一对酒窝漾出，“哎呀，小宝，你真厉害啊！”
　　说话的这个女人名叫青翠，嫁到岭南村来已经五年多了。跟前有个儿子小宝，惹人喜欢。男人张虎和村子的几个青壮劳力一起去省城打工了，留下她在家照顾老人和孩子。
　　 “娃他爸，你出去打工，要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呢！”那天，青翠送他男人到村口，给他拽了拽衣服袖子、弾了弾灰尘，依依不舍的。
　　一旁的同村男人立刻起哄了，“瞧你们，就像刚结婚的小两口，黏糊的很呵！”
　　 “张虎，那就别去了，在家搂着媳妇睡热炕，多好哦。”
　　 “青翠，我走了哦，你看人家都笑话咱呢！”
　　青翠转过头来，朝着那些男人们喊，“你们这些老男人，出去了相互照应着点啊！”
　　 “你要是不放心张虎，就把他栓在你的裤带上。哈哈……”
　　一阵嘻哈声，让青翠有些不好意思。
　　青翠是张村相邻的李家庄的女子，当姑娘的那会，就长得很水灵，是村里的一朵花。高中落榜后，便回乡务农。家里大面积种架豆王、菜花、大白菜、莲花白等经济蔬菜。她主要看中他们管理相对粗放，采摘容易。在她家见到收益后，村子里陆续有人前来讨教学习。两年下来，这个村子的蔬菜种植，便成了气候。
　　一晃三年过去了，青翠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父母相中了本村的小伙子王茂成。对方家里劳力多，蔬菜收入颇为丰厚，自家姑娘嫁过去，衣食无忧。可是，青翠就是不喜欢他整天游手好闲的样。
　　有一天，岭南村的张虎带着远方亲戚，来李家庄收购蔬菜，恰好遇见了青翠。当时，见她皮肤白皙，最关键的是那一双大眼睛，就像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水汪汪的，惹人讨喜。
　　不说是一见钟情，但也火速“来电”。后来，张虎便托村里人去说媒提亲，最终青翠的母亲妥协，成全了这桩婚事。张虎家里有个老父亲，年近七旬，身体却很硬朗，在家里也能搭把手，对孙子小宝，疼爱有加，视作心头肉。这一家几口，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可是，张虎总觉得，趁着自己还年轻，应出去闯一闯，见见世面，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老父亲劝不动儿子，也就只能默许了。倒是青翠对他一百个支持，一百个放心。“就是，就是，趁着咱还年轻，出去开开眼界也好，家里有我和咱爹呢！”
　　有了媳妇的支持，张虎心里高兴极了，急忙到村头去和那几个男人商量了起来。
　　 “哎，你说咱也没个啥技术，出去能干啥啊？”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子，疑惑不解地问道。
　　坐在老槐树下的一位满脸镇定的男人，接过话茬，“谁不是从零开始的啊？！难道你妈生你的时候，还给你把技术带上？”
　　 “哈哈！”一阵哄笑。
　　那个没出过山的男子，面红耳赤，半天都不说一句话。“你看那兔崽子，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哈哈！”旁边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拿小伙子开涮。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扬了扬脸，“没事，秋生，这次，跟我出去，保证让你挣大钱。”
　　 “建成哥，能有我妈和我姐在家种菜收入多？”秋生怯怯地问道。
　　被叫做建成的男人，更是一脸得意，“你就知道守着那个菜园子。”一脸不屑，继续说道，“出去挣的是这个的好几倍呢，说不定，还能给你娶个媳妇呢。”
　　说起娶媳妇，可是秋生的伤疤。前一阵子，村里的柴婶给他说了个对象，结果人家说他不像个男人。这话，现在传了出来，便成男人们茶后饭余的笑料了。
　　一说起这个，秋生的头埋得更低了，不敢吱声了。张虎倒是说话了，“建成哥，咱们这哥们几个里面，就你见识多，你准备带大伙去做啥？”
　　 “既然张虎兄弟也问了，我就给大家明说了吧。”他清了清嗓子，像是要做报告一样，“去建筑公司！”
　　剩下的这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倒也没说什么。
　　 “爸，我妈叫你吃饭呢！”小宝五米开外的地方，大声喊叫着。
　　
　　（二）
　　张虎回到家。
　　 “娃他爸，你和建成哥商量的咋样啊？”
　　张虎将怀中抱着的小宝放下，眼睛望着锅里，“媳妇，做的啥好吃的啊？我肚子都饿了。”
　　青翠见他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往锅里望，索性就给他盛饭，玉米榛子，核桃馒头，凉拌红白萝卜丝。张虎吃得很带劲，顺便给媳妇亮耳朵，“这以后要是出去了，恐怕就吃不上我媳妇做的这美食了。”
