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的松小说】荆峪风云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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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54 | 回复5 | 2025-11-18 20: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荆峪风云  九

        阳光明媚,荆峪沟的景色异常清新。老爷庙门的几棵大柏树枝叶茂盛,一群白鹤沐浴着新社会的阳光。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嬉戏,有的展翅飞向张家崖背的光光榆树。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绿色陪衬得更加耀眼夺目。
       老爷庙的墙也重新刷白,张正财脚下踏着一条长凳子,端着染料盒正挥毫泼墨,在雪白的墙面上画着农民翻身解放的图案。一个老汉噙着烟锅背着手,一个留着长辫子的瘦高个子老汉双手叉着腰,跟前还有两个留着记马鬃的小孩,一同仰着头看他作画。
        这时,沟上沟下三三两两的小学生背着书包向学校走来。从村东北走来一个一蹦三跳的小青年背着书包,到了近前一看原来是荆承德。迎面碰见从庙后掮着镢头才从地里回来的李新志说:“姑父,我问你个事?”李新志站住,放下镢头看了眼张正财的画才回过头看着荆承德说:“承德,你要问啥事?”“姑父,听人说,俺伯得是回来了。”“这次解放白鹿塬的战斗就是你伯带的兵,我两还说话来。”承德一听高兴地拍着小手说:“要是能见俺伯一面多好呀,已经是个大官了。”新志说:“见面,见了你也认不得。”当时学艺走的时候还没有承德呢。
        现在的承德已经是五年级学生了,怪灵、刘吉宝、李狼、荆吉汉几个孩子都已长大了。李狼跟陈庄姨表上了鹿走镇中学,他两的显著标志就是脖子上的红缰绳,在班级是出类拔萃的梢子。
        荆基达自从随了赵志寿后,就不再上学念书了。成天干的都是损德的事,把个荆福成气的说又说不下,管又管不住。没有三天两后晌就气出病来,不到半年天气就一命归西了。一个丰厚的家庭就这样让他今卖一片地明卖一间房地踢腾了,从此后就成了天马行空独往独来,逍遥自在起来。
        大人们再忙孩子们可不管那些事,放学了,刘吉宝和荆承德荆吉汉三人来到南岭湾拾弹壳,每个人都装了两插口。装着满插口的弹壳脸上挂着笑容合不拢嘴,一走一跳地回到村中,来到大场东边土梁上摆弄起来。他们每人上衣都有两个大插口,那是大人为了装炒豆特意缝制的,这时正好用来装子弹。
        战斗结束后,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把尸体掩埋在四洼沟。当孩子们拾蛋壳时已经啥也没用了,只留下战后的狼藉。
        这时怪灵掮着一个炮弹壳来了,往地下一撂说:“看,顶你几个。”他三个一看赶紧围了过来,露出羡慕的目光。荆基达不知几时也来了,向着怪灵问道:“你个挨球的在那捡的。”怪灵看了眼荆基达没有招理向着三个伙伴问:“你几个耍,为啥不叫我。”他几个好像有些理亏似的,也有些后悔,当时没跟怪灵在一起。原来,他三个到南岭湾捡弹壳,怪灵寻不着他们,就一个人来到刘家门口玩耍,突然发现墙根地下露出一节啥东西,就用手去刨。哈,是一个炮弹壳,就抱回家,走到路上看见他三个在大场土梁玩耍,就掮来了。
       荆基达自从赵志寿被枪毙后,才跟伙伴们玩耍。赵志寿在时一直是前跟后撵,踪影不离。他在赵志寿跟前学了不少东西,几乎把他的全部本事都学到手,抽大烟,玩女人偷人抢人,十六七个娃坏本事占全了。从此后怪灵爱理不理的,刘吉宝也不想招理。荆基达也不管这些,死皮赖脸地向一块钻,谁也不好意思说不跟他耍,但心里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这会,沟下传来一阵鞭炮声,孩子们听见了,赶紧收拾摊子,怪灵掮上炮筒回去了。到了老爷庙门几个又汇齐,一块向沟下走来,只见张家门聚集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民国的鹿走联改成了鹿走区,区政府仍然在鹿走镇。荆峪沟保也改成第十一乡,乡政府设立在张家院内。这里是四合头院子,前后两进子,东西的厢房,一面鲜艳的红旗高高地绑在竹竿上,竹竿绑在院子中间的大树上。大门上贴着红纸对联,两个民兵背着枪威武地站在门两边, 地上散落一地炮皮,有几个小孩在地上你争我抢地拾炮。
