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河随笔】刘文西速写的艺术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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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有幸参加黄土画派成立21周年暨刘文西速写作品研究展。见到许多熟悉的艺术家和30多幅刘老师的速写作品，不由使人想起跟随这位当代现实人物画大师采访写生的点点滴滴。思绪万千，化作拙文以赓续他的精神。

   一、扎根黄土地的现实主义精神：
   刘文西的速写作品是其艺术体系的核心内容之一，承载着深刻的艺术价值与时代内涵，是其坚定以人民为主体创作导向的初心与基石。
   自从王琦老师那里得到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25岁踏上黄土高原之后，刘文西就将其艺木创作之根，深扎于这片代表着时代与昭示中国精神的红色土地。他打破了传统速写聚焦山水、静物或程式化人物的局限，将笔端和镜头对准陕北农民、工人、革命领袖等鲜活的“人民形象”。

在他的速写中，陕北老汉的沟壑面容、农妇的质朴神态、孩童的天真烂漫，构成了一部20世纪中国西北社会的视觉史诗。这种“以人民为中心”的题材选择，使速写超越了技法练习的范畴，成为记录时代、反映民生的艺术载体。

      速写《陕北老农》《母子图》等，通过精准捕捉人物的动态与神情，展现了劳动人民的坚韧与温情，印证了他“熟悉人、画好人”的创作信条。
   他坚持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强调创作中的一草一不“都有名有姓”，善于从生活中“发现美”，在长期的“深入生活，深入基层”中，概括提练出典型的人物形象和人物性格，反对闭门造车，画所谓的“梦境”。
   在陕北数十年的写生中，他积累了3万多张速写手稿，这些作品既是创作素材，更是对生活的感悟和提炼。例如，巨幅国画《祖孙四代》、百米长卷《黄土地的主人》的构图与人物形象，均源于大量现场速写和对大量素材的反复推敲，体现了从生活真实到艺术典型的升华过程。从而也使他的创作，攀上了当代人物画的高峰。

      二、讲笔墨融合中西的技法创新
   在正式开会前，跟随朱尽晖主席、刘丹一幅幅观赏刘文西老师珍遗的手稿。这些手稿大部分是首次示人，却似曾相识。看似简练，却厚重传神，虽是速写，却极其用心。正如二人对话，“多一笔则繁,少一笔则寡”。
      在长期的速写训练与采访写生中，刘文西将中国传统白描的简练概括，与西方写实素描的体积感、结构感相结合，形成独特的线条语言。即线条兼具力度与韵律，既勾勒人物轮廓（如《毛主席在陕北》中领袖的衣纹线条果断有力），又通过疏密变化表现光影与质感（如农民粗布衣褶的皴擦处理）。
   长期严苛的训练，使刘老师造型能力极强。他摒弃传统速写的松散随意，追求“一笔到位”的精准性，每根线条包括点的运用都服务于人物性格与精神的塑造，如《牧羊人》中手部筋骨的刻画，尽显劳动者的力量感。既使在晚年手抖的比较厉害时，他一些弯曲的线条与点墨也能使速写的画面显得准确与恰到好处。
   他提出“严造型”的理念，强调速写不仅是“快速记录”，更是对人物解剖、动态、神情的深入研究。其速写中的人物造型严谨却不僵化，既符合解剖学规律（如《虎娃》中孩童的肢体比例），又通过夸张提炼强化特征（如老人额头的皱纹被归纳为富有节奏的线条组合），实现了“形神兼备”的艺术境界。
   另外，在晚年的速写采风中，他还在用炭笔、铅笔构图的基础上，创新使用蜡笔、粉笔着色，使画出的写生小品层次分明，更加活泼生动。正如邢庆仁先生所说：“刘文西坐那儿就是艺术，他的速写不用属名，十分个性，一看就知道是谁的。黄土画派精神就是刘文西精神。”
      三、为时代立传的历史与文化价值
      刘文西的速写系统记录了黄土（高原和陕北的人文风貌，窑洞民居、剪纸窗花、驴马牛羊、果树山林、红枣南瓜、锣鼓唢呐、春耕秋收的劳作场景、民俗活动中的服饰与器物……这些图像成为研究20世纪西北地域文化、社会变迁的重要视觉文献。例如，《陕北集市》系列速写，细致描绘了集市中的摊位、交易方式与人物互动，具有民俗学研究价值。
      刘老师的写生采风是系统化地记录和描渗陕北人民的生活细节，来“熟悉人”。用他的话来说，“画人物光直观不行，还要了解人，了解他的思想，气质，内心世界。”例如，他画院明从童年开始到中年，均被他以画笔系统记录。在米脂杨家沟，他连续二十三年跟踪描绘同一户农家，从青壮汉子画到白发老翁。这种纵向观察使他捕捉到时光在人物身上雕刻的痕迹，形成了独特的"生命图谱式"写生法。从而使他笔下的人物形象，既有《祖孙四代》浑厚的历史感，又饱含《黄土情》鲜活的生命张力。
   四、教学相长构建中国现代速写教学的基石
   刘文西在西安美院任教和担任院长期间，将速写提升到与创作同等重要的地位，把写生作为核心课程，每年带学生赴陕北、敦煌等地实践，他提出“速写是画家的‘毛笔’，是搜集素材、锻炼造型能力的根本”。他的教学强调“三勤”——腿勤（深入生活）、手勤（大量写生）、脑勤（思考提炼），培养了大批注重生活观察的画家。
   针对20世纪中国美术教育中西方素描体系与传统笔墨脱节的问题，他通过实践证明，速写可以成为连接二者的桥梁：既吸收西方造型规律，又坚守中国绘画的线条审美与意象表达。这一理念影响了当代中国美术教育，至今仍是“长安画派”“黄土画派”教学的核心原则。
　　他强调“写生不仅是画形，更是画魂”。要求学生通过观察人物的眼神、手势捕捉其性格与经历。这种教学方法培养了一批注重生活体验的艺术家，推动中国画教育从技法传授向人文表达转型。
   比如他倡导和形成黄土画派的成员，在他的带领下，几乎每年都要去陕北采风写生过大年，足迹遍及黄土高原的山山梁梁、沟沟壑壑。以西安美院为依托、省美协、省画院等专业画家为骨干的黄土画派成员，秉从“要熟悉人、严造型、讲笔墨、求创新”的宗旨，植根黄土画人民，表现时代出精品。以大地山川为课堂，以火热的生活和人民的奋斗史为题材，培养了一大批美术人才。
　　刘文西的速写作品，既是20世纪中国现实主义美术的杰出代表，也是传统笔墨现代化的成功实践。他以速写为媒介，完成了对“艺术为人民”理念的具象化表达，其价值不仅在于技法创新，更在于为中国美术确立了“扎根生活、服务人民”的创作导向。
在当代艺术多元化的语境下，刘文西的速写艺术依然是一面镜子，映照出艺术与时代、与人民不可分割的本质联系。他扎根黄土的创作道路，他为人民作画的艺术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学习和传承。
   （2025.4.21写于长安紫微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