　　 “爸，你咋不让我和妈也去啊？”
　　张虎嘴里还嚼着核桃馒头，抬眼，稍作停顿，“青翠，要不，你和娃，咱一起出去打工。”
　　青翠刚把饭舀到碗里，屁股还没落到板凳上，闻罢，不假思索地回复，“我才不去呢，家里还有咱爹，再说了，你们一大帮男人，我一个女人去干啥啊！”
　　小宝噘着小嘴，“爸，你在山外面，想我和妈了咋办啊？”
　　张虎没想到儿子这千奇百怪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抬眼看看对面坐着的媳妇。青翠说话了，“我可没教他哦！”转过身，问小宝，“咦，让你叫爷爷吃饭呢，怎么还没见爷爷来啊？”
　　小宝立刻接话，“妈，我爷爷去村头王爷爷家了。说今天不回来吃午饭了。”
　　青翠端着碗，食之无味，不停地加盐、调醋。张虎见媳妇神情不对头，便安慰道，“媳妇，我出去了之后，家里就辛苦你了，上有老，下有小……”他说的话，青翠几乎是一字也没听进去，只管拿着筷子将碗里的饭搅来搅去。
　　到了晚上，青翠怎么也睡不着，她的心里就是疙疙瘩瘩的，说不出的那种滋味。“别把孩子吵醒了。”她显然不情愿。两人的鱼欢之事，也兴致大减。
　　次日，天刚蒙蒙亮，张虎便和村里的几个男人，离开了岭南村。青翠望着自己男人的身影，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辣苦甜皆有。纵然有多少个不舍，也无济于事。眼看着栽培春菜的活，一天比一天多了，又少个帮手。她娘家妈，劝她带着娃回去。她却说，嫁出门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能赖在娘家呢。
　　青翠坐在炕上，望着头顶上的电灯，望着身旁熟睡的小宝，这心里空落落的。眼睛里的泪水，在眼眶边上不停地打转转。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靠男人，显然是不行的。
　　下种，养秧苗，栽种……一连串的事情接踵而来。她几乎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一个多月过去了，春莴笋卖了个好价钱，收入了四千元，她数着手里的钞票，兴奋地泪涌而出。
　　 “青翠啊，让你受罪了。都怪咱张虎不争气，放着家里钱不争，偏要去山外打工，家里都靠你了。”公公拍拍青翠的肩膀，吐了一口烟，慢吞吞地说道。她淡淡地笑了一下，“没啥，爹！”
　　张虎的亲爹看着青翠如此操劳，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就带着孙子小宝去地里帮忙。青翠叮嘱让他带好小宝就行了，他依然低头干活。小宝见李青翠和爷爷在地里忙活着，独自去玩了。
　　 “爷爷！爷爷！”小宝急急地呼喊着。
　　张虎的父亲闻声抬头，看到小宝张着一双手，掉在了水渠里了。这水渠近一米宽，一米二深，这五岁的小孙子掉里面。他就跟疯了一般，疾步往那赶，一不留神，被地里横放的锄头，挡趴下了。
　　这下，可让青翠为难了。前有儿子，后有爹。她扶起老人，“爹，你没事吧？”
　　 “快，快去救小宝！”
　　青翠又转身去把小宝从水渠里拉上来。
　　 “你先把小宝抱回家，我休息一会，就回来了。”
　　青翠脱下外套，裹着衣服湿透了的小宝，一路小跑到了家。
　　
　　（三）
　　 “阿嚏！”小宝打了一个喷嚏，打得很响亮。
　　青翠急忙给儿子脱掉湿漉漉的衣服，将他塞进热和的炕上。
　　她又在立柜里找孩子的衣服，秋衣、秋裤、夹袄都翻了出来，塞进被窝里暖了一会，给他换上。她心里在嘀咕，“我都回来这么一会了，小宝他爷爷怎么还没回来啊？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转身叮嘱小宝，“乖儿子，听话哦！你先在炕上暖和着，妈去看看你爷爷咱还没回来。”
　　 “嗯！”
　　青翠安顿好儿子，匆匆忙忙地往地里赶。等到地里的时候，看到公公才离开原地几步。她忙上前去搀扶着公公，“爹，没事吧！”
　　 “哎呀！”老汉一声惊叫。
　　青翠闻听，脸色苍白，结结巴巴地问道，“爹，你，你怎么了？”
　　张老汉的额头渗出了许多汗珠子，青翠看着公公有些扭曲的脸，隐隐感觉到大事不妙。“爹，你试着走两步吧！”
　　他吃力地摇摇手。青翠仔细观察后才发现，公公将腰扭了，这脚踝也出问题了。她把地里干活的凳子取来，让他先坐在上面，半靠在一棵树干上，然后去村里找人，用架子车把公公送往乡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公公的腰部扭伤，脚踝骨折。青翠感觉天像要塌了，这可怎么办啊？炕上的小宝还在家里饿着，病床上的公公还需要服侍。她整天奔波于家里、地里、医院之间，等到十天下来，她的眼窝凹陷许多，憔悴的模样，让她母亲看着心疼，亲自过来帮忙。
　　 “我说老亲家啊，这次让你受罪了！”
　　躺在病床上的张老汉，眼睛湿润，“青翠她妈啊，这次可多亏了青翠这娃啊！也苦了娃了。”