        屋里,乔区长亲自主持召开第一次荆峪沟乡党政领导会议,开会前告诉赵丰田一个噩耗,大哥赵志全跟随部队作战不幸牺牲,给满怀激情的赵丰田心头罩上了一层阴云。会议决定:赵丰田担任党支部书记,金炳科当乡长,张怀增任书记员,樊靖宇任民兵连长。赵丰田兼任荆峪沟村党小组长和村主任,张玉英任副主任,樊靖宇任民兵排长。
        会议结束,乔区长和赵丰田来到荆聚宝家。自从解放后,荆聚宝那里也不去,除了下地做活就是在家休息。眼看着自己创立的家业不保了,心头不免有些失落感。但是他明白,这是社会变革的结果,心里并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他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他正坐在桌子旁喝着茶,看见丰田和一个陌生人走进门,就站起来打招呼:“叔,来坐。”丰田没有着急坐而是先介绍了乔区长:“这是咱区上的乔区长。”荆聚宝笑着说:“好,有啥事,坐下说。”乔区长说:“我是来主持乡上的会议的,顺便把你跟前的枪支收缴。”荆聚宝等两个人坐下后说:“自卫团的枪支全部交给了民兵连,我跟前只有一把手枪。”说着从墙上取下枪套交给乔区长。三人说了会话就起身告辞。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荆聚宝心中不是滋味,有一种虎落平原的感觉,但他的心是坦然的,好在一生没有做亏心事。

        几天后,从迁河走上来几个男女,他们穿着朴素,脚下穿着布鞋,身上背着布兜兜,边走边说着笑,走进了村。其中一个男的穿一身蓝中山服,中等身材,有二十多岁。一个女的也穿着一身蓝工作服,留着两条辫子也有二十多的年纪,也是中等身材。几个人来到乡政府住的地方,书记和乡长不在,书记员张怀增接待了他们。让通讯员刘四叫来了赵丰田,把这些人分到上下沟,安排了住处。
        赵丰田自从接受了上级党组织的任务,打进鹿走镇民团开展策反工作的同时,回村也积极发展党员,在荆峪沟村建立了党小组。鹿走镇解放后,他才回到村,一直在外扛活也没有成家。
       大哥赵志全受党组织的指派配合解放大军解放县城后,在随军作战中光荣牺牲。大嫂还一直蒙在鼓里,还是大哥回村做荆聚宝的工作时见了一面,谁知道那却是最后的永别。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了,上级下来给他家发烈属证和挂烈属牌子时大嫂才知道男人早已离世,坐在门口廊檐子上大哭了一场。丰田的心思一直想着和大嫂组成新的家庭,大嫂还在阴影中难以自拔就不好意思开口。大嫂心中虽然难受也难以启口,心中隐藏着这个意思,二人心照不宣。
       赵丰田在北岭地里做活,新志也在岭上,二人歇了下来在闲聊中新志问道:“叔,你也该成个家,现在解放了,社会也稳定,也到时候了,以前你总是忙得不沾家。”赵丰田说:“你说得对,我也有这个意思。俺大哥走了,家里留下大嫂和一个侄女也没人照料。”听话听音新志一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觉得这样也好,都是自己人,都是亲的。“既然你有这个意思就说出来。”“哎,这话咋样好意思说,大嫂心中正难受着。”赵丰田退去一只鞋坐在地上说。新志明白:“再难受也没有办法,还是要面对现实,既然双方都有意思那我就去说一说。”
        经过新志在两人中间说合,大嫂也同意二人就结为夫妻。从新志菜地买了些菜,到陈家新开办的供销社买了几瓶子白酒,大嫂制作的稠酒,村中的妇女都来帮厨。乡上的几位领导和亲朋好友,在门口摆了几桌子,乡长金炳科主持婚礼,一场简单而喜庆的结婚仪式,在欢乐声中结束了,一个新的家庭建立起来了。
        赵丰田引着工作组小伙走进门,只见新志正在脚地编笼,妻子坐在炕边做针线。新志看见来人,就站了起来打着招呼:“叔,过来了,来坐。”说着就取板凳让坐。赵丰田向他俩分别作了介绍:“这是工作组小李,今年二十岁。小李是来咱村住队的,就安排住在你家,你看著收拾收拾。”新志说:“行,没问题。”当介绍了新志后,小李一听高兴地说,“哈,那咱还是一家子。”好像熟人似的,一把拉住新志粗糙的手,相互坐了下来,拉起家长。李新志点着了旱烟,寄给丰田。赵丰田说:“不抽了我还有事,你两谈。”说着拧身出了门。李新志含着心酸的泪水,从他老家上截岭谈到荆峪沟。小李也深感同情,他们的泪水形成了对旧社会的控诉。
       到了饭时,没有饭桌,新志拿来庙斗反扣在地下当饭桌,妻子端来饭,小李一看饭稀得能望见人。新志看着小李难为的表情,心想有啥办法,这是今天,要是往常更是面少菜多。今天小李在此,只是参些包谷糁子做成拌汤面。李狼端来了浆水菜,新志怕小李吃不饱又取了一个红苕馍。这红苕馍是把红苕切成片,晒干再磨成面然后蒸成馍。这种馍很筋道,粘的咬不下却很甜,二人边吃边说着没有说完的话题。
        这时,传来了婴儿的哭泣声,新志妻子从炕上抱下娃坐在灶火一边喂奶一边吃饭。解放那年又添了一个儿子,大儿子李狼端着饭碗坐在门口石头上去了。
