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洋槐花十九

显示全部楼层 · 2025-4-16 09:49:10

      东南西北走向的前卫街道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街道两边除了店铺还有几十家摆摊的。荆海民怀着恐慌带着疼痛慌慌张张地行走在人群中，三步并作两步地钻出街口，住步回目向身后看了一眼，才移步疾行，就像是一个做贼的生怕被人逮住。
      前卫位于白鹿原的西南，是蓝田县白鹿原上的三个乡镇之一，经济文化中心。鹿塬派出所、鹿塬法院、鹿塬地段医院都在这里。原来有两个集镇，打击投机倒把时只准一个乡镇一个集市，才强行把鹿走镇取缔，供销社也撤走了。原先这里的集市并不繁华，只是把鹿走镇集市取缔后才繁花起来，成为蓝田县三大集镇之一。在汉朝的时候长水校尉住在将军疙瘩，他的前卫部队就住在这里，所以得名前卫。
      天气突然起了变化，刚才还晴朗的天气这时却阴了起来，老天爷就像娃娃变脸说变就变。荆海民仓皇失措地离了前卫向北走来，下了坡上了徐河小村才把心放在肚子里。
      老天爷又把布下的云收了起来，碧蓝回到天空，海民的心也晴朗起来。一路的风景与海民无关，他那有心思去欣赏这些，计划生育就像长虫钻竹竿过一节是一节，今天就算过去了，明天后天还是未知数，想到这心又收紧了。
   荆海民弟兄们多姊妹也多，算起来要七八个，在弟兄伙里他是老三，施存恒招的上门女婿就是他丈哥。妻子一连抓了几胎女子，给自己跟前留了两个，其余的全给了人，一心想抓个娃子，没有娃子气不长呀。
   他走过山路翻过十八盘的脚走这点路跟小孩子耍耍一样，没有多长时间就来到鹿走镇下了鹿走沟。这时，听见有人喊他：“海民，做啥去了？”他住步回头看去，不远处是陈先生，也向回走，两人相互打招呼。说话有点结的荆海民说：“你放学了，再甭提，计划生育工作组寻人没寻见，要钱我没有就把我拉到公社去了。”
   两人走在一块，陈先生安阳就显得低矮得多。“再甭提，我也是计划生育的事，你弟妹给我捎话说，计划生育工作组到俺屋去来，让我把手续拿回去。”“我看人家村都不要紧，就是咱村太害怕了，简直就像土匪进了村，抬门扭锁拉家具打人，把我就打了一顿，把俺丈哥他爸就打了一顿。”荆海民结结拌拌地说。“瞎就瞎在荆喜文身上，当年要不是俺韩英贤爷主意正，我还能教学，就是他不愿意，两人为我的事闹得不好。”陈安阳越说越气
      他家在荆峪沟是独户，荆老九的妻子是他姑，当年李老二把陈金莲说下来的时候就答应要把她兄弟一家搬下来。再说安阳的妻子和海民的妻子还是老虎沟门中姊妹，两人就显得更亲近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不觉得就到了，荆海民回去了，陈先生离开大路向村北走来。只见三间大房，东边两间是父母和兄弟住着，西边扎磊了一间就是他的家，他家离荆喜文只隔了兴满一家。
      走进门妻子高傲正在收拾屋子，看见男人回来了，满脸的不高兴说：“计生组的人没怂像，康老师跟忍让还有虎子几个人到咱屋串门子，进来几个人吱里哇啦就咋吃人呀，当时我就没有好言语，搞工作咋能这样，不问有没有手续先给人一头子。”高傲白皙的脸上布满怒容，本身就向前扑的奔颅更显得突出。“我说手续有，娃他爸拿到学校去了，要了我捎话拿回来，人家才走了。”
      荆喜文家的门前是柳树园子，老婆身前支着锅，身边放着水桶，她一手提着马前笼，一手拿着竹灶滤，把浸在水里的马前笼上漂出来的杂质向出捞，倒进洗脸盆里。门口铺着两张竹席，上边倒着淘好的粮食，几只麻雀在席上觅食。