　　青翠委托母亲照顾公公，自己独自照顾地里，娘家的两个弟弟特地从李家庄赶来给帮忙运送肥料。这让张虎的堂弟觉得都过意不去，也前来帮忙。她不想给男人张虎说公公受伤的事，唯恐他分心，万一在工地上再有个闪失，可咋办呀？
　　 “姐啊，你就是傻瓜，这么一大家人，这么多的活，你不让姐夫干，你一个女人家，逞啥能哩么。”
　　青翠眼睛瞪了他一眼，接着就撂了一句结实话过去，“你看你能帮姐不，要是觉着委屈，就回去。”
　　她小弟弟知道李青翠现在正着急呢，地里这么多的活，赶不出来，今年的这一料子蔬菜就会蒙受损失，也就不敢胡捣乱了，安心帮着干活。
　　 “哎，你俩快点嘛！这一茬子蔬菜卖了，姐给你两个一人买一身新衣服。”
　　她在自家地里搭建了一个菜秧苗圃。育苗，然后又移栽。等这一系列活忙完，看着地里长势旺盛的莲花白秧苗，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妈，我爷爷从医院回来啦！”
　　青翠转身一看，娘家妈带着小宝到地里看她来了。“青翠啊，你总算把这一料子春菜栽到地里了。我的苦命娃啊！那张虎在城里躲清闲哩！”
　　 “妈，你别这么说他。他也很辛苦，你想那建筑工地上的活，能好干？咱在家里种菜虽说累点，但咱自己说了算，他给人家打工，可没咱这么自由哦！”
　　青翠的母亲伸出食指，在她额头上掇了一下，“人家都把你和娃撂家里，你还向人家说话。怪不得人家说，女子都是脸朝外的，看来还真是的么，心都向着女婿娃哩么！哈哈哈！”
　　 “外婆，外婆，啥是女婿娃？”
　　 “走，妈，咱回家！”李青翠拉着小宝，朝回家的方向走去。小宝闹着要她抱，她也就应允了。
　　回到家，青翠先去看望从医院回来的公公。“爹，你现在感觉好些了没？”
　　 “好多了！好多了！来，我娃和你妈，赶紧坐炕边上歇一歇。”
　　 “爷爷，还有我哩！”小宝调皮得很，话音刚落，就自己往炕上爬。惹得大家都笑成一片了。
　　
　　

清风淡雅 · 2015-4-7 15:59:38

（四）
　　谷雨。
　　按照节气，“谷雨前后，点瓜种豆。”青翠又忙着给地里点架豆王。她去年尝到了甜头，今年要继续迈进扩大规模。将六亩地全种上架豆王。至于这搭架子的竹竿，邻省邻县很多的，托关系，能买上一些便宜的木竹，用来给架豆王做支撑杆，那是最美不过的事情了。就地取材，经济实惠。豆角的虫子较莲花白来说，少了许多，尤其是少了蚜虫的困扰。
　　这一料子架豆王，采摘都成问题。青翠眼珠子一转，便将李家庄和岭南村的剩余劳动力整合，一来可以给自己解决忧患，二来还可以给他们增加一份收入。她出去给几个大姐一说，她们双手赞成，又帮着找了些妇女来。
　　由于采摘到时候上，赶上了菜贩子来收货的好时机，纯收入一万多元。公公看到如此的收效，赞赏儿媳妇：“这娃简直就是一棵摇钱树啊！”
　　 “亲家，我女儿可不是你家的摇钱树哦！话不能这么说哦！”
　　 “好！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呵呵！”
　　到了收麦季节了，和张虎同去打工的王新宇回来了。“新宇，你回来了？”
　　 “嗯！嫂子，忙着呢！”
　　 “那你张虎哥怎么没回来啊？”
　　 “哦，他，他在工地上忙呢？”
　　 “你都不是回来了吗？听说工地上给放夏收假啊！是不是啊！”
　　 “哦，嫂……子，我是请假回来的。我妈病了。”
　　这倒不假，王新宇的妈是病了，青翠是知道的。她将信将疑，也没在多问。就只管到地里忙去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人会和别家的女人对上眼了。这张虎今年也就三十二、三岁，正是耐不住寂寞的年龄。原本在家吃的顺当饭，如今，在建筑工地上，总觉得漫漫长夜难挨到天亮。

清风淡雅 · 2015-4-7 16:00:28

给工地上送材料的姜爱丽，真够丰满的。一对硕大的奶子，像是马上要从衣服里蹦出来。夏天，在薄衣服里颤悠，惹得张虎心痒痒的。
　　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张虎刚洗完脸，准备和几个工友出去溜达一圈。恰好碰见了姜爱丽，她说她的车坏了，需要帮忙。几个男人都去了。临走时，张虎重重地瞅了她开的很低的领子里面。就这么一个小动作，也没能逃过姜爱丽的眼睛。
　　两人很快就地进入角色了。这新闻，就像长了腿，跑得忒快，王新宇怎么能不知道呢。他刚好赶巧了，想回来转转，进了村子，才知道他妈病了。巧遇李青翠问他，也就只能这么敷衍了。
　　晚上，青翠回到家，思前想后，觉着心里不踏实，便给拨通了张虎的电话，却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犹如当头一棒，心里胡乱地猜测起来了。最近，她光顾着忙地里的架豆王蔬菜了，很少给张虎打电话，今天见到王新宇回来了，才想起该给他打个电话了，没想到却已关机。隐隐约约的有一种感觉，在她的心头升起，绝不可能，张虎就不是那样的人。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否定自己的猜疑。
