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雨短篇小说集】 飞进病房的小麻雀

【蝶雨短篇小说集】  飞进病房的小麻雀


       很近的 一阵炸响之后，一团黑色的硝烟从窗台的最下面冒出来，像一只巨大而朦胧的眼睛看着雷杰，它像不忍离开孤单的人那样，留恋般向窗户左上方移动着，最后在窗框最高处消失了。
       孩童很欢愉 叫喊声夹杂着爆裂的回响，震荡着窗子外面的树梢和随着树梢一起摇晃的一只小麻雀。那只惊魂未定的小麻雀扑扇着飞起来落在了窗台外面。它歪着 小脑袋，新奇地打量着玻璃里面的一切。也许它觉得一动不动的雷杰对自己没有什么威胁。竟然跳跃着靠近了那条缝隙。
       雷杰看着它豆粒似的小眼睛咕噜噜乱转着，听着它啾啾的叫声 。他希望它能进来，希望有暖气的房间，能让寒风中的它有一丝真切的温暖。如果它真的进来了，雷杰愿意揉碎一块饼干，与它一起分享节日的快乐。
       像个充满好奇的孩子，那只麻雀竟然真地进来了，它从铝合金的窗框外跳了进来。沿着铺着瓷片的窗台，蹦蹦跳跳来回炫耀着自己轻快的舞姿。不只是愉快地跳着，它还一边跳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雷杰，奇怪地问着；“你是谁，你怎么啦？”
雷杰不敢动，怕自己轻微的动作会坏了这次不经意的邂逅。他只是用慢慢浮现的的笑容，回应着这愉快的精灵。那种笑容像看着樱花树下，撩动自己长发的王卉 那样。他不敢让那种笑容突然出现，他怕自己唐突的举动，会暴露自己云一样轻柔却朦胧的心事。

      它停下来了，不再陶醉于最初的激动。它就站在那里，专注而深邃地看着侧卧在病床上的雷杰。那眼神里似乎有一种久违的真挚，一种饱经风雨后的成熟。
       透过它玲珑的身影，雷杰看到窗框最顶端的那朵白云，看见窥视在窗子外面的树枝。那树枝摇逸在风里，像看一眼就离开，然后又意犹未尽地回来看看。而麻雀再也不甘静默地对视了。它轻轻地问；“你还好吗？”
     “可爱的小东西，你从哪里来啊？”雷杰轻轻地问。
       它突然飞了起来，径直撞向身后可以让阳光自由出入的 玻璃。它一直以为雷杰只是一棵落光叶子的树。或者一堆没有消融的雪。但是这堆雪竟然能让空气颤抖着，将一种似曾相识的伤害，通过细微的绒羽，渗入它时刻保持警戒的心。它只是一只 麻雀，一个和感情格格不入的精灵。
       雷杰不再笑了，他 甚至不敢再让自己听到呼吸的声音。它为自己刚才突然的举动而感到后悔，就像当初偷看王卉时，恰恰与她看自己的眼光相遇。

       它却陷入了更深的恐慌，一次撞击之后，那种疼痛的 感觉让它彻底拒绝当初的选择。它想穿越那堵看不见却能摸得着的墙。它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去看那根掉落的羽毛。它再一次 飞起来，向雷杰飞过来。在雷杰的困惑里，它拉开了自己 和那道墙的距离，在雷杰还来不及思考的瞬间，它突然转身，像最后冲刺的运动员那样，向着透明的玻璃冲去。
       砰，一声轻微的声响过后，雷杰看见它不再 像上次那样盘旋着落下来了。它像一块淡褐色的石头，重重地砸在雷杰的心头。那根飞速下坠的正羽，不再像悬浮在空中不肯落下的绒羽。那根翅膀上的正羽，像一支飞速划过空间的箭，更何况它和雷杰之间的 距离那么的短，这让雷杰怎么躲闪啊！他被射中了，而且是射中了那颗 还没有完全愈合的心。这让他怎么能不心疼啊！
  
