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诚散文】粮店前的旧时光

显示全部楼层 · 2025-2-16 20:54:11

      黎明前，夜色如墨般浓稠，万籁俱寂，唯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打破夜的静谧。我和母亲已在昏暗的灯光下忙碌起来。
      母亲神情专注，将家中积攒许久的大米，一捧又一捧地装入麻袋，每一个动作都轻柔且坚定，那一颗颗晶莹的米粒，承载着我们对生活的期冀。我在一旁帮忙，小手紧紧攥着麻袋口，生怕有一粒米掉落。每一粒大米都来之不易，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我知道，它们即将开启一场特殊的“旅程”，去换取家中十几头猪的口粮。
      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来到牛棚。那头老黄牛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眸温和，似是早已知晓我们的计划。母亲熟练地套好牛车，我则费力地将装满大米的麻袋搬到车上，每一袋都沉甸甸的，压得车板微微下沉。
      赶牛上路，寒风扑面而来，如无数细密的针，扎在脸上生疼。一路上，车轮在雪地上缓缓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老黄牛喷着白色的雾气，迈着沉稳的步伐。我和母亲坐在车上，裹紧棉衣，相互依偎着取暖。
   终于抵达二三厂粮店门口，这里早已人声鼎沸。工人们陆续从粮店领出玉米面，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母亲拉着我，穿梭在人群中，目光急切地寻找着合适的交换对象。
   “师傅，您瞧瞧俺家这大米，颗颗饱满，都是精心挑过的，用它蒸出来的饭，喷香！俺们想用大米换您的玉米面，一斤换三斤，您看成不？”母亲笑着和一位工人说道，眼中满是期待。一番讨价还价后，终于达成交易。
      这时，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从生字本背面撕下的纸和铅笔，认真地计算起来。“一斤大米换三斤玉米面，五斤大米就是十五斤……”我小声嘀咕着，笔下的数字写得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都饱含着认真。周围的叔叔阿姨们注意到了我，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这孩子这么小就会算账，真厉害！”一位阿姨笑着夸赞道。得到夸奖的我，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算得更起劲了，尽管手指被冻得通红，可我丝毫不敢马虎，仿佛这简单的算术，维系着生活的平衡。
      交易结束，我们把换来的玉米面一袋袋搬上牛车。每一袋都装得满满当当，不一会儿，牛车就被堆成了一座小山。回家的路上，老黄牛似乎也感受到了收获的喜悦，脚步轻快了许多。我和母亲坐在高高的玉米面上，迎着夕阳的余晖，心情格外舒畅。
   到家后，母亲顾不上休息，就忙着把玉米面拿去喂猪。看着十几头猪吃得欢快，发出“哼哼”的声音，母亲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生活虽不富裕，却充满了温情与希望。用大米换玉米面，看似简单的行为，背后却是母亲为家庭生计的精打细算。
   如今，时光流转，生活条件早已今非昔比。再也不用为粮食发愁，牛车也已成为记忆中的老物件。但那段和母亲赶牛车换粮的日子，却始终熠熠生辉，镌刻在我灵魂深处。它让我明白，生活的美好，不仅在于富足时的享受，更在于困境中一家人相互扶持、共同努力的温暖。每当回忆起那个飘雪的寒假，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流，那是对过去岁月的怀念，也是对母亲深深的爱与敬意。

         作者简介：迟诚，原名迟明红，一位钟情于文字的女子，以笔墨抒发情感，用文字记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