　　对啊，王新宇说是他请假回来的，村里也就回来了他一个，也没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啊……一连串的疑问逐一排除，最终，她还是坚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的：当初，父母不同意这门婚事，可她痴心不改。
　　她借着灯光，抬头看着墙上的结婚照，那时候，她多幸福啊！再看看身旁的小宝，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她也知道，张虎真的像老虎一般，很厉害，但是他在村子里，倒无绯闻。
　　次日，张虎的父亲，去村头找老哥们，王新宇的老爹。进门，看到王新宇正在给他老妈晒被子。相互打了个招呼，王新宇还是他那句老话：自己请假回来看老妈的。
　　张虎父亲从王老头那里回来后，话少了一些。见了李青翠，欲言又止。就是坐在他的房前晒太阳，抽纸烟。原来和王老头还杀几盘棋，现在也很少去了。
　　 “爹，今天下雨，地里也去不成，我给咱包饺子吃哦！”
　　半晌，张老汉回了一句，“好！”起身来到灶房，给李青翠搭下手，包饺子。
　　 “爷爷，我妈说了，谁吃到带硬币的饺子，谁就是最幸福的人。爷爷，你吃到了吗？”
　　 “没！”
　　 “那奇怪了，我也没吃到。妈妈，对，是妈妈！”小宝嚷嚷起来。
　　就在小宝说话的那一瞬间，青翠的上下两颗门牙之间咬着一块硬币。眼尖的小宝，立刻欢呼起来了。李青翠开心得笑了。她想，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嫁给张虎，是最幸福的。
　　
　　（五）
　　地里的麦子都黄了，可缺劳力，她在村口看了几回，也不见张虎的影子。她有些失望，看来她真的不懂张虎。既然已嫁到了张家，那就只有认命了。再回去，娘家也未必能容下自己。于是，她便咬紧牙关，把眼泪往肚子里咽，雇人收割小麦。好的是，有小型的收割机进村了，坡地，可用机器收割的。无外乎就是花两个钱，她也认了。
　　麦子收得快要完了，张虎回来了。奇怪了，村子里同去山外的人，却在他的后面才陆续回来。李青翠见到久别的丈夫，将心里曾有的猜疑，全部化为零了，暗自骂自己小心眼。
　　夜深了，青翠哄着儿子睡着了，她斜倚在张虎的怀里，娇嗔地说，“我以为你不要这个家了！”
　　张虎伸出一只胳膊，搂着青翠，慢慢地说：“我怎么舍得呢！想当初，你可是李家庄的村花啊，我张虎能娶到你，做梦都会笑醒的，哪敢忘了你。”
　　 “就你嘴会说。讨厌！”青翠撒娇道。
　　 “我就讨厌，看看你还讨厌我不……”张虎伸手去咯吱李青翠。
　　 ……
　　这一晚，青翠觉得最短的一夜了。
　　第二天，张虎又去晒小麦，搅动小麦，忙得不亦乐乎。忽然，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下，几个字跳入他的眼帘，他神经高度绷紧。他离开省城的时候，给交代好的，他回岭南村的这个假期，说好不能打电话给他的。怎么这会她打电话来了？
　　张虎看看四周，也没什么人。心想，这么大的太阳，谁跑出来啊？便顺手接了电话，“喂，啥事啊？火急火燎的。”
　　 “好你个狼心狗肺的，回去了，就不接我电话了？”
　　 “没，没，没有，我在晒麦子呢，忙！”张虎支支吾吾的。
　　 “哦，我也没啥事，就是想你了。”对方话锋一转，温柔了起来。
　　张虎的心，“咚咚咚”直跳，唯恐惹出乱子来，赶紧挂机了。
　　恰巧，青翠来了，和他说，让他帮忙到地里去栽菜苗。他二话没说，乖乖地跟在媳妇的身后。到了地里，李青翠劝他这次回来，就不要再出去了，家里活太多，没个男人不行，孩子也渐渐大了，该去镇上幼儿园上学了。这样一来，接送孩子、管地里蔬菜、照顾家里的公公等等的事情，她一个女人家忙不过来。
　　可是，张虎曾经承诺收完麦子回工地的。他陷入了两难之中，后悔自己禁不住外界的诱惑而陷入泥潭。青翠告诉他，家里的莲花白、架豆王，两料子蔬菜收入也不少。他准备继续套种秋豆角，将竹竿利用起来。她指着地里的西红柿、茄子、黄瓜，说：“瞧瞧这些无公害的蔬菜，现在城里人很稀罕，咱们完全就可以赚他们的钱，而且心理踏实。咱何必跑到城里去给人家卖力气，还看人家的眉高眼低……”
　　青翠说了一大堆，张虎愣是没听进去几个字，嘴里敷衍着“嗯！知道了！”
　　下午，小宝回来了，高兴地给张虎描述幼儿园的所见所闻，非要和张虎做游戏，青翠在一旁看着，眼角噙满泪花。是啊，别家的孩子，都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而自家的小宝，却只能……哎，她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拿手背擦拭了一把眼角。
　　室外温度渐低，家里也凉快多了。小宝要张虎带着他出去滚铁环玩。说实在的，张虎好多年都没玩过这东西了。纳闷：现在这小宝所生活的年代，怎么就想起来玩这个？唉，孩子既然要玩，那就满足他的需要。