       它再一次爬起来，迟钝而机械地飞起来。它再一次撞上去，迅速而自然地 落下来。
       他的心再一次爬起来，满怀希望地瞄准那道窄窄的缝隙。他的伤口再一次被撕开，疼痛急速蔓延开来。
       它再也不在意他的存在是不是一场希翼中的梦。它只想从这个不属于它的世界里逃离出去，就像逃离一次致命的邂逅。
       他再也不在乎它的误解是不是命中注定的宿命，他只想给这场短暂的相逢，找一个突围的出口，好让一份距离之外的美长久。
       它再一次爬起来，喘息着梳理翅膀上的凌乱的羽毛，像是准备一次你死我活的搏杀。
他挣扎着站起来，用一条腿跳跃着奔向那紧闭的窗户，像受伤的士兵，扑向爱人的张开的怀抱.那种不顾一切的样子，像试图穿越空间，去挽救一场不该发生的车祸。
       每一次和地面的接触，都是一次撕心裂肺的痛楚，那条悬在半空的腿，似乎是一场无法逃离的噩梦，每一次起跳的瞬间，都有一种黑暗袭来的感觉，似乎他正一步步陷入空悬 ，只有将看不见的墙推翻，这个世界才能真实。更似乎将这份尘缘完全了却，他的生命才能完全从虚无里解脱。
       那白色的窗台就是脱离苦海的岸，那笔直的岸近了，他隐隐 看见王卉就笑吟吟地站在水边，向着远远而来的自己敞开丰满的成熟。这让他怎么能不忘却现实的痛苦，这让他怎么 能不快一些迎上去啊！
      王卉，就站在外面的阳光里，飘逸的长发，洁白的衣裙。
      雷杰急切地推开窗子，外面只有漂浮的白云，只有清冷而无暇回头的冷风。他失望了，无力地靠着窗台滑落下去。他坐在那里，像落光叶子的树，像永远不会融化的雪人。
       它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用漆黑而单纯的眼睛，打探着这个和自己 格格不入的动物。像打探着谷子地旁被风雨侵蚀殆尽的稻草人。它的目光忽略那些杂草般长出窗台的头发，急切而热烈地伸向天蓝色宽广的天空。那里才是它要去的世界。它是天地间最活跃的精灵。短暂地平息之后。它再一次飞起来，掠过他蜷缩的身躯 和逐渐萎靡的神情，掠过苍白色短暂地相逢，向着清冷的冬季的天空，迎着越来越真实的的空气飞了出去。

       他还坐在那里，恍惚中有洁白的沙滩，有上涨地潮水。潮水中，自己抱着王卉慢慢地向岸边走去。远处是漂在浪花中的鞋子，那双陪伴王卉走过生命短暂历程的鞋子，那双轻飘飘水波逐流的白色鞋子。慢慢地远了，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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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的细节描写，通过动作把人物的内心世界展露无遗。
欣赏精彩，高亮支持。

看似平静的诉说  却波浪汹涌   赞 {:soso_e142:}

细腻的细节和心理描写中，让人体会到了一场唯美的爱情，主人公的深沉，主人公对爱的执着，让人感动！{:soso_e181:}

白鹿放歌 发表于 2015-4-14 23:03
先分享至西部文学网微博再说！

谢谢版主分享！

水菱 发表于 2015-4-15 00:15
细腻的细节描写，通过动作把人物的内心世界展露无遗。
欣赏精彩，高亮支持。

谢谢支持，问候朋友！

顺其自然 发表于 2015-4-15 08:34
看似平静的诉说  却波浪汹涌   赞

问候朋友，谢谢赏阅！

蓦然回首 发表于 2015-4-15 08:39
细腻的细节和心理描写中，让人体会到了一场唯美的爱情，主人公的深沉，主人公对爱的执着，让人感动！{:soso ...

欢迎朋友，谢谢赏阅！

精彩{: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soso_e163:}

蝶雨总是化身为自然界的精灵，{:soso_e176:}{:soso_e112:}为我们呈现人间的五味杂陈的深情。

蓝禾禾 发表于 2015-4-16 12:18
蝶雨总是化身为自然界的精灵，为我们呈现人间的五味杂陈的深情。

禾禾过誉了

覃戈 发表于 2015-4-16 11:40
精彩{:sos ...

欢迎谭戈文友，问候安好！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4-24 19:01
细腻的心理描写是这篇小说最成功的地方。

这是一篇意识流之类的小说，我也是才试探这样的表述手法！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4-24 19:02
主人公的深沉，主人公对爱的执着，让人感动！直接加精。

谢谢老师支持！问候老师！

赏读精美,浓愁别恨,祝天天美文

徐玉虎 发表于 2015-4-24 20:13
很不错的，情绪流露得很真切，人物形象自然塑造出来了。

这种文体，就是要通过心理描写 和环境的铺垫来 推动情节的波动。就像独角戏！

厦屋 发表于 2015-4-24 20:48
赏读精美,浓愁别恨,祝天天美文

欢迎夏屋文友，谢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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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虎 发表于 2015-4-25 07:56
我过去也写过，我的《遭遇城市》就是运用意识流写法。

在你空间里吗？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