      陈安阳听了妻子的话，生了一肚子气新仇旧恨集聚在胸中激荡，走出门站在廊沿子上，破口大骂老支书荆喜文和工作组，骂了一会，云开了气散了才拧身回去。
   荆喜文的老婆听见了陈安阳骂人，不想听可是挡不住像风似的话语直钻耳朵。气得她咬牙切齿，这才不是个东西，计划生育是政府的政策，怪他男人的啥呢？前几天不知把谁得罪了，给门口下的老鼠药，把几只鸡毒死了，今天又招来一顿骂。她把灶滤恨恨地在盆沿子上磕了一下。
      夜是黑的，就像是谁掀翻了墨汁瓶，要不是有几颗好心的星星忽闪忽闪眨着眼睛,地上啥也看不见。到了晚上康老师和虎子忍让三个人又来串门，尻子刚落坐，计生组就来了。三个人知趣地退出来进了隔壁荆兴满家，虎子和忍让爬在后院墙上听。
      高傲看见计生组又来了，夸着模样没有招理，仍在做她的活。计生组问：“手续拿回来了吗？”高傲不言传，从炕席下取出手续交给计生组。按说就算完事了，计生组并不走，问道：“你掌柜的呢？”“出去就回来。”高傲不高兴地回答。不一会陈安阳回来了，刚跨进门计生组就问道：“你昨天是不是骂人来？”“骂来咋的。”陈先生毫不胆怯地说。“你作为一个人民教师，怎么能骂人呢？”计生组长搭了话。“骂人就有骂人的道理，就应该骂！”陈安阳理直气壮地说。“你还有理了是不是？咋样教育学生？”组长的语气也变了，有些严厉。“你搞计划生育，还管骂人，管了个宽。有本事来把我嘴封了。”陈安阳仍不认错。“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不承认错误，好，明天就不要到学校去了，先把教师给免了。”计生组长说。陈安阳一听一下子气冒了：“你也是铁索粗，光能欺负老百姓。”说着摸来一把刀，高傲一看急了，赶紧上前从手上缴了刀，“不要你喝酒就爱喝酒，那一次喝酒不是这样子，我这一辈子倒了八辈子霉，跟了你个货。”实际上她说的是假话，一个为的是给男人解脱，二个计生组也好下台。陈安阳也不是闷人，也就顺水推舟装疯卖傻装酒醉，胡说一通。
      高傲一听着了慌，陈安阳还想狡辩被妻子擿觖了一头子，模样子一夸眼睛一瞪嘴一撅：“说话也不看个时候，那次喝酒不是这样子。”转过身挂着笑说：“掌柜的喝酒来，每次喝酒就胡说八道，不要跟他计较。”计生们在灯光下一看她的笑模样比不笑还难看。
   组长说：“小强，你去到大队部给教育组的老马打个电话，叫把陈安阳开除了。”高傲一听疾走几步来到门口挡住去路：“别别别。”也不知道话语是咋样从嘴里出来的，连个标点都不带。
   冷静下来的陈安阳才动了心思：“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真的丢了铁饭碗那可不行。韩英贤为了自己跑路说话淘神才留住了名额，再说回家当农民丢人现眼不说，那来的这么好的工作，就自己的水平能混几个工资就不错了。”想明白了立即改变了模样转变了话语：“好同志呢，别上我的心，我这人只要一喝酒说话就把不住门。”高傲说他喝酒他就借坡下驴，披着笑脸取烟给大家让着。
   乱了手脚慌了神，嘴软了话活了好话就像是喷泉源源不断。高傲也帮着打圆场：“安阳就是这号人，不会说话，见着气就控制不住嘴。”
   组长也知道他两是怕了，一看话瓤了也活了就说：“电话可以不打，也不说开除你的话，不过检讨你得写，明天八点前送到公社。”陈安阳笑着说：“行，没问题。” 工作组才出了门淹没在夜幕中去了。
      爬在院子墙上的虎子和忍让反身回到了屋里，门子也串不成了，三个人走出门，康老师和忍让回学校去了，虎子也向村南走来。
