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亦群散文随笔]外婆家的乌桕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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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26 | 回复0 | 前天 20:4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外婆家有一棵高大的乌桕树,在屋后的小岭上。树墩边有一块赭色大砂石,方笃笃的,有半人高,要爬树时可以借以攀登。隔壁来夫舅每年要放风筝,风筝飞上天后,他就把风筝线系在这树的枝梢,能让风筝在树顶上飘一整天。乌桕树下,有一片不大的平坦场地,每年热天拔豆时总是在这个场子上晒豆打豆。外婆家后门口有一条小土路通上这里,上下很便捷。这里地处村头,有通往岭下邻村的山径。我小时候来外婆家时,总爱从下面拐上这条小山路,这比走石板大路要近许多。
       每年秋天,乌桕叶红了,红的鲜艳无比,美过春花;叶落了,斑斑驳驳铺满一地;结籽了,小弹子般的乳白色乌桕子密密麻麻挂满一树,犹如凌空展现着一顶硕大无朋的缀珠宝冠。
       等到收乌桕子的时候,外婆便用绑有镰刀的长竹竿,细细地把它们刁打下来,再扫拢揀净用布袋收存。我问外婆这籽干嘛用?外婆说日后拿到琶村油榨坊去换“青油”。我问是用来炒菜的吗?外婆说不是,那油不能吃,吃了会泻肚,是点灯用的。当年村里夜晚照明都是用灯盏,把灯草芯浸在油盏中点亮照明。一般人家点灯的油也就是炒菜的油,即菜籽油,我家也是,没有点灯专用的油,所以听外婆这么讲,感到特别新鲜!她有一只专用的青油筒,大约是竹筒做的,细细长长,不知用了多少年了,通身乌红乌红的油光光的,倒油的出口处还结了厚厚的一层沉积物,像重复刷上好几遍油漆一般。
        我今天整理报纸,看到10月25日新民晚报“夜光杯”上有一篇署名繁星的文章:《乌桕微丹菊渐开》,上面正好讲到乌桕和“青油”,顿时触动了我对这段往事的回忆,内心也很为外婆所说的“青油”之事而兴奋,因为“青油”这冷僻的字眼并非我原来所想的是仅存于故乡一隅的土语,而是风行社会的通用大名,足见徽州尽管历来地处偏狭,却不妨碍她见识的博大,因而颇生欣欣然之感。文章还说“青油点灯不会冒黑烟,也格外亮”,居然有这么突出的优点,不知外婆是否体会到过?而且青油还是制造巧克力的紧俏原料,连乌桕种子外皮提取的皮油,也都是制造香皂、蜡纸、蜡烛、甘油、润滑油和环氧树脂、高级油漆的重要原料,原来乌桕子这么有用!这些外婆肯定是不知道的了,这些因时代发展而生发出的新用途,老辈人是无法知道的,何止外婆一人啊!
       现在,外婆家的那棵乌桕树已经被遍种的李树替代了,曾经的秋季一树乌桕红,已经变成了现在春季满坡李子的胭脂色了,外婆地下应有知,她一定会更高兴吧!


个人简历
     胡亦群,1943年出生,安徽黄山市徽州区唐贝村人 ,1966年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物理系,上海三枪集团有限公司职工,2003年退休,热爱文学,常有诗歌散文随笔作品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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