　　 “爸爸，幼儿园的好多孩子，都说在家耍这个呢。”小宝指着铁环，对张虎说道。
　　张虎问道，“这个玩具，乡下孩子都忘记了，镇上的孩子怎么这么稀罕啊？”
　　 “爸爸，我听我们班的潇潇说，他姑在省城，那里的孩子，可爱玩这个了。”
　　这么一说，张虎倒想起来了，有次，他路过一个小广场，看到有几个孩子比赛玩铁环。想当年，城里人流行之后的东西，山里人才赶时尚呢，如今，怎么本末倒置了。倒是，山里人引领时代潮流了。他有些弄不明白了。
　　
　　（六）
　　青翠今天为了犒劳张虎，亲自炖鱼。
　　 “爸，我妈做的香水鱼，就是香。你在省城能吃到不？”
　　 “小宝，你爸爸在省城里啥都能吃到，不比在咱这岭南村。”坐在桌子旁的张虎父亲，一直都没说话，突然冒出一句来。说完话，夹起一块鱼递到小宝碗里，“小宝，多吃点鱼，会更聪明。”
　　小宝又把鱼肉夹给张虎，“还是爸爸吃。”
　　张虎的喉咙像是被鱼刺扎了一下，疼的感觉，很快反射到大脑。看着一条鱼，只剩下鱼头了。小宝说，“妈妈最爱吃鱼头了。”原来是，张虎不在家的时候，青翠只要去镇上办事，回来就要买条鱼，给爷孙俩把鱼肉吃了，自己只吃鱼头，还把鱼眼睛给小宝吃。
　　张虎心里清楚，想当年，去青翠娘家提亲的时候，准岳母给他做鱼款待，那个时候，鱼头，却让她老人家吃了。
　　傍晚，岭南村凉爽舒适。张虎说出去转转，青翠也跟了出来。在小河边，两人坐了下来。
　　 “青翠，我明天得走。”
　　青翠不语，只是眼睛望着西边，红彤彤的夕阳，忽然间，觉得好绚丽，心里安慰着自己，“该走的留不下，顺其自然吧！”十几分钟后，她站起来，先行，去了菜地。
　　看着这些红肥绿瘦的菜园子，她的内心豁亮了许多。这心情也像是好了许多。她决定就守着这个家，守着这个菜园子。
　　第二天，张虎还是走了，青翠依旧送他到村口。只是，这一次，她少了几分留恋与不舍。
　　青翠去镇上接孩子，和一位家长聊天，得知，他们种植花椒，收入相当的可观。她的内心有些不安分了，决定，等礼拜天儿子不上学了，她去人家那里参观学习一下。
　　 ......
　　花椒园。
　　人还没进花椒园，就被一阵香气袭倒了。小宝同学的妈妈，见青翠对这花椒很是感兴趣，便趁机讲述了诸葛亮与花椒的故事。一向喜欢给小宝讲故事的李青翠，被这故事迷醉了。等到进入了花椒园，看着绿叶间红亮的花椒颗粒，更是醉心。
　　初知花椒的管理、采摘、烘干或者晒干的程序。青翠觉得这事自己也能做。她请这个女人做技术指导，两人一拍即合。青翠回家用卖蔬菜赚来的钱，又买了三千珠花椒苗，全部是大红袍。平时，她善于观察，拿个本子一一记录下来。
　　后来，她忽然意识到必须买台电脑。捕捉市场信息，做现代化农业的主人。随后，她又将村里的闲散土地承包，坡地种花椒，平地种菜，资源合理利用，然后再将村子里的留守妇女请来，成立了妇女蔬菜合作社。
　　妇女们的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到了夏季和秋季，两个园子用工量大，吸引了邻村的妇女也来打工。三年下来，李青翠掌握了蔬菜、花椒的栽培技术，成了岭南村的女状元，农村致富的带头人。县上给予了一定的政策倾斜，且经济上给予扶持。她在岭南村率先成立了岭南农业股份有限公司。采用村民入股，年底分红的形式。
　　刚开始，村子里的人还是处于观望状态。看着李家庄的几户村民都赶来入股了，也就少了许多顾虑，陆陆续续地入股了。吸纳了大量的资金后，这农业股份公司更有规模了，统一规划，统一作业，统一调配，统一销售。
　　四川的客商，纷纷来到岭南村，找青翠合作。订单式生产，成了青翠的主要运转模式。
　　青翠的名气，越来越大。张虎的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逢人就夸。可是，当别人一提起张虎的时候，他就一句话，“背时的，就是不知好歹，守着这么好的媳妇不安分，非要跑到省城里给人家打工。”
　　众人唏嘘一阵子，也就散了。
　　两年多了，青翠的农业公司，收益成上升趋势，村里的男人大多不愿出去打工了，在家也小规模地种植花椒。张虎的父亲，在儿子回来之后，下最后通牒：必须留在家里，协助青翠，搞好农业公司。张虎却觉得，青翠太争强好胜了，自己一个大男人，在家怎么抬得起头。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张虎的父亲，只能再去试一试了。“小虎啊，你说这人活着是为了啥啊？”
　　张虎稍作停顿，“不就是为了钱吗？”
　　 “钱，多少是个够？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才是生活啊！”老人语重心长地说。之后，便给儿子讲述自己年轻的时候，因为不懂事，老喜欢在外面飘荡，结果把老婆扔在家里，后来和别人好上了，最后被他发现了，老婆嫌丢人，便离家出走，后来听说冻死在外面了。
　　 “这人啊，年轻的时候，谁都会犯错误的，但是要知道悔改。浪子回头金不换，小虎，好好想想吧！”老汉说完，深深地抽了一口烟，站起来，出去了。