        吃了饭后,天阴了,小李问新志下午做啥活,新志说早上正担粪,笼失塌了,编了个笼,要赶到下雪前把粪运完。小李说:“还有担笼吗?我们一起担。”他说:“没有了。”小李看见脚地放着一把长杆木轱辘推车子,说:“你推我担。”新志给小李系上衬肩,两个人搬运起粪来。天阴的越发重了,还起了风。新志推着车子小李担着担笼的咯吱声交织成一曲劳动的乐章。
        新志的地就在学校后的荒有坡,这块地还是买丈家的。小李放下担笼,掏出手巾擦着脸上的汗水,望着这美丽的荆峪沟景色,深有感触。两个人加劲干了一下午到才黑老后才把粪运完。
       吃过晚饭,新志睡在炕上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小李住在临时扎磊的小房间里,点着煤油灯看书,记着一天来的感触和了解的材料。
        新志家的条件比过去好多了,还是快解放的时候买的这块地,盖了两间像样子的房,才缓解了居住紧张的问题。
        窗纸发白了,小李起来,穿好衣服出了房子,放眼扫去屋里已不见了新志。开了门,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好美的景色呀,整个村庄全披上了银装,黑色的树干银装素裹的树梢。柳树变成了满头白发,柏树堆成了银疙瘩。坡上的草丛也裹成了白蜡枝。有的还裹成了白色的花,房顶和地面铺上了银白的地毯。
        他正在欣赏着美丽的景色,从大雪中走来一个雪人,到了跟前一看原来是新志。“叔,这么大的雪,你也不嫌冷。”新志笑着说:“不冷,做活出了一身水。”走进门,放下掮着的锨。小李帮着拍打身上的雪:“你看淋了多厚的雪。”新志回答说:“粪要赶在雪来临前扬完,浮头捂一层雪,地就能得劲。”
        原来,他睡了一觉,觉得天气不对,摸着黑点着烟抽了一袋,在身边笨栏子上磕掉烟灰,没有舍得点灯,摸黑穿上衣服,掮着锨悄悄地开了门,走进黑暗中去了。风住了,雪来了,大朵大朵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几天来运的粪堆满了荒有坡,他冒着雪扬着,身上头上全是雪,等他扬完天已大亮,也成了雪人。
        这场雪一直下到第二天中午。雪停了,天晴了,太阳出来了。大自然就像怕羞的姑娘,正抚弄着美丽的身姿,发现了含笑看着她们的太阳,纷纷脱下了满身的银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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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 2025-11-18 21:30: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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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晖 | 2025-11-18 21:33:1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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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之旅 | 2025-11-18 21:36:4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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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文学 | 2025-11-18 21:39: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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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的松 | 2025-11-19 12:21:1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老师点评!祝西部文学越办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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