      虎子一天多在外少在家，担惊受怕占据了妻子新会几乎全部的心田，繁重的家务全由她一人承担。大女儿上学去了，年迈的母亲搂着年幼的孙子坐在门口土梁子跟前的碌碡上，看着儿媳忙前忙后的样子心中一阵阵酸痛，喂牛喂猪还要到坡上去拴羊，管了大的管小的，一天到黑没有闲的时候，计生组来了还要躲。虽说二十来岁青春已经从脸上跑走了，保存下来的全是衰老的容颜。
   隔壁人有钱办了解脱证，讥笑的面孔就像是酸枣刺刺激着她的心，虎子回来她只有把心中的苦向他诉。“云霞成天给人说，咱没办解脱证，就看他娃咋办？光掉下做手术了。”虎子说：“你别怕，她不做，咱也不会做。”虎子还给妻子教了一些应付的办法。只要他一出去，计生组一来，新会要是躲不及就按他说的办法去应付。事情虽是应付过去了，但心里的积虑和胆怯就好似下了一场又一场雪越积越厚。
      虎子串门回来，夜已深，人已静，刚要上炕睡觉，就听见母亲在东边房子的叫声。
      “虎子，虎子，你把妈促个，妈就翻不过身么。”母亲痛苦的声音。
      虎子听见母亲喊叫，赶紧披衣下炕，来到母亲房间，拉着电灯，将母亲平睡的身子翻向一边。这事不知一夜要做多少次。
   母亲，自他记事起，就浑身疼，那是年幼时患的风湿病。她的一只胳膊伸张不开，那是一晚上搂着大哥睡觉受了森。
      “啊吆”“啊吆”，翻动时母亲痛苦的叫声，慢慢地尽量减少激烈翻动带来的痛苦，待母亲安详地睡下后他才回到大房。
      每当病情严重的时候，每当病魔折磨她的时候，她就要准备一些香火去还愿。在她认为这是欠人家的没有还清，可是香烧了纸化了病情还是没有减轻。有一次，听朝山的人回来说，山上有个洞，里边的水是神水，能治百病，就叫嫂子去弄了一罐子回来，可是水喝完了病还照样纠缠着她。
      家境贫寒迫使虎子早出晚归颠沛流离忍饥挨饿跑小生意。计生组在村中使得人心惶惶，东藏西躲。家有老母，还有牲畜，新会走不离躲不成，恐慌与折磨在生活的土壤中孕育发芽。
   妻子新会又怀上第三胎，每次计生干部光临，虎子都能巧妙周旋。可是他不在家时就只能是妻子按照他教的方法对付，每次也能应付过去。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李捧虎，笔名：挺直的松,男，1961年6月14日出生于陕西省蓝田县前卫镇凫峪村三组。1969年在本村上小学，1974年上初中，1976年初中毕业，一直务农为业。1978年到引岱工地当民工。在小寨沟打洞子，在营盘梁上修渠道，三道水修水库。从渠上回来后，在队上当会计，参加农业生产。分社后，卖过老鼠药，收过破烂，后又游于学校当书馆。承包了村西一片地种菜。1995年8月在村开商店至今。2009年10月进入平安保险公司，2010年8月退出。2009年11月接任蓝田移动前卫片区渠道经理。在保险公司曾2次荣获“优秀学员”。在移动业务中2次荣获 “优秀农村代办点”。一次荣获“优秀渠道经理”。2011年4月加入陕西诗词书画音乐研究会，2012年2月19日加入蓝田县作家协会，并有多篇作品在《蓝田文学》《榕树下》《西部文学》等刊物或平台发表。
自幼爱好文学，在保险公司时因思想波动大而提笔写作，用以表述自己的心情，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先学着写诗，后改学写小小说。2013年开始写小小说，在榕树下发表作品，有3篇作品获榕树下编推荐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