　　张虎独自低头思考，怪不得，父亲一直说母亲病世的早。看来，今天父亲才说了实情。他忽然间，像是明白了许多。一个多钟头后，他跑到父亲的房间里，告诉父亲，他要留下来，留在这岭南村。
　　
　　

清风淡雅 · 2015-4-7 16:01:07

（七）
　　 “请问这里是岭南村吗？”
　　 “是啊！你找谁？”张虎的父亲睁大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此人也就三十出头，头发黄棕色，戴一副大墨镜，遮住了多半个脸，看不清五官，个子中等，略胖，穿一件玫红色的上衣，白色裤子，脚瞪八厘米以上的高跟鞋。显然，这个女人是从城里来的。
　　 “大爷，你们这里有个叫李青翠的吧？”那女人温和地问道。
　　张老汉一听，是打听自己儿媳妇，忽然来了精神。这女的，打问我儿媳妇做什么啊？他顾虑重重。
　　 “姑娘，你打问她做啥啊？”
　　 “哦，是这样的。听说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李青翠，她很了不起，我是开火锅店的，想来买花椒。”
　　张老汉一听有人来买花椒，两眼放光。“姑娘啊，你来得早，不如问得巧啊！”
　　来人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走在路上，和张老汉闲聊了起来，“听说，这个李青翠很能干，把自己的丈夫都从省城弄回来了。”
　　 “嗯！”
　　张老汉觉着这人说话有些怪异，买花椒怎么对人家的家事这么感兴趣。随口就问，“姑娘，你在哪开火锅店啊？”
　　 “省城啊？”
　　 “你认识李青翠的男人？”
　　姑娘稍微思考了一下，“算是认识吧！”
　　 “噢！”
　　张老汉以一个过来人的敏锐感觉，这个女人就是张虎城里的相好。接着就递话过去了，“这人啊，要有良心，娶了媳妇，不陪着，这山看着那山高，最后恐怕是鸡窝跳到鸭窝，到了，连个草窝都没有。”
　　女人一听张老汉的话里有话，递上一个微笑，附和着，“是啊，是啊！”
　　忽然，张老汉转过头，将眼前这个女子审视了数秒，然后说，“哎，我忘记告诉你了，青翠大清早就开车出去了。”
　　这个女人面露尴尬，然后递上一张名片，“老人家，那请你转告青翠，我以后再来找她合作。”

清风淡雅 · 2015-4-7 16:01:36

“嗯！”张老汉用鼻子应了一声，看着这个女人离开岭南村，才返回去的。
　　张虎的父亲回到家，看到张虎一人在家，便把那张名片扔给张虎。他看后脸色时红时白，“她，她怎么来了？”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那她人呢？”
　　 “我还给你把人留着，管午饭啊？”张老汉将儿子顶了回去。
　　原来是张虎和那女人的事情，在工地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后来，张虎手机关掉了，人也不去省城了。那女人心眼颇多，拿着这几年卖建材赚的钱做本钱，开了个川味火锅店。花椒就是一味关键的佐料。她听说张虎的家乡的花椒色艳麻香，且是双耳的，品质好许多。闻名省内外。今天特地慕名寻来，一来买花椒，二来看看张虎，三来也见见这个李青翠。
　　谁知道，今天偏偏遇上的是张虎的爸，被打发回来了。
　　这青翠啊，今早还和家人一起在家吃饭了，根本就没有出去，只是去了公司，也没什么车。张老汉这么说，这只是为了让那女人明白青翠现在的实力。
　　张虎的父亲给儿子说完话之后，把他手里的那张名片拿来，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放大镜，对着名片看，“哦，这个女人是省城胖子火锅店的老板，姜爱丽。”
　　 “还愣着干啥，还不去青翠公司看看。”
　　 “哎，哎！”张虎才回过神来。
　　他来到媳妇的办公室。没想到这个姜爱丽挺狡猾的，采用了“狡兔三窟”的技法，蒙混过关。让张老汉以为她离开了岭南村，其实一刻钟后，她又杀了个“回马枪”，而且顺利找到了李青翠。
　　张虎见状，心里暗暗地骂道，“是哪个‘好心人’给指路的啊？！”
　　 “哦，张虎，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从省城来的火锅店老板……”
　　青翠的话还没说完，张虎就插话了，“你怎么来了？”
　　 “你们认识？”青翠看看张虎，又看看姜爱丽，问道。
　　 “张虎，你给李总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相信，她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青翠从两人的神情里，已经证实了她曾经的猜疑，今天终于三对面了。她强压住内心的愤怒，转而一笑，淡淡地说，“谁都会犯错误的，只要醒悟，还是好样的，是吗？张虎。”
　　张虎没想到，媳妇青翠会用这样包容的心，来对待这件事。他往妻子跟前挪了挪，“青翠，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张虎，你少在这里给我作秀！”姜爱丽鞋底斯里地喊道。
　　 “作秀？用得着吗？我们本来就是恩爱的夫妻。”青翠将半个身子往张虎的怀里靠了靠。“你要是来买花椒的，我定给你拿出好质量的，如果是吃了花椒的女人，在这里撒麻，我只能送客。”
　　姜爱丽没想到这个山里女人，这么厉害，怪不得张虎回来就走不掉了。她转而一笑，“哈哈，跟你开个玩笑，我不会争风吃醋的。花椒，我肯定是要买的，就看你是否愿意合作了。”
　　青翠慢慢地离开张虎，坐到老板椅上，“姜老板，请坐！既然你是来谈生意的，我们哪有不做的道理。花椒，我们有的是，请问你需要什么品质的？”
　　 “上乘花椒，我要两百斤。”
　　 “好！稍等！”
　　青翠拨通了销售部小顾的电话，“顾部长，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五分钟后，顾部长来了。青翠安排她带领姜爱丽去库房看货，按照九五折出售给她。
　　等到姜爱丽走后，张虎用感激的神情看了看青翠，“青翠，你听我解释好吗？”
　　青翠慢慢地说了句，“张虎，你好自为之吧！”然后便走出办公室。
　　留下张虎一个人，呆在李青翠的办公室。看着墙上满满挂着的荣誉牌、锦旗，看着办公桌上电脑的桌面，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他内心万分的愧疚，恨不得给媳妇跪下来认错。可是，“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大男子思想，还是在束缚着他。

清风淡雅 · 2015-4-7 16:02:16

（八）
　　张虎通过这次事情之后，也看出来青翠对自己的态度，内心感激不尽，决定踏踏实实在岭南村帮助媳妇干好事业。他出去打工近三年，给家里除了带回来一点收入之外，别无收益。更何况，还没有青翠在家里挣得多。
　　这青翠的名气，在岭南村乃至县上，都很大。这次县农业局有个选拔十大农业带头人，去山外边参观的活动。李青翠首当其冲，但是，她却申请让张虎随参观团去。起初，农业局不答应，她好说歹说，才勉强同意了。
　　张虎出去参观了一番，发现人家山外的农民就是厉害。成片成片的猕猴桃园，给当地的农民带来可观的经济收益。
　　他拍得一些照片，回来给媳妇“汇报工作”。
　　 “张总，你这次到出山参观学习，蛮认真的么！”一起出来学习的人赞叹道。
　　一声张总，叫得他感到浑身不自在，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脊梁骨。“我要是能有你那么优秀的媳妇，我一定会护着她，毕竟是女人么！”
　　这么一说，张虎更觉得惭愧。暗暗下决心，回去后不能再让青翠一个女人家来支撑这个公司，这个家。
　　一周的参观学习结束了，他回到了岭南村。“回来了！”两手沾满面粉的青翠，到大门外迎接张虎。他又一次感受到媳妇的温暖、媳妇的包容。“先喝杯水！”
　　张虎让媳妇看他出去学习所拍摄的照片。“媳妇，你说也怪，同样是农民，人家的思想咋就这么先进，那么大的猕猴桃园，我想怎么管理呢。你猜，怎么弄的？”
　　青翠配合着，“怎么弄的，快给我讲一讲。”
　　 “人家给猕猴桃搭的架子，像葡萄架一样，而且还是水泥墩子做支撑的，但在园子里看不到一个人。”张虎讲得绘声绘色。
　　 “那人呢？”
　　 “在家打麻将。”
　　 “啊？”
　　 “人家请机器管理，包括喷药培肥。”
　　 “不可能吧？”
　　 “我要是没去的话，也会和你一样，现在我算是开眼界了。”
　　 “那人家的收效咋样啊？”
　　 “以万为单位。”
　　青翠及时给张虎上螺丝，“这农村的农民，农业管理也是有差异的。咱们要想有出路，只有走出去，才有路。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媳妇，你说。”
　　 “张总，我想把咱花椒园到大路上这一段土路，改造成水泥路，这样车子便于进出，节省时间，也节省人力。你看咋样？”
　　 “媳妇，别张总，张总的叫，我怪别扭的。你没听人说，要想富，先修路。我赞成！”
　　李青翠的脸上漾出像蓝天上的云朵一样的笑容，“张虎啊，你现在回来了，就要站在公司老总的高度来看待问题的，慢慢地就习惯了。咱可是引领着咱村近一半的农民，在“闹革命”打翻身仗的呀！”
　　 “是啊，担子很重啊！媳妇，别怕，还有我哩！”
　　青翠好久没有听过这么暖心的话了，今天听后，还有点小感动。觉得张虎出去参观学习一趟，至少这思想坚定了，目光放远了。
　　就在他们沉浸在喜悦当中、准备大干一番事业的时候。张虎的父亲却患上了中风。这一下子，让张虎的心里万分着急，这可咋办啊？青翠急忙在电脑上百度，得知邻省邻县有位老中医擅长治疗此病。她让张虎去雇了一辆面包车，前往那医生看病。
　　这医生号称当地名医，临床经验很丰富。仔细看了这病之后，信心十足地告诉张虎，保证能给他老人家把病看好，前提是必须配合治疗。青翠和张虎商量，公司管理由张虎来做，照顾老人，她来。
　　眼看着到了秋季，又是一料子菜花要收了，包装，订单，验货，这些都不是很难的，但是张虎没干过，公司里的许多人对他的能力信不过。青翠召开股东大会，将张虎推到了风尖浪口，他无退路可言。青翠承诺，她协助张虎，搞好公司的。其他股东看着李青翠的面子上，就答应让张虎先实习一年。
　　青翠的娘家小弟弟要结婚了，张虎为了给青翠撑面子，准备拿出五千元的贺礼，她拦住了，说是拿两千元就够了。哪怕以后给他们再弄点新的农业项目，扶持一把都可以。钱到手，馍到口，很快就花没了。农业投资，总会见实效的。虽说有一定的周期。张虎觉得媳妇说得在理，也就同意了。
　　
　　（九）
　　小宝到了小学三年级，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张虎感到很是欣慰。
　　 “爷爷，快看，我又拿回来一张三好学生奖状了。”小宝刚进门，就把奖状举得高高的喊着。这个小宝自小和爷爷一起呆的，如今看到爷爷这个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要他回来，一定会跑到爷爷床前来，叨叨个不停，学着妈妈李青翠的样子，给爷爷按摩。
　　一年多后，张老汉能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一家人兴奋得很。张虎望着媳妇，深深地鞠了一躬，“媳妇，谢谢你！”
　　小宝“咯咯”声盈满屋子，接着对爷爷说，“爷爷，我爸爸给我妈妈鞠躬哩。嘻嘻！”
　　 “应该的。”
　　春节到了，王新宇带着女朋友回家过年，听说张老汉病了，且是中风，前来张家看望。张虎的父亲看到了王新宇，想起了他的父亲，说好久没杀棋了。王新宇明白老人的意思，让张虎拿出象棋来，把棋盘支起来，和老人下了两盘，他故意让着老人。“哎呀，张伯啊，你的棋艺还是那么高啊，我甘拜下风哦！”
　　张老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青翠在张家乃至岭南村，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张虎看着家里的房舍变新了，电气设备添多了，椒园、蔬菜园的规模扩大了。在张虎建议下，李青翠注册了“岭南”商标。
　　王新宇看到张虎和青翠志同道合，就给他们来了一张合影。
　　 “新宇，和你对象也留在咱岭南村吧？像你这机灵鬼，一定会在村子里大有用场的。”张虎望着新宇，发自肺腑地说道。
　　王新宇沉思片刻，“那我得问问我对象。”
　　青翠接过话茬，“你对象？带来我们瞧瞧啊！”
　　 “人家腼腆。”
　　 “这年头，还有多腼腆的姑娘。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你可算是烧高香了。”青翠笑呵呵地拍着王新宇的肩膀头说道。
　　王新宇的心里乐滋滋的。“谢谢嫂子。”
　　青翠刚才听了王新宇说对象的事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们村子这么多的花椒园，何不将花椒来个深加工？到底该朝哪个方向努力？
　　晚上，她便去网络上搜索，初步确定，花椒可以提炼精油，可以做酱菜等。这也是引领花椒走入寻常百姓家的一个重大举措。可是资金从哪里来呢？
　　第二天，青翠和张虎一起去县上农业局找领导交流，说明自己的想法，得到领导的赞赏，过了半年，机会终于来了，引进资金三百万，又建立了芽菜生产线。
　　这花椒芽，每年的量不多，一旦遇上冰雹、霜冻，产量受损，厂子里的生产线就得停产。面对这样的矛盾，青翠和张虎商量，把这个实际问题，拿到股东会上来研究。那就是再增加一条香椿芽菜酱生产线。
　　开发出这个芽菜新品后，青翠拿到公公面前，先请他老人家品尝。张老汉给出一个建议，就是味道不够鲜美。于是她反复的试验，调整配方。直到村里的大多数人满意，她才邀请了周边的客商前来品尝。这样很快，就把名气打出去了。这些客商们，都是买过岭南村农业公司的花椒的，没想到这个女人不简单，能把花椒做成这样，个个伸出大拇指夸赞她。青翠急忙把张虎推到大家面前，“其实，这些都是他的主意。”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很快，产品投放市场，反响极好。随着市场占有额的不断飙升，青翠又在包装上下功夫，礼盒装、简易装，搭配型、单一型。花样层出不穷，在省城设置专销处，在各县区设立代销点，遵照“谁销售，谁受益”的原则，进行运作，大大激发了代销商的积极性。到了年终，公司账户上的数字位数增加到七位数，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青翠的事迹，引来山里、山外众多媒体前来采访，有位记者问她：“你挣了这么多的钱，可以说是家大业大了，何不到山外安家落户、享享清福啊？”青翠坚定地答道，“大山，就是我的家，大山